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來,商學勇活得那麽低調,那麽鬱悶,做為一個生理及心理都健康的男孩子來說,怎麽可能承受的了。他需要一個爆發的機會,一個讓別人不敢再小看他的機會,於是他咬緊牙關心一橫,猛地轉過身對沈鋒說:“沈叔,那份文件……我簽了。”

在趙總和沈鋒暗藏得意的目光下,商學勇簽了那份股東同意書,然後垂頭喪氣地離開盈傑。他畢竟隻有十九歲,怎麽可能鬥得過趙總和沈鋒這樣的老狐狸,況且他現在對生活隻要求安穩,一個月有幾萬塊錢已經很好了。

王韜躲在曾經他躲藏過的那家超市裏,透過大大的櫥窗玻璃,看到商學勇那個熊樣,就知道自己計劃失敗,不禁暗罵那個死胖子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活該這輩子泡不到妞。他又拿出手機,撥個電話給喬治。

“小治,我們的計劃有變動。”

趙總和沈鋒得到商學勇這個“股東”同意,立即著手準備申請貸款的手續。其實這些手續他們早就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半個小時後,沈鋒走出盈傑大門,手裏拎著文件箱,笑容冷傲,伸手拉開他的奧迪車門。

眼看沈鋒就要上車去銀行了,突然間兩個警察出現在奧迪車前麵,一起向沈鋒敬禮。沈鋒愣了一下,隻好又鬆開車門,疑惑地問警察:“你們有什麽事?”

“你好沈先生,我們是公安局.經濟偵察大隊的刑警。有人投訴你盜竊商業秘密,你需要跟我們回公安局協助調查。”

“什麽?這不可能,我是守法的商人,.每年我的公司都依法納稅幾十萬,怎麽會去盜竊別人的商業秘密。”沈鋒立刻高聲抗議。

可惜抗議是沒用的,警察不可.能白來,見狀不再廢話,一左一右夾住沈鋒,把他帶上不遠處的警車。簡單做些科普,我們中國目前為止,沒有明文規定“商業間諜罪”,但是在刑法中有相關條規,可以判定“盜竊商業機密罪”,量刑有三年以下,或者七年以下。

沈鋒真是死鴨子不死嘴,去公安局這一路上,就沒.停過抗議。他嗓門尖銳,有點像女人,又在氣憤之下,整輛警車裏光聽他一個人的了,旁邊的警察直皺眉,耳膜差點破了。

“閉嘴,老實點!”終於有個老警察受不了了,瞪起眼睛.吼了沈鋒一聲。

沈鋒這才消停下來,可臉上仍然怒氣衝衝,他自.己幹過什麽他當然清楚,不過他自認天衣無縫,公安局不可能抓到他什麽把柄,他還想著一會兒找機會要反咬警察一口。到警察局後,沈鋒被帶進一間審訊室,說來也巧,就是王韜上次享受過的那間。

沒過多久,三位.警察魚貫而入,其中一個是女的。沈鋒都不認識,他要是知道那位女警察是王韜的“老相好”,這時肯定就坐不住了。三位警察坐下來之後,開始正常的審訊流程,由女警察水紅韶先發問。

“你叫什麽名字?”

“警察同誌,你們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就把我帶來了?”沈鋒裝做無辜的樣子,還振聲反咭。

“我再問你一遍,你叫什麽名了?”水紅韶神情轉冷。

“我……我叫沈鋒。”沈鋒這麽狡猾的人,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

“你在今年八月至九月期間,在哪裏工作?”

“美國巴茲尼公司駐中國分公司。”沈鋒說得很大方,他不覺得這有什麽可隱瞞的,因為喬治那邊是有紀錄,還有他當初的聘用合同。

“上個月十八號晚上八點,你在哪裏?”

“我……咳,警察同誌,你能記得你當時在哪裏嗎?”沈鋒臉上露出冷笑,鄙夷水紅韶的弱智問題。

水紅韶沒有和沈鋒一般見識,她拿出幾張大照片,遞給身邊的警察。那警察拿著照片起身走到沈鋒麵前,將照片放在他眼前。

“沈鋒,這是巴茲尼公司上個月十八號晚上八點,保安監控錄像裏的鏡頭,你看看上麵的人是不是你?”

沈鋒用眼角瞄了下那張照片,這抵賴不了,喬治那裏的監控錄像非常清晰,“是我,又怎麽樣?我當時回去工作,加班不行嗎?”

水紅韶不慌不忙又拿出一個U盤,亮給沈鋒看,“這個U盤裏有巴茲尼公司內部網絡服務器的登錄曆史,上個月十八號晚上八點,公司職員徐賓的帳號曾經登錄過網絡,並且訪問了一些商業機密信息。你怎麽解釋?”

“我怎麽知道?那是徐賓的事。”沈鋒聳聳肩膀,把嫌疑抖的一幹二淨。

“哼哼哼!”水紅韶冷笑起來,手裏把玩著那個小U盤,其實沈鋒看不見,那上麵貼了塊小膠布,膠布上寫著幾個小字“水大美女,我是你的親親王韜啊,幫幫忙吧!”

“沈鋒,這個U盤裏還有個小軟件,是個電腦木馬,在徐賓的電腦裏發現的。這個木馬文件最後被使用的時間,就是十八號晚上八點,而徐賓的帳號就是這樣被盜走的。沈鋒,你老實交待。”說到最後,水紅韶的聲音突然嚴厲,每個字都刺入沈鋒的耳朵。

沈鋒坐在審訊椅上,臉色瞬間失血,他萬萬沒想到那個木馬會被發現。沈鋒當時利用木馬盜取徐賓網絡帳號後,把木馬從電腦裏刪除了,以為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可他沒有想到喬治還有王韜這樣的朋友,事發當天王韜就在喬治公司裏,拆穿了沈鋒的陰謀計劃。

“我……我,我……”沈鋒眼神閃爍得很厲害,不管他有多聰明,這時候也沒話可說了。

水紅韶也不再和他廢話,轉頭跟身邊兩位警察同事小聲嘀咕了兩句,接著他們竟然離開了審訊室,把沈鋒自己扔在這裏。審訊室門外的走廊裏,王韜嘻皮笑臉地坐在窗台上,看到水紅韶出來,向她招了招手。

“韶韶,我快想死你了。”

沈鋒的案是喬治報的,那些證據也是喬治交給公安局的。本來水紅韶不負責經偵工作,但喬治點名要她來辦理,拿到證據後看到上麵王韜寫的字,女警官真是羞忿欲死。突然又看到王韜出現,還公然調戲她,水紅韶氣得忘了身邊還有同事呢,衝過去掄起文件夾就打。

“王韜,你太欺負人了,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喂,你瘋了?”王韜抱住頭,使勁向水紅韶使眼色。

那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搞不清楚王韜和水紅韶什麽關係,但是看樣子,關係有點曖昧。他們也識趣,偷笑著走開了,抓緊時間去和同事傳八卦去。

水紅韶粉臉漲紅,嬌軀不停地顫抖,“王……韜,你……你……把我當什麽?”

“那個……你想讓我把你當什麽?”聽到水紅韶已經語無論次,王韜肚子快笑爆了。

水紅韶意識到自己失語,咬緊牙關忍住委屈的眼淚,指向王韜的鼻子,“我和你沒有關係,以後你別讓我看到你,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

“哎哎哎,你等會兒。”王韜突然跳下窗台,追上去拉住水紅韶的玉手。

“王韜……”水紅韶再也忍不了了,尖叫了一聲甩開王韜的手,然後毫不猶豫掏出手銬。她當警察這兩年,沒有因為個人原因處理過什麽人或者什麽事,她是個驕傲的女人,尤其驕傲於她的公正心與責任心。

可這次她決定破個例,說什麽也要把王韜關進小黑屋,理由她都想好了,就說王韜襲警。就算領導要處罰她也認了,不然她早晚也會被王韜氣死。

“冷靜,冷靜!”王韜急忙鬆開水紅韶,怪笑著擺擺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我是有事要和你談,一分鍾就行。”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水紅韶美麗的眼睛開始泛紅,這是凶光,逼著王韜向後退。

“我是為沈鋒的事來的,我想進審訊室和他談兩句。”

“你以為公安局是你家?”

“幫幫忙嘛,要不我去找你們領導,就說沈鋒是美國特務,我也能進去。不過,那樣太麻煩了,我也不想驚動你們局長他老人家啊!”這時王韜已經被逼得後背靠牆,不能再退了。

水紅韶突然站住了,她俏麗的臉龐上迅速浮起一絲陰險的神情,眼睛也轉動了兩圈,“行,我答應你,讓你進去和沈鋒談談。”

“謝謝!”

王韜不知道水紅韶為什麽會改變主意,反正他也不想知道,趁機躥向審訊室。水紅韶不愧是警察,身手很敏捷,扭轉纖腰大回身,一把揪住王韜衣領,“站住。”

“水大警官,你還有什麽事啊?”王韜猜到水紅韶肯定要難為自己,心裏不住苦笑。

“我答應你是有條件的。”水紅韶粉臉越來越陰險。

“什麽條件?”

“上次你進的小黑屋還記的吧?你要是願意老老實實進去待一天,我就讓你去和沈鋒談談。”

“啊?”王韜立刻想起那個地獄般的地方,全身發冷,暗暗咒罵水紅韶是個BT虐待狂。這個狠毒的臭娘們,擺明要陰他。

“怎麽樣,去不去?”水紅韶看出王韜很想進審訊室,芳心深處高興極了,她終於有機會修理一回王韜。

站人屋簷下,哪能不低頭?王韜背對著水紅韶,無可奈何一聲歎息,然後又自我安慰,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說他這幾天把水紅韶騙得那麽慘,偶而讓水紅韶開心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否則萬一哪天水紅韶真被他氣瘋了,他也於心不忍。

抖下肩膀,甩開水紅韶的手,王韜沒說什麽就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審訊室是隔音的,所以王韜和水紅韶剛才在外麵鬧得那麽大聲,裏麵的沈鋒卻什麽都沒聽到。突然看到王韜,沈鋒頓時僵化,腦子裏拚命在想王韜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嗬嗬嗬!”王韜笑了兩聲,笑容很親切,他拉把椅子坐到沈鋒對麵,“怎麽樣?在這裏習不習慣?我給你叫杯咖啡吧……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這裏沒有咖啡喝。”

“你……想幹什麽?”沈鋒十分警惕。

“沒什麽,想和你做個交易。”

“做什麽交易?”

“我幫你出去,你幫我發財。”王韜笑得更加燦爛。

“不懂你說什麽。”沈鋒表情陰沉,把臉扭到一邊。

“我知道你們盈傑有個計劃,想擴大生產,銷售一種P4產品。我呢,很喜歡這個路子,想插一腳進來,給個麵子吧!”王韜捅破了最後的窗戶紙。

聽到王韜的話,沈鋒的臉立刻抽搐了幾下,他心裏非常震驚,王韜居然是想來盈傑分一杯羹。新產品計劃是盈傑的商業機密,隻有趙總和沈鋒知道,而且運作到今天,也基本算順利,除了中間出現王韜這個小插曲之外。

“你……怎麽知道我們盈傑的事?”沈鋒僵持很久,才緩緩地問道。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做選擇題,要麽留在這裏,要麽答應幫我。”王韜態度突然強橫起來。

“我……辦不到……”沈鋒嘴裏響起“喀喀”的咬牙聲。

看著冷硬固執的沈鋒,王韜歎了口氣,語氣再次柔和起來,“沈鋒,我並不是來搶錢的。我是想投資,很合法的投資,你們公司現在缺錢,我可以給你們,我們一起發財不好嗎?而且對你們也有好處,可以規避風險,不然萬一新產品計劃沒有賺到錢,你們可賠大發了。”

“不可能,我們不需要投資。”

“好!”王韜站起身甩開椅子向外走,似乎放棄了他的想法,“你準備坐牢吧,據說窩窩頭是很美味的食品,祝你愉快。”王韜說得輕描淡寫,反正要坐牢的也不是他。

沈鋒的身體在審訊椅上劇烈地顫抖起來,雖然他不能答應王韜,可是也同樣不能去坐牢。他和趙總同流合汙這些年,趙總是什麽人他太清楚了,他要坐牢三年,估計出來後什麽都沒有了。

而且苦窯裏的生活可想而之,那裏待三年非脫層皮不可。終於在王韜已經走到審訊室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對王韜嚎叫著說:“引入新股東,我一個人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