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修複感情裂痕

出了養心殿,年秋月的笑容就徹底消失不見了,盡管她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她心底明白,就像是現代人所說的“七年之癢”,四爺和她之間的感情隨著身份的變化開始出現了危機,準確說,是這麽幾年緊張而充滿爭鬥的生活淡化了她和四爺最初的那種相處方式,所謂亂世治世,盛世無為而治,這樣的相處模式在那陣子煩亂的時候沒有什麽不對,還挺好,但是如今平息下來,還維持這樣的相處必然出大問題。

這兩年她可以做半個軍師,但是現在她必須認清現狀,認清自己的身份,女人,自己即將是後|宮的女人,根據方才的情況看,四爺說什麽皇後多半都都是試探自己的,以後這樣的試探會更多,她可以一如既往囂張,但依舊要避開四爺的雷區,她其實也更應該囂張起來,給四爺造成一種錯覺,自己樂意被他寵著,樂意借助他這個皇帝的勢。

年秋月歎息一聲,將梧情給喊到了身邊:“安排一下,我要見李諳達。想辦法讓李諳達到時候送到翊坤宮當總管,如果蘇培盛打探原因,你就說我心裏害怕,李諳達在處理事情和管理人手方麵都是一個人才。”

梧情不大理解主子口中的害怕是什麽意思的,但是主子既然這麽說了,她就要聽。

年秋月回了自己目前暫時居住的漱玉軒後又坐在椅子上仔細想了一會兒,還是派人將自己兒子從書房叫了回來,她仔細和弘昕說了半個時辰,弘昕出門時候臉色也是凝重的。

自此,年秋月再度沉靜下來,四爺每次問蘇培盛,得到的消息隻有一點兒,“年主子在繡中衣,是明黃色的棉布。”

時間久了,四爺雖然什麽也沒有說的。但是卻開始將各種好東西再度賞賜到漱玉軒。

第三次的時候,蘇培盛終於有話回去稟報了:“皇上,年主子讓奴才給您捎帶句話。”

“哦,她說什麽?”

“她說。您送的東西都是頂好的,但是有些未免太大了,改明兒她挪宮時候不好搬。”蘇培盛在心裏暗暗不解這位主子,但是皇上卻很高興,“這都不算是事兒。多找幾個人幫著挪宮就是。也就是四五日的事情了,蘇培盛,王貴安排的怎麽樣了?”

蘇培盛見皇上笑了,心裏敬佩年主子,麵上恭敬回話道:“回皇上,已經收拾好了,王府裏麵隨時可以接幾位小主進宮來。”

“那就明日都接來吧,也讓你年主子的東西開始慢慢挪動,宮殿的位置都安排好了,此事交給王貴去辦就是。朕這裏另有一件事要交個你去做,你去大行皇帝的陵墓那兒去瞧瞧,十四貝勒可有盡心守陵。”

“奴才領旨”,蘇培盛眼眸閃爍了下,應下來,出門卻是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這可怎麽說呢?

五日後,年秋月挪宮成功,入住翊坤宮。

當天夜裏,皇上駕臨後宮。聽到外麵傳來淨鞭的聲音,年秋月眼神一凝,將手中的冊子往桌子上一放,就穿著常服出了宮。直接在宮門口兒等著四爺。

即便是常服,皇貴妃的常服也是和其他妃嬪不一樣的,隻那鵝黃色的料子就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四爺看見單薄的身影屈膝給自己行禮時候,眼神眯了下,不知道在想什麽。下了禦攆伸手拉起地上的女人時,觸碰到對方冰涼的手指,四爺的臉色變了:“怎麽伺候的,主子的手都冰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拿個手爐?”

“我這都是老毛病了,早年時候有爺...皇上給暖著,皇上不在的時候,就抱著孝懿仁皇後用的那個手爐,方才聽到人傳報您來了,我這一急,就忘帶了,不怪梧情她們。皇上久日不曾踏足後|宮,我有些想..您了。”她說著,臉上暈起一絲紅暈,四爺聽了心裏高興,麵上卻是端著臉色:“又胡說,這樣不害臊的話也就你敢這麽大庭廣眾之下就說了。”

“她們聽不見”,年秋月微笑:“誰敢把這話傳出去,不要小命了嗎?爺,我煲好了湯,您嚐嚐,我這幾日都覺得這兩年有些忙,沒有下過廚,這手藝都退步了,總覺得湯味兒不大好。”

“什麽湯?”

“一道是排骨湯,一道是烏雞湯。”

四爺的眼神閃爍了下,年秋月繼而道:“前幾日蘇培盛和我說過一句話,說是紫痕姑娘當時奉了大行皇帝的命令照顧爺,我才知道是我誤會了爺,既然是大行皇帝的旨意,那就等選秀時候一起參加選秀吧,不過.......”

她斜睨一眼四爺,“爺要知道一點兒,後|宮有後|宮的規矩和生存法則,她若是個好的,我一定和護著府裏那幾個一個護著她,包括將來有了身孕我也會護著她生下孩子,不管男女,但是有一點兒,爺,她若是個麵慈心狠的,我可饒不了她。”

“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和你不一樣。”四爺說完就覺得不對,有些尷尬地去瞟身旁的女子,年秋月心裏震驚,眼神很是悲哀,但她還是強扯出了一抹笑,轉過身拿帕子悄悄擦了險些溢出的淚,回頭道:“是啊,她和我不一樣,她隻是個宮女,隻是個包衣女子,而我是年家的人,我知道,有人開始說年家的壞話,說年家功高震主,我一直怕的就是這。皇上,年家是否忠心臣妾不想說什麽,臣妾是否是那麵慈心狠的,臣妾也不辯駁,留與後人評說吧。臣妾的第一個心願已經了了,臣妾的第二個心願就是照顧著三個孩子平安長大,其他的事兒,臣妾累了,您若是想讓臣妾分些憂,臣妾自會盡心幫忙,您若是不想,臣妾絕不插手一步,臣妾這宮中所有的人手餘生都隻是臣妾護住孩子和自保的手段,皇上,您抬抬手,就不要拔掉這些人了,否則,這深宮裏。各家人手都有,您就是逼死臣妾和幾個孩子了。皇上這句話讓臣妾明白了,君恩似海,寵著你的時候。有手段那是聰明果斷,厭棄你時候,有一絲手段都是惡毒,可是”,年秋月的淚水止不住流下來。美人垂淚,梨花帶雨,“臣妾若不是出身年家,若不是有些心眼,臣妾哪裏還能生下三個孩子,您忘了我肚子裏第一個孩子怎麽沒了的嗎,四爺。”她泣不成聲,哭著哭著突然就昏厥了。

四爺此刻表情是很複雜的,見到麵前女人昏倒,他趕忙伸出手臂去接。年秋月落到了他的懷裏,梧情默默縮回自己的手,看著懷中女子昏倒後還蹙著的眉頭,四爺陡然發現一個問題,這丫頭這兩年笑容少了許多,方太醫說她思慮過重,早年調養好的身子又再度慢慢回到原樣,若不好好調養,怕是要紅顏薄命了。四爺這一瞬間真的後悔了,他為什麽要把對年家的猜忌和忌憚牽連到一個女人身上。年家不是還沒有做什麽的嗎?他歎息一口氣,讓人叫太醫來,他則將年秋月放在床榻上,起身出去了。臨走前,他告訴梧情,“待你主子醒來,同她說,朕說過了,年家是年家。她是她,她待朕心不變,朕亦不會變。”

梧情應聲“是”,心裏暗暗叫苦,哎呦喂,這話是能讓奴才們傳的嗎,皇上還說主子不害臊,他自己又好到哪兒了!

四爺的身影方一離開翊坤宮,年秋月就睜開了雙眼,她這次不是真的身子不適,而是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眼底滿是慨歎,到最後卻化為了一抹清明,她清晰地聽到了四爺的那句話,也同時聽到了係統提示好感加十的提示,然而她不開心,她很不開心。她知道四爺對自己的心結解開了,但是她年秋月卻有了心結,她曾經認為四爺不是登上皇位就會變了的那種人,而今,她不確定了。

若不是她發覺了不對,采取了符合自己性子的懷柔示弱卻有保持世族大家驕傲的風格,若不是之前她有係統這個作弊的器具,若不是她從開始認識四爺就一步步謀劃,她是不是已經和曆史上的年妃一樣,該開始抑鬱,該開始被舍棄,而後被後|宮虎狼一樣的女人們給蠶食。她心涼了,四爺認識到錯誤願意彌補,她不能拒絕,但她不願意再傻下去了,更加嚴酷的戰爭在後麵等著她,她的兒女還沒有長大,她不能失去四爺這座靠山,但那她真的也該像那群土著女人們一樣了,隻是......她得精明一些,不能讓四爺發現自己變了,守住最底層的本心,其他的,她要和從前一樣,四爺啊四爺,作為男人你根本不會知道,女人也是會三十六計的,女人的爾虞我詐和計謀也不隻是對付女人的。

年秋月雖然坐了起來,但是她身上的氣息在不斷變化,這讓梧情也不敢上前,直到年秋月身上氣息平穩了,她才上前,“主子府,方才皇上離開前說......”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是。”梧情覺得自己主子變了,她下意識有些膽怯,但是十幾個呼吸後,她發現,主子又變回去了,她將頭低著更低,主子......是真的不一樣了。

年秋月看了她一眼:“李諳達明日來翊坤宮,他一來你就將他請進來,我有事兒要他去做。梧情,你附耳過來,我也有事要你去做。”

待梧情離開,年秋月笑了,紫痕,不過一個小小的包衣女子,若真是和雪薇當初一樣是個單純的,她倒是不介意宮裏多出個這麽一個妃嬪,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裏有這麽個人物也是挺有意思的,若是個裝腔作勢的小白蓮,那就更好了,她期待皇上發現白蓮花是個黑心蓮的樣子,她這人記仇,此次非要打一打皇上的臉不可,好一句“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和你不一樣”,她要讓四爺瞧瞧,她年秋月對待情敵已經很是有仁義了,紫痕當然和自己不一樣。

年秋月的眸子一瞬間浮現的狠戾讓伺候的人都不約而同嚇了一跳,她們都是梧彤院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主子是什麽樣的,心裏都不由慨歎,皇上這次是真的讓主子受了刺激了,主子一旦變成武氏、耿側福晉那樣的,其實更恐怖,這後|宮該有大的風雲了。好在她們是伺候主子的忠心的人,倒不怕被主子怎麽樣。

年秋月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拿出了紙筆,勾勾畫畫起來,許久,她笑了,怎麽忘了還有個最好用的人,耿氏不是自詡聰明嗎,如今毀了容整個人都有些精神不正常了,不好好利用一番實在對不起她耿氏的價值。

年秋月的這番作為耿氏根本就不知道,她正在景仁宮裏試穿封妃典禮上的衣服,妃子的衣服都是繡得分為華麗的,她瞧著都愛不釋手,“可有打聽出來其他人都封的什麽位分了?”

“已經都打聽出來了,武格格封了寧嬪,宋格格封了懋(a)嬪,李格格封了齊妃,張格格封了謹嬪。西院那一堆侍妾裏郭氏封了貴人,李氏封了貴人,其餘人就都是常在了。”負責打探消息的小太監顫顫巍巍地回答,他是剛被分到裕妃宮裏的,聽說裕妃脾氣不好,他很害怕。

“年氏呢?”

“年..年側福晉如今是皇貴妃。”小太監咬牙回答。

裕妃娘娘正在翻看衣服的手頓住了,鑲金的長指甲套還停留在衣服上,伺候的奴才們生怕她一怒一下毀了這衣服,一個二個都緊緊盯著裕妃娘娘的手。

“本宮知道了,退下吧。”

小太監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賞錢也沒有關係,不挨打就行。

他退下,裕妃娘娘陰鬱的表情久久也沒有消失。那小太監倒是逃離了苦海,伺候的宮女們卻是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裏。

ps:紫痕姑娘是漠暄這本小說裏描寫的最後一個被年妃給宮鬥敗了的女子。漠暄已經快要凍成狗,依然堅持的打字,家裏空調壞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