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平複下來,那股反胃感便又湧了上來。

等周美人清點完東西的時候,蘇小媛已經不在廊下了。

十月底是太後的生辰,隻是太後說了不是整歲便不願大辦,是以各宮嬪妃一塊兒到瑤台用個晚膳便算是過了。

蘇小媛害喜的厲害,便沒有出來,太後也表示理解,以皇嗣為重。

這也是玉芙蓉入宮以來第一次見到太後,太後平日裏喜歡禮佛,就連皇後也是每個月請一次安。

而其餘嬪妃太後則是免了請安。

這位太後是先帝的嫡妻,從潛邸一直陪伴著先帝登基,最後成了太後,因為與當今皇上並不是親生母子的緣故,太後很是低調。

從前太後也是有嫡子的,隻是那孩子謀逆,被先帝革去了黃帶子,除了皇子的身份,貶為了庶人。

那位也是個又骨氣的,得知自己兵敗,便自刎在了朱雀門口。

太後痛失愛子,病了三個月才渾渾噩噩逐漸好轉,從那以後太後便不怎麽管後宮的事情了,先帝在時一直都是趙貴妃打理後宮事宜。

而孟祈安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斬了這位趙貴妃。

當然,這是前朝的恩怨了,她知道的並不是很清楚。

太後的生辰宴並沒有開到很晚,如上所說,眾人隻是簡單的用了個晚膳,而後獻上自己準備的禮物便結束了。

今日倒也不是什麽大日子,也不是初一十五,是以生辰宴結束後孟祈安便去了玉芙蓉那兒。

而周美人則是護著蘇小媛回了宮自己才回的承乾宮。

周美人回到承乾宮時見到站在門口的萬應當並意外。

同為一宮嬪妃,她自然是知道這位榮嬪有多得寵。

且不說那敬事房過半的記檔,便是平時她都能經常瞧見皇上的儀仗停在承乾宮門口。

想到這兒,周美人忽而笑出聲。

雖說同為一宮嬪妃,可得寵情況卻是兩處極端。

榮嬪盛寵不衰,又身負皇上救命之恩,來日隻要不作死,想來妃位也隻是時間問題。

而她,入宮半年多,侍寢的次數一個手指頭都能掰的過來。

倒不是她嫉妒,反而她覺得這樣正正好。

周美人回了自己的寢殿裏,拿起繡了一半的小孩子衣裳,看著上頭細密的針腳,笑道:“從前總覺得繡這些東西沒什麽用,可如今千伶有了孩子我才知道,原來繡衣裳也是一件叫人快樂的事情。”

一旁的葵花正在給周美人理著線:“小主對蘇小主當真是好極了,就連皇後娘娘都已經許久沒有收到小主的繡品了呢。”

周美人一愣,而後仔細回想了一下,道:“姐姐如今已經貴為皇後,自然是不缺我那一星半點的。”

葵花欲言又止,嘴邊的話到底是沒說出來。

而另一邊,被周美人惦記的蘇小媛正半躺在軟榻上,一旁的宮女端著湯藥伺候著蘇小媛。

蘇小媛害喜的厲害,尤其是這一個多月,她是吃什麽吐什麽,可偏偏又餓的厲害,卻又吃不進去東西。

太醫也來看過了,都說是害喜的厲害,沒有旁的緣故。

蘇小媛卻心情複雜,興許她知道一點原因。

翌日,玉芙蓉約了沈小媛下棋,沈美人說是下膩了,便要拉著方常在一塊兒打葉子牌。

因為三個人的葉子牌不好打,玉芙蓉便硬著頭皮邀請了慧妃。

慧妃自然是見玉芙蓉邀她自然是應的。

起初沈小媛和方常在還有些許拘謹,可打了幾把葉子牌後,幾人也互相熟悉了起來,磋磨了一下午的時光,直到孟祈安過來了,眾人這牌局才散了去。

而另一邊,周常在帶著做好的小孩子衣裳去了蘇小媛宮裏。

到蘇小媛那兒的時候,蘇小媛正害喜的厲害。

周美人心疼的拍著蘇小媛的後背,擔憂道:“怎麽害喜的如此厲害?可有傳太醫來瞧瞧?”

蘇小媛握著周美人的手搖了搖頭:“太醫來瞧過來,說是興許我與旁人體質不一樣,害喜的更為厲害些。”

“小主,藥來了。”,宮女端著煎好的湯藥吹涼了喂到蘇小媛嘴邊。

蘇小媛剛抿了一口進去,便又吐了出來。

宮女擔憂的扶著蘇小媛拿著帕子給蘇小媛擦嘴:“小主,您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蘇小媛靠在軟枕上,整個人都虛弱的厲害。

“去禦膳房,叫他們做一些酸味的吃食給我,我餓得慌。”,蘇小媛有氣無力的說道。

看著蘇小媛慘白的臉色,周美人皺緊了眉頭:“最近這幾日都這樣嗎?”

蘇小媛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一旁的宮女接話道:“回小主的話,我們家小主最近半個月都害喜的厲害,吃了的東西大半都吐了出來,可偏偏又餓的很,小主隻能一邊吃一邊吐,好歹是能吃進去一點點。”

聞言周美人眉頭皺的更緊了:“葵花,立馬去請太醫過來。”

葵花福了福身邊退了出去,不多時,葵花便帶了兩個太醫過來。

兩個太醫輪流把過脈後,都說沒什麽問題,胎像也一切正常。

周美人心底的驚慌卻又加了一層。

從前在府邸裏,在二叔的後院裏,也曾有過類似的情況。

那是一個很得寵的姨娘,是二叔從揚州帶回來的瘦馬,那姨娘長相甜美身姿也軟,很得二叔寵愛,後來那姨娘懷了身孕,二叔還高興了好一陣子。

隻是後來那姨娘害喜害的實在是厲害,也如同千伶這般吃不下東西但是餓的慌。

後來孩子月份漸漸大了,那位姨娘也消瘦的厲害,因為害喜吃不進去東西,所以肚子裏孩子一直汲取的都是母親身上的營養,久而久之,那位姨娘便越發虛弱。

最後在生產的時候生下一個哥兒便撒手人寰了。

當時二叔還悲痛了好長一段時間,又把那位姨娘抬了平妻,以丞相夫人的名分風光大葬。

周美人握緊了手裏的帕子。

她不是三歲小孩,這件事情的既得利益者是二嬸,而姐姐,也就是皇後娘娘,正是二嬸的嫡出女兒。

想到這兒,周美人在一旁坐立難安。

“都退下吧。”,蘇小媛虛弱的擺了擺手。

周美人不解的看向蘇小媛,蘇小媛卻虛弱一笑道:“我想我知道我害喜如此厲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