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又做那個奇怪的夢了。
夢裏回到了幼時生活過的地方,那裏一片青翠,還有年輕風度翩的父親站在一片金銀花樹裏,和奶奶有說有笑。
南梔站在不遠處,看到這美好的一幕,興奮地衝爸爸和奶奶揮手。
然而無論她怎麽呼喊,奶奶和爸爸都像沒看到她似的。
南梔跑過去,站在奶奶和爸爸麵前,“奶奶……爸爸……”
她大聲喊了好幾遍,奶奶和爸爸繼續這手裏的動作,當她不存在。
她和奶奶和爸爸之間,被無聲地隔開,任憑她喊破喉嚨,得不到一點兒回應。
“南梔……”
身後有人喚她,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
南梔回頭,陸景辰麵容沉寂地慢慢朝她走過來。
夢裏的陸景辰不像平時那麽冷峻鋒芒,而是深情的牽住她的手。
南梔難過地開口:“爸爸不要我了……我又被拋棄了……”
陸景辰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摸了摸她發頂。
南梔一朝實現,難過得快要溢出來。
就在此時,她看見奶奶和爸爸走了,“不要……爸,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梔。”
南梔追上去,想攔住爸爸,自己的手穿過爸爸和奶奶的手,像個幻影似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要走……,爸你不要走……”
病**的南梔緊閉著雙眼,一樣痛苦地在空中揮舞著雙手,似乎想抓住什麽。
病床前的護士見狀,找人按住她的胳膊,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
陸景辰渾身是血的衝進來。
備藥的護士看到死而複生的陸景辰驚訝的張大嘴巴:“陸……”
陸景辰走過去抓住南梔胡亂揮舞的手,身後的護士看著陸醫生手上未幹的血漬,忍不住關心道:“陸醫生,已經檢查多了,隻是皮外傷,您還是去包紮一下吧,看起來傷得不輕。”
“爸……別丟下梔……”
“不要……”一個激靈,南梔忽然掙脫開陸景辰的手,猛蹬了一下,睜開眼,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白色的天花板。
過了大概十幾秒,她才從恐怖的夢境中抽離,看著麵前渾身是血的陸景辰,才意識到這是一場夢。
思緒回溫,她拉住陸景辰的手,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像是劫後餘生般,喜極而泣地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你……”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以為你……”
陸景辰身上的傷口很疼,當時隻顧著救人,沒想到那麽多,爆炸之前,他已經將昏迷的女孩媽媽拖出來。
女人半眯著眼睛,指著掛在車頭上的懷表,“表……求求你,它是我爸爸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說著女人掙紮要回去拿表。
“你不要命了!”
“這是我唯一的念想……”女人不顧陸景辰阻攔,吃痛地往前爬,爬過的地方拖出長長的血痕。
沒辦法,陸景辰隻好說,“我幫你!”
說完打算把女人轉移到安全距離,誰料剛走兩步,身後一聲巨響,巨大的衝力將他們兩人震飛。
兩人飛出綠化帶,沿著路邊的山坡滾下去。
好在積雪很厚,起了緩衝作用。
陸景辰輕拍著南梔的背,想安撫情緒激動的她。
誰料南梔不受控製地不停抽泣:“我以為你也走了……”
也?
剛才做了什麽噩夢,讓一向堅強的她變得如此無助,像個被人拋棄的小孩,清苦無依的樣子,看得陸景辰心揪著疼。
第一次,陸景辰對南梔的身世產生了好奇。
再次之前,他覺得一個人的出生代表不了什麽。
畢竟誰也沒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家人。
哪怕是現在權勢滔天的他,也依然無法改變原生家庭。
所以,他不在乎南梔是什麽人,也不在乎南梔的家人,如今他看到南梔這麽痛苦,便覺得有必要查一查。
陸景辰包紮出來後,南梔不知道在外麵等了多久,剛哭過的眼睛,紅撲撲的像個小兔子,看著怪讓人心疼。
陸景辰傷得比南梔重,身上多處軟組織擦傷,手腕有點撕裂,作為醫生,他的手就是一切,千萬不能有任何差池。
因此在外科大夫提出打繃帶時,他沒有拒絕。
走出來南梔看到他手臂上的繃帶,緊張地問:“沒去做檢查嗎?就這麽包紮不需要拍個片子嗎?”
這時候宋鳴也趕來了,看到兩人這劫後餘生的樣子,一臉驚悚。
“陸總您……”
陸景辰麵無表情的擺擺手,“你沒回家?”
宋鳴點頭,“沒買到車票。”
“我記得你是江市的?”
宋鳴點頭。
陸景辰掏出鑰匙丟過去,“開車送我們去臨江,順便回你老家一趟。”
宋鳴沒想到陸總都這樣的還要去臨江,臨江到底有什麽,讓他非去不可的原因?
心裏好奇,宋鳴卻沒有膽子問。
陸景辰辦公室有衣服,回到辦公室後,他抬下巴,指揮南梔打開櫃子。
南梔不知道拿哪個,眨巴著眼睛看他。
“都是成套搭配好的,隨便挑。”
南梔以前關注過陸景辰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不論從麵料質感,還是從剪裁配飾,都是上乘。
今天看到了Logo,南梔才發現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
隨便拿出一個袋子,裏麵裝了一件灰色立領衫,一條黑色西褲,搭配上看不出什麽特色,一如既往的深沉內斂,非常符合他冷漠禁欲的氣質。
手上打著繃帶,陸景辰把外麵起固定套在脖子上的取下來,脫衣服的手不是很方便,南梔見狀,伸手過去幫忙。
陸景辰各自高,南梔穿著醫院裏配的一次性拖鞋,足足挨了他大半個頭,陸景辰不動聲色地彎下腰。
穿好衣服,輪到褲子時,南梔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身。
陸景辰穿好褲子,右手被紗布纏繞,扣不上扣子。
伸手戳了南梔肩膀一下,南梔轉身之前,有點不放心的說:“你不許欺負人……”
陸景辰笑了一下,沒說話。
“哎,你聽到沒有啊……”
陸景辰伸手再次戳了下她的背,南梔半信半疑地轉過身,發現自己想多了,陸景辰隻是最上麵的那顆扣子扣不上。
不是自己地想的那種要幫他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