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兩句話,趙伯臉色都白了。

他還以為,隻要南淺幫自己瞞住了,就一切都過去了。

誰能想到,居然在這種時候,被阮媚全給抖了出來!

他嚇得渾身發抖,特別是沈希衍寒冷視線掃過來時,差點癱倒在地。

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再瞞下去也沒意義了,也就站出來,反指阮媚。

“明明是你這個毒婦鼓動我!”

“要我跟你聯手幫沈老先生和夫人報仇!”

“我這才會受你的蠱惑去欺騙南小姐!”

“卻沒想到你目的根本不是欺騙南小姐。”

“你是為了讓我拖住南小姐,好去害她的孩子!”

趙伯把事情都抖出來後,也豁出去了,撲到阮媚麵前,就去扇她的臉。

“你這個毒婦,到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要攀咬我一口,看我不打死你!”

阮媚受了傷,沒有力氣反抗,被趙伯打了幾巴掌,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快要被打死之際,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扣住趙伯的手腕,製止了他的施暴。

打累了的趙伯,看到抓自己的人是沈希衍,愣了一瞬,隨即雙膝跪在地上。

“少爺,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聽信毒婦的話。”

“南小姐就有時間守在孩子身邊。”

“這樣一來,那個孩子就不會死了。”

趙伯撲跪在地上,蒼老的臉上,流下悔恨的淚水。

“都是我的錯,少爺,你罰我吧……”

沈希衍早就猜到趙伯有所隱瞞,這會兒見他這樣也不足為奇,隻是他有些沒聽懂。

“到底怎麽回事?!”

在沈希衍怒喝之下,趙伯淚眼婆娑的,全部招了。

“那天南小姐女兒感染了,她跑來找你幫忙,阮媚卻教唆我以您的名義去騙她。”

想到那日情景,趙伯用力抓住地上的稻草,顫顫驚驚的說:

“我照做了,向南小姐撒了謊,說您和郗嫣在做親密的事,沒空來見她……”

“後來,南小姐還是不願意走,我就按阮媚的話,騙她跪在雨地裏等著……”

沈希衍似海黑眸,在聽到跟郗嫣做親密的事時,頃刻之間冷沉下來。

他連趙伯接下來的話都沒聽,倏然轉過身,抓住南淺的肩膀,迫切解釋。

“那天晚上,我去了紐約,我沒跟郗嫣做任何事,也沒碰過她。”

似乎這樣的言辭,還不足以達到解釋的效果,沈希衍又急切補充了一句。

“我這輩子,隻碰過你。”

他這輩子,隻有這一個女人。

其他女人,他完全入不了眼。

他怕南淺不信,抓得她緊緊的。

而對方卻像是早已知道一般,淺淺揚起唇角,淡然一笑。

“我知道。”

他那麽愛她,又怎麽會去碰別的女人?

所以,南淺早就猜到,他沒碰過郗嫣。

同時也很感動,在這個世上,有個人這麽愛自己。

她抬起手放到沈希衍臂膀上,深情繾綣的,抓住他。

沒有過多言語,一個動作便是信任,沈希衍也就放下心來。

他鬆開南淺,在重新轉身之際,眼底的溫和,倏然轉化成寒霜。

“趙冬青!”

“我從小到大那麽尊敬你!”

“你卻聯合外人這麽欺負我的女人,有沒有想過後果?!”

趙伯哪裏沒有想過後果呢?

正因為想過,他才怕得要死啊!

怕到不敢說,怕到被少爺發現。

可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趙伯沒有辦法,隻能認罪伏法。

他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少爺,阮媚說,南小姐騙過你那麽多次。”

“那就用這種方式,讓她也嚐嚐被人欺騙的滋味。”

“我也覺得南小姐該受點報應,所以才會聽阮媚的……”

“我真的以為,隻是騙騙她,卻沒想到阮媚這個毒婦是要孩子的命啊!”

趙伯話裏話外都在撇清關係,希望沈希衍能夠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饒過他。

然而沈希衍痛恨的地方,卻不隻是欺騙南淺,讓她跪在雨地裏受苦那麽簡單……

“你騙她,卻打著我的名義,甚至不惜毀掉我的名譽,有把我放在眼裏嗎?!”

口口聲聲喊著少爺,卻在背地裏,仗著他的名義行凶,真的尊敬他、愛護他嗎?

這樣的質疑,令趙伯瑟瑟發抖的身子,驟然僵硬下來。

似乎也開始沉思,他真的是為了少爺,還是為了發泄怒火呢?

好像後者要多一些……

正因為他對南淺心生怨念,才會被阮媚蠱惑到。

這才連少爺感受也不顧,一門心思沉浸在報複中。

如此說來,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也不是那麽愛護少爺……

意識到這一點,趙伯將腦袋砰砰磕在地上,愧疚痛哭。

“少爺,對不起,是我錯了,您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錯誤吧……”

看在他多年來兢兢業業的份上,是應該給他一個機會的。

可是沈希衍這個人眼裏容不下沙子。

特別是對於犯過錯的人,從不給二次機會。

也就在沉寂幾秒後,十分果斷的,給出處理結果。

“你對我的照顧之恩,我會用金錢報答,至於你犯下的錯……”

沈希衍踩著枯枝,上前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冷冷瞥著趙伯。

“離開沈家,永遠別讓我見到你。”

他的手腕向來都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他對趙伯……

卻沒有用同樣手段報複回去,算是念在多年恩情的份上了。

趙伯心裏是清楚的,更是覺得愧對少爺,連連跪在地上請罪。

“少爺,不要趕我走,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這麽好的少爺,他舍不得離開啊,能不能留下他,讓他用年邁餘生去彌補啊?

見他哭成這個樣子,南淺難免動了惻隱之心,連忙提起步伐,走到沈希衍麵前。

“阿衍,再給他一個機會吧……”

她死了,趙伯就是唯一親人了。

她相信,經過這件事,趙伯會改過自新的。

可惜沈希衍的身邊,卻容不下犯過錯誤的人。

不是因為他心狠,而是因為人一旦作惡,那就說明內心本就是惡的。

他不會放任惡人在身邊,也不會給任何一個傷害過她的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沈希衍的世界裏,南淺是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會成為例外,包括他的親人!

所以他沒有聽勸,直接做出決定,讓保鏢把趙伯送回國。

“在我回去之後,別再讓我看到他。”

“是!”

保鏢領命,提著傷心不已的趙伯,上了直升機。

轟隆隆的螺旋槳聲音,在藍天之下,盤旋而起……

望著那輛飛遠的直升機,南淺難以言喻的,垂下眸。

阮媚則是發出嗤笑聲。

“死老頭子!”

“還敢打我。”

“現在好了吧!”

“被趕走了吧。”

“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俯後仰。

整個滑翔基地都是她的笑聲。

怪瘮人的。

所有人都看向笑出眼淚的阮媚。

似乎都沒想到她竟然會變成這副樣子。

印象裏的阮媚,沉穩冷靜,不苟言笑。

這還是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

誰也不知道阮媚這是被氣瘋了。

她精心布置的局就這麽被揭秘了。

甚至她深愛的人,還對別的女人說什麽,我這輩子隻碰過你。

嗬,她還以為沈希衍也不過是一個尋常男人,必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卻沒想到沈希衍他跟尋常男人不一樣,他的下半身……隻給一個女人。

什麽陸芷、郗嫣,這些女人,在他眼裏,估計就算個人,什麽也不是!

難怪……

她照著他喜歡的類型,穿著打扮。

連衣服都是學南淺的,女性職業套裝。

他卻從來都不看一眼。

不是她穿得不對。

是人不對。

換成南淺。

他就行了。

“嗬……”

阮媚笑得血淚俱下。

“沈希衍,你可真癡情啊……”

佇立在遠處的男人,連眼皮都沒掀一下,隻伸出寬闊有力的大掌,接過保鏢遞來的刀。

那把刀,金色把手,鋒利刀身,開過她的膛,破過她的肚,現已被擦洗幹淨,又能使用了。

她深深愛慕著的那個男人,重新握著那把刀,放到陽光之下,用兩隻修長手指,筆直抵著。

宛若神明降臨懲罰世間惡徒那般,背對著光線,微微昂起線條分明的下巴,直視著她的臉。

“還有嗎?”

他說這三個字時,嗓音低沉,帶著回音,再加上,他沐浴在光裏,遠遠望去,渾身佛性。

望著這樣堪比神明的男人,阮媚得不到的心,更是痛得厲害。

可到這個地步,又能怎麽辦?

她隻能再拉一個人下海。

“有。”

她麵無表情的說:

“下暴雨那天,郗嫣也來過。”

“她卻見死不救,轉身走了。”

郗嫣……

沈希衍的黑眸,沉下來。

旁邊的南淺,抬起了頭。

“她那麽善良,不會的。”

阮媚冷嗤。

“在你眼裏,誰都是善良的。”

南淺心口一窒,想說什麽,卻拿不出話來堵阮媚的口。

見她說不出話,阮媚勾起被鮮血覆蓋的紅唇冷笑出聲。

“我告訴過郗嫣,你跪在雨地裏,是被趙伯騙了。”

“她卻沒有告訴你真相反倒走了,知道為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