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倒台
年秋月在寺廟裏解煞的時候,孟氏則在年羹堯的帶領下回了京城,到了那胡同裏,將人給接了出來,又從年家年遐齡的書房找到柱子,三人目的明確地到了京兆尹府衙,擊響了堂鼓,京兆尹王大人按照規矩升堂,聽到是和鈕鈷祿府上有關,當即就很明智地將此案壓下候審,連人都沒有關在大牢裏。此案就直接轉到了刑部大人的桌案上,刑部當天是雞飛狗跳的,皇上才將鈕鈷祿家的二太太的案子給轉交過來,這才多久啊,竟然又是告鈕鈷祿家的,鈕鈷祿家到底都幹了什麽事啊,這都第幾起了,刑部尚書劉大人望著桌子上的案子就開始惱火,老王他就是個滑頭的,這一看是告鈕鈷祿家的,就都不問不審理,有一個算一個的給滴溜到了這兒,瞧瞧這三教九流的都有,刑部什麽時候也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往常怎麽的也都是各地方的大案子啊。
縱然心裏再不樂意這京兆尹,劉大人還是不得不應著頭皮一個個看狀子,安排下麵的小官吏去詢問情況,將審理後的卷宗再交給自己判決,如此,審理完畢就已經是兩日過去了,刑部的小官吏也是累得氣喘籲籲,這京兆尹府衙也太不會辦事了,瞧瞧,這趁火打劫的、冷蒙拐騙的可給參合進去了,沒的浪費咱們的時間。
判決過了皇帝的目後就發了出去,陷害皇子側福晉及皇家子嗣主謀的張佳氏斬立決,張佳一族誅三族,念及果毅公為國效力的份兒上,鈕鈷祿一族免其誅族,發配伊犁,三日後驅除出京。
告示被貼出來時,孟氏望著人群中央的那張紙,竟然不察覺地落淚,柱子看著她,也是無言。
三日後的京城門口。看熱鬧的有。鈕鈷祿家的仇人旁觀的也有,孟氏就是其中之一。她早早就來到了城門口,因著自己是年家人的關係,更是不費氣力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觀看位置。當初鈕鈷祿家和年家的恩恩怨怨,稍微有點兒八卦的都知道,那年家小格格當初可不就是欺負慘了嘛。出於同情和看熱鬧的心理,很多人都很朗利地讓開位置。
是以,孟氏的視野很是開闊。當一群官兵帶著素衣的鈕鈷祿家大大小小向城門走來時候,她看得一清二楚。城門就在眼前,那些衙役看在果毅公的麵子上倒是沒有像對待其他犯人一樣地吆三喝四、動、抬手就打、張口就罵,但也不大客氣就對了。走到城門處時,人就更多了,就見一女子擠開人群,“姑父,這不講情誼的要休了我,姑父,你得給我做主啊。這可是你以前屬下的兒子啊。”
“這女人是誰啊?”人群中立即爆發了一陣的討論,“不曉得,沒看鈕鈷祿家都這個樣子了,她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吧,人家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裏有能耐顧住她啊。”
“聽說是要休了她,別是她做了什麽沒有臉麵的事兒了吧”、“有可能”、“誰知道呢”,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此起彼伏,根本不知道避諱,市井之間的小市民們哪裏有熱鬧看哪裏聚集人就多。這不,說話間就有人陸續過來。
鈕鈷祿淩柱那叫一個頭大,更多的是作為一個讀書人的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難堪,他自初生起就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大家子弟,鈕鈷祿家那可是開國元老,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何曾被人這麽指指點點的,娶的媳婦兒雖說不是很滿意,卻也是大家之女。熟料眼下都這個局麵了,正常人都想著抓緊離開才對吧,這張佳家的人怎麽這麽不知事兒啊。他陰沉著臉:“休了你?好好的人家怎麽會休了你,我說話他就會聽嗎啊,今時不比往日的。”
張佳紫琉聞言,漲紅了臉,“姑父不是他的先生嗎,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姑父讓他不要休我,他定然是會聽姑父的,那會兒姑父讓他娶我他不是很高興的就娶了嗎?雖說現在姑父是暫時倒了,但鈕鈷祿家還是根基牢固啊,不是還有果毅公一脈嗎?”
不提還罷,提起來鈕鈷祿淩柱的臉色瞬間變成豬肝色了,旁邊就有好事者嚷嚷,“我說這位啊,你是真不知道果毅公府宣布此後和這家沒有關係了,還是假不知道啊,人家都說了,這等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的人家有違果毅公當初遺留下的家訓,果毅公家不容這樣的人家。”
“啊”,張佳紫琉瞪大了眼,下一秒,她回頭,怒視自己的丈夫,“殷豐仁,我可算明白了,難怪昨天你說出去打探消息,回來的那麽早,問什麽你都不說,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你說還不如娶那個孟長歌,你...你...你忘了當初是誰舉薦你到禮部的嗎?你個忘恩負義的。”
殷豐仁冷笑道,“是啊,我是早就知道了,張佳家三族都被誅了,算起來,你爹娘也在內,我是怕你難過,才沒有告訴你,但老、子忍你很多年了,受夠你了,整日都是你姑父當年對我殷家怎麽怎麽,沒有你家的幫忙,我苦讀這麽多年難道還不能憑著自己本事謀個官位嗎!”殷豐仁長得是那等有幾分清秀的人,這麽一副猙獰的樣子,看起來生生讓他多了些邪氣,這番話更是說起來就透著一股怨氣,孟氏在不遠處的人群裏看著聽著就覺得心裏冷冰冰的。
張佳紫琉更是接受不了了,整個人都崩潰了,“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水平,考了這麽多年連個秀才都考不過的人,你還好意思說憑什麽自己的本事,你還真有臉說出口啊,想休了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想休了我,不就是看上了東頭那個俏寡、婦,怎麽,嫌我礙事了。”
孟氏眉頭皺了起來,殷豐仁則臉色開始赤紅,這可是揭老底啊,生生戳傷疤,他氣道,“都說娶妻當娶賢,我娶了你這麽個悍婦是有多倒黴啊。休了你也好,免得你帶壞了我兒子,剛好休了你也可以娶我那青梅竹馬了,那才是個賢惠的人。”
有那等多閑事、喜歡看熱鬧、甚至喜歡挑唆人的就開口了。“你那青梅竹馬是哪位啊,當初怎麽不娶啊。”
殷豐仁也是個奇人,竟似乎聽不出這人的諷刺之意,“當初不是這悍婦在嗎,不然我鐵定納她為小妾了。不過也是我沒有娶,人家才會做年家格格的嬤嬤,何等風光啊,說來,她得感謝我,要不是我,她能有今日的風風光光?”
孟氏這會兒氣得臉都青了,這個混蛋,自己不仁不義,還有臉說該謝謝他?!
“我說。這位官爺,你說那個青梅竹馬就在這兒啊,你不是想讓人家謝謝你嗎,喏,就那兒”,還真有人指了指孟氏,張佳紫琉率先望過去,見真是孟氏上著一身紫色旗裝,看那料子得一兩銀子一匹,再看那頭上。小兩把頭式,上麵粗略數一數就有近十個朱釵簪子的,樣式新穎,材質竟一多半都是金飾。看得張佳紫琉眼熱,暗罵了一聲:陰魂不散的小賤人過得還不錯。
殷豐仁看得眼都直了,心道,乖乖,這日子過得很是滋潤啊,瞧瞧這從頭到腳的穿著打扮。得有十兩銀子吧,果真是富貴了,他眼珠一轉,竟然上前,眼眶紅著,那眼淚是說來就來:“長歌啊,我對不住你啊,是鈕鈷祿大人當年逼我的,不然我也不會毀了婚約啊,長歌啊,你可要原諒我,這些年我心裏麵可是隻有你一個啊。”
這一出讓大家夥兒都有些傻眼,那些看客們覺得沒白來一場,瞧瞧這多麽刺激啊,現實版的戲目啊,多過癮啊。
孟氏心裏卻是惡心到了極點,這男的怎麽可以這麽無恥,她冷著臉,“撕毀婚書的是你,你莫不是忘記了自己當初說過的話,你說我不過是個沒有身份的貧賤女子,你這輩子都不會後悔,如今你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嗎,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這會兒和我說這些話,光天下日的,你也不嫌害臊?!”
殷豐仁到是還真的不嫌害臊,張佳紫琉上前,“殷豐仁,你和我說的都是假的?姑父讓你娶我時你不是滿心歡喜,說娶到我是你的福氣嘛,你現在卻這麽說,不就是看著我娘家倒台了嗎,這小賤、人跟了個好主子嗎,你也不想想以前怎麽對人家的,還想人家一門心思對你,別做美夢了?!”
殷豐仁臉色鐵青,“你個賤婦住口,當初要不是你自己不知廉恥引誘我,還讓自己娘家為威脅我,我怎麽會願意娶你這個賤人”,他專向孟長歌,“長歌啊,你千萬別相信這個賤人的話,這人就是嫉妒你,你也知道我自年少就有很多女人心悅我,那就肯定會嫉妒你啊,我對你的心那是日月可見啊,”
鈕鈷祿淩柱看著眼前亂成一片,肺都快氣炸了,但是兵丁卻是看得津津有味的,他開口催促大家走,那兵丁臉色一變,“吵什麽吵,沒見爺正高興著呢!”
鈕鈷祿淩柱咽下這口氣,隻好繼續看著這場鬧劇,孟氏冷著臉,“夠了,殷豐仁,當年咱們的婚約是雙親給定的,你既然給撕毀了婚書,不管怎麽,就是背信棄義,就是毀約,小人一個,我已經在佛前發誓此生不嫁了,也在主子麵前表態了,這輩子為主子賣命了,今日就是來看看仗勢欺人的鈕鈷祿家是個什麽下場,不是同你說這些過去的事情的。”
“長歌,別啊,咱們兩家可是過命的交情,我知道是我錯了”,殷豐仁竟然跪在了地上,去抱孟長歌的大腿,“我知道是我不對,長歌你才說這樣狠絕的話,我發誓,我以後一定對你好嗎,隻要你答應嫁給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卻聽旁邊一聲嗤笑,大家看去,就見一個年歲有二十梳著自梳女發式的女子,“好個不要臉的,孟姑姑,格格說了,你辦完事就快些回去,她還等著姑姑給做酥餅呢,格格的身子最是要緊,好在懷遠大師一出手,這總算是想吃東西了。這等沒臉沒皮的,再趕糾纏,就讓人押解到王大人那兒去,這不是禍害良家女子嘛。”
“胭脂,你怎麽來了”,孟氏心裏正覺得惡心,一見是胭脂,頓時覺得救命稻草來了。
胭脂撇嘴,‘可巧格格想吃城裏李記的肘子,就讓我出來買,走路上就聽見這兒說熱鬧,隱約還能聽見年家的字眼,我就好奇,趕忙來瞧瞧。‘胭脂瞪著殷豐仁,‘我給你說,你最好有點兒自知之明,我們年家的人都說了和你沒關係,你就別那麽死皮賴臉,你打的什麽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家格格出門前就說了,你若是識相,也不追究你那事了,你若是還是找事兒,咱格格可是不會讓自己人受委屈的。‘
殷豐仁表情變了幾變,張佳紫琉在旁邊冷哼道,‘你瞧,你掂量別人是傻子,別人可是心裏清楚著呢,得了吧你。‘
‘你個賤、人,我過不好你有什麽好處,回去再收拾你。‘殷豐仁氣得甩袖子離開,張佳紫琉看了眼孟氏,也跟著離開了,隻是眼裏怨恨頗深。
胭脂看了眼鈕祜祿家的人,‘咱家格格心善,聽說你們全家要去伊犁,這一路上艱難險阻的,格格讓我給你們送五十兩銀子,路上打點打點也算是好過點兒。‘
就有人在一旁小聲議論起來,覺得年家這位格格可真是菩薩心腸,人家都這樣對她了,還能在落難時候伸出手,人比人,真是差別大啊。
鈕祜祿一家人臉上都覺得刺啦啦的,但卻無話可說,今日時局不比平時,鈕祜祿淩柱和他哥哥淩泰沒臉伸手接,鄭佳氏無奈,歎口氣,還是接了過來,‘謝謝年側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