半個小時後,倪正依照劉子歌的話來到了星宇茶樓,他並沒有告訴倪晶晶,和倪母一樣,他也不想讓劉子歌的黑手籠罩到自己女兒的頭頂,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使自己麵臨多大的災難,他們想到的總是讓自己的孩子置身事外,
星宇茶樓自從上次時遠和海清到這裏鬧過事後就一直沒有再開,裏邊的賭局早已被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現在裏邊隻剩下幾把椅子和一張大桌,昔日紅紅火火的賭場,今天顯得空蕩蕩的,
劉子歌就坐在桌子的後邊等著倪正的到來,麵前是一盞清茶,指上夾著一根香煙,青煙嫋繞,一副很淡定的樣子,但發抖的手指暴露了他起伏的內心,劉子歌沒法淡定,他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和諧即將被一個毛頭小子打破,先是水上公園被人搶走,張啟威被人打成傷殘,然後自己和兩個小姐鬼混被**,再到後來,張謙的桃色公寓被闖入,裏邊圈養的女奴被人帶走,而今,倪正也要趁機添亂,居然要翻出當年的案子,這不是要把自己往地獄裏推嗎,
劉子歌明白,這一樁樁事任何一件都是見不得光的,無論哪一件被捅出來,都有可能讓自己丟官,甚至麵臨牢獄之災,而這些事情的暴露都離不開一個人,那就是時遠,也許從自己的紈絝兒子劉輝在皇朝被敲詐的那一天起,自己就開始交上了不停歇的厄運,難道時遠這小子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嗎,劉子歌不願意認輸,更確切的說是不甘心失去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這片天地,盡管別人看起來有些肮髒,但又有誰是幹淨的呢,那些拿著自己進貢的錢逍遙快活的高官又有哪個是幹淨的,
可現在自己要出事了,那些高官一個個卻仍舊逍遙快活著,這怎麽能讓自己心裏平衡,當然,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和這些人糾結,處理掉眼前的麻煩才是最重要的,首先是倪正的事,這件事是當務之急,其他的事雖然時遠手裏有證據,但並不能把自己一棍子打死,自己大有可能推得幹幹淨淨,就算不是那麽幹淨,至少可以保證不會進去,
所以劉子歌迫不得已綁了倪母,又費盡心思的要把倪正引到這裏,另外讓馬誌興那邊把苟青山給處理了,還有時遠他不是想插手這件事嗎,那就讓馬誌興在那邊把他給幹掉,隻要幹掉了時遠,封了倪正的嘴,一切都又會風平浪靜,他就又可以做自己的土皇帝了,
手機響了,劉子歌拿起電話看了一下,是天壇派出所的電話,看來是馬誌興打來的,這家夥一定是幹掉了時遠來向自己邀功了,做了這件事這家夥也算是大功一件,是不是可以考慮讓他頂替了錢文義的位子,錢文義這一段做事總是有點畏手畏腳,幾次要他做事總是推三阻四,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就在今天他還一百個理由不願意去天壇鎮,好,你不是不願意去嗎,這次就讓你永遠留在天壇鎮吧,
“喂,誌興嗎,事情辦得怎麽樣,那個時遠去了嗎。”劉子歌接通電話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從來沒有這麽急躁過,但現在混亂的局麵已經讓他失了分寸,
“劉局,馬所他……”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聽到不是馬誌興的聲音,劉子歌的心裏就是一沉,壞了,一定是出事了,他連忙對著電話問道:“馬誌興怎麽了,你是誰。”
“劉局,我是小李,馬所,馬所他……”
“快說,馬誌興怎麽了。”劉子歌大驚失色,對著電話聲嘶力竭的追問,
“馬所犧牲了。”那邊的小警察口音裏掩飾不住的驚慌,
劉子歌的頭轟的一下就懵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連忙追問道:“什麽人幹的,是不是時遠。”
“時遠,你說那個小子就是時遠,他帶著一個娘們衝進派出所,馬所假裝成苟青山,想殺他一個不妨,誰知那個娘們替那個時遠擋了一槍,而馬所被時遠給……”小警察盡量把事情說的簡潔些,
又是時遠,劉子歌恨透了這個名字,卻總是對他無可奈何,一次一次的敗在他的手下,現在讓馬誌興設局幹掉時遠,結果時遠沒事,馬誌興倒玩完了,那錢文義呢,這家夥是幹什麽吃喝的,怎麽也沒能阻止時遠,他哪裏想到,錢文義在半路上遇到了時遠,直接就掉頭回了市裏,現在正躲在某個小診所裏避難呢,
“劉局,馬所死了,怎麽辦。”小警察半天不見劉子歌說話,就試著問道,
“哦,馬所是為抓捕逃犯犧牲的,回頭一定要給他追授記功,你們先做好馬所家屬的安撫工作。”劉子歌盡管心裏慌張,但還是不忘了安撫這些兵,
“恩,劉局,你一定要把這個時遠抓回來,馬所不能白白犧牲。”小警察也在配合著劉子歌的義正詞嚴,
“告訴兄弟們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的。”劉子歌說著話頭一轉:“對了,那個苟青山呢。”
“苟青山……馬所還沒來得及把他處理掉,時遠就來了,現在他和時遠一起回市裏去了。”
……
時遠沒有幹掉,馬誌興也玩完了,現在苟青山也被時遠帶走了,事情越來越嚴重了,劉子歌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心煩意亂,香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依然渾然不覺,直到灼傷了手指,他才猛然一驚扔掉了手裏的煙蒂,
“劉局,你怎麽了。”身邊的人看到劉子歌這反應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沒事,沒事,人都準備好了嗎。”劉子歌竭力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慌問道,
“劉局你放心,四下裏都是我們的人,管保倪正活著走不出這間屋子。”身邊的胖子拍著胸脯說道,這次劉子歌並沒有帶警察過來,畢竟這次的事情牽扯到四年前的舊案,如果讓局裏的人知道的話,會對自己的威信產生影響,所以他隻是調用了賭場裏的人,反正有倪母在自己手裏,想拿下倪正還是綽綽有餘的,
劉子歌點點頭,又點著一支香煙,但手指已經開始瑟瑟發抖,胖子與另外一個人對視一眼,都不知道是什麽電話讓這個公安局長如此慌亂,
就在這時,門口看門的人過來在胖子耳邊低語了兩句,胖子一皺眉說道:“沒見劉局長坐在這裏嗎,直接大聲說。”
“是,劉局,外邊來了一個人,說是他叫倪正,是你約他來這裏的。”看門的連忙對劉子歌說道,
“把監控調出來。”劉子歌連忙對胖子說道,胖子卻哭喪著臉說:“劉局,現在這裏已經沒有監控了,上次轉移場子的時候,已經把這裏的監控全部都拆了,裝到新場子裏去了。”
“這個張謙,隻圖蠅頭小利,成不了大器。”劉子歌心裏罵了張謙一句,又問來人的模樣,看門的連忙描述了一遍,看起來真的是倪正,劉子歌又確認沒有第二個人跟著倪正一起來後,才對看門的說:“帶他進來吧。”
看門的出去後,很快便帶著倪正進來了,
劉子歌看到倪正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時間的痕跡,僅僅是四年,倪正的頭上就已經多了許多白發,原本犀利的目光此時也顯得有些渾濁,布滿皺紋的臉上到處可以看到歲月留下的痕跡,唯一不變的是,倪正的腰板依舊挺得很直,盡管經受了幾年的牢獄生活,和心理上的雙重折磨,他依然在挺著腰板做人,
而倪正也在看著麵前的劉子歌,同樣是四年沒見,劉子歌帶給倪正的感覺確實截然不同的,四年前的劉子歌還隻是刑警隊長,每天還要早出晚歸的查案辦案,兩個人盡管不和,但是論起工作時間來可以說是不分上下的,那時候劉子歌至少從外表上看,還是一副黝黑彪悍的標準刑警形象,可現在呢,整日裏養尊處優,酒場女色,已經把劉子歌變成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張白淨肥胖的臉上,因為酒色過度,雙眼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精氣神,兩隻微腫的眼皮下,一雙小眼睛正看著自己,
“老夥計,別來無恙,幾年沒見,你可是老了啊。”還是劉子歌先開了口,
“不錯,四年沒見,可是托了你的福,還得好好感謝感謝你的照顧呀。”倪正哼了一聲說道,
“嗬嗬,老夥計很記仇呀,事情都過去四年多了,你怎麽脾氣還這麽大,快坐下說話,我們好好敘敘舊。”劉子歌依然一副慈眉善眼的樣子,但倪正很清楚這張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偽裝下藏著一顆多麽陰毒的心,
“敘舊,敘舊你就把我的家人綁到這裏嗎。”倪正捏了捏手裏的拳頭說道,
“不要說這麽難聽嘛,什麽綁,我可是用我的專車親自請的嫂夫人到這裏來的,要不是嫂夫人來了這裏,我想我恐怕連見到老夥計的機會都沒有吧。”劉子歌笑著說出的這番話背後的意思很明顯,我要是不把你老婆帶到這裏來,你會這麽乖乖的送上門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