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為她還有牽製慕寒洲的作用。

她還以為他舍不得她死呢。

終究是自作多情了。

南淺勾起慘白唇角,嘲諷一笑。

“現在我弟弟死了,你可以去報仇了。”

她盯著沈希衍的胸口,還有掌心,既心疼又無奈道。

“殺了他,再殺了我,一了百了。”

從她眼睛裏看出生無可戀,沈希衍的心髒,有那麽一刻往下沉,卻沒有表露出來,隻冷聲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他!”

這是他跟慕寒洲的仇,不管中間是否涉及到無辜的人死亡,他都一定會報仇。

但眼下時機不對,得先查出是誰害死的阿景,再去殺慕寒洲,否則背個鍋沒法安心。

抱有這樣想法的男人,冷沉著麵龐,隨手扯下領帶,再纏住鮮血淋漓的大掌。

纏住後,邁開修長大腿,走到她麵前,再用那隻受過傷的手掌,一把扣住她的下巴。

男人抓著那張巴掌大小的臉,用力往上一抬,再低下冷眸,凝視著她的一雙淚眼。

“你對我還有用,所以你聽清楚,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

他的嗓音森冷,語氣冰涼,宛若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南淺掛在唇角的冷笑,隨著他發出的命令,愈發深邃。

她卻一言未發,沈希衍也沒再說話,隻鬆開她的下巴,側眸掃向阿景。

“把屍體搬回去!”

聽到吩咐,隨行保鏢,立即上前,隻不過還沒觸碰到屍體,就見一道身影撲過來。

“誰也不許動我弟弟!”

南淺抱住阿景僵硬筆直的身軀,有些聲嘶力竭的,怒喝著靠近阿景的人。

“你們別過來!”

沈希衍的保鏢,就是害死阿景的人,她不可能讓他們去碰阿景。

見她撲在阿景身上,又對他們怒目而視,阿宇的臉色,有些為難。

“南小姐,屍體不放進冰棺,會腐爛的。”

南淺機械而又緩慢的,點了下頭。

“我知道。”

她知道阿景會腐爛,但她想再抱抱他,等他暖和了,再放回去。

然而沈希衍卻不允許,直接抓住她的臂膀,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男人連句廢話都沒說,把人提起來後,一個用力,扛到肩膀上。

被迫跟阿景分離,南淺再度崩潰,倒垂下來的雙手,不停拍打男人後背。

“沈希衍,你放開我!”

單手扛著她的男人,胸口位置,隨著捶打,疼到發顫,卻沒吭一聲,任由她胡亂捶打。

他的背影筆挺,身形修長,扛著的女人,又梨花帶雨,遠遠看去,宛若鬧脾氣的情侶。

卻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回不到從前,彼此間的嫌隙,因為隔著幾條人命,再也無法愈合。

特別是南淺,她剛剛喪失弟弟,精神狀態,完全處於崩塌狀態,沒法冷靜下來,隻能拚命捶打沈希衍。

她想讓他放下自己,他卻不管不顧,扛著就走,她的力氣,又抵不過他,反抗幾番後,沉沉放下雙手……

即將被扛出殯儀館時,南淺倒掛著的視線裏,兩個保鏢搬起阿景發僵的軀體,走向冰棺……

她忽然想起從前,她和慕寒洲出去工作賺錢,阿景沒人帶,隻能跟著他們一起去餐館。

那會兒顧及不到他,而他年紀還小,不懂事,不小心進到冰庫,被關在裏麵。

關了十幾分鍾,等出來的時候,他就哭著說,姐姐,我怕冷,以後不要把我關進冰庫裏。

想到這,南淺猛然抓住沈希衍的肩膀,幾乎是低聲下氣,哭著求他:

“阿景怕冷,你們別把他凍在裏麵,他會冷的,我弟弟會冷的!”

沈希衍側過寒眸,掃了她一眼,卻以為她死了弟弟,精神有點失常,並未搭理她。

見他不理自己,南淺無力的,鬆開他的肩膀,最後抬眸,看向阿景所在的方向……

阿景,不怕,還有三個月,姐姐就會來找你了,等姐姐安排完南溪,就來,好嗎?

沈希衍把人扛出殯儀館後,放進車裏,再冷沉著眉眼,拉過安全帶,替她扣上。

他的胸口、掌心,一直在溢血,卻沒有管,也不讓司機開車,自己坐進副駕駛,啟動車子。

南淺以為他要把自己帶回高樓,再拿她的命,去逼慕寒洲跳樓自殺,卻沒想到他把她帶去了霍頓莊園。

從車上下來,看到熟悉的環境,始終含淚的眸色,漸漸暗沉下來。

這裏有他的記憶,也有慕寒洲的記憶,她不願意再進去。

“我不要待在這裏。”

她轉身就想走,男人卻不顧她的反抗,重新把她扛到肩上。

直到把她扛進主臥,扔到**,沈希衍才蹙著冷眉,鬆開她。

為了防止她自殺,幾乎沒給她喘口氣的機會,打開抽屜,摸出手銬,就將她的右手,銬在床頭。

再一次被銬上,南淺心理陰影被激發,腦海裏浮現的,都是慕寒洲把她銬在沙發上,逼她結婚的畫麵。

她很厭惡被鎖起來,也討厭被關起來,也就發了瘋的,拚命掙紮,卻怎麽也掙紮不開。

她抬起淚眼模糊的眼睛,望向佇立在床邊,單手扶著牆壁,強行穩住身形的男人。

“沈希衍,能不能不要鎖著我?”

失血過多的男人,臉色已然發白,卻強撐著,垂下濃密眼睫,用複雜神色,凝著她。

“慕寒洲什麽時候死,什麽時候放了你。”

丟下這句話,沈希衍抬起被領帶纏住的手掌,放到心口位置,用力按了按後,慢慢直起身子,提步離開。

望著那道搖搖晃晃的身影,南淺的心,提到嗓子眼,想問他是不是很疼,可話到嘴邊,卻變成:

“你把我關在這裏,難道是想叫我連我弟弟的喪事都不管了嗎?”

出口就是質問與指責,沒有半點關心,便知道在她的心裏,他是一點位置也沒有。

扶著牆壁的男人,微微屈起被鮮血染濕的手指,再輕微回過寒眸,冷冷睨她一眼。

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也或許是沒力氣再說話,便沒有開口,徑直收回視線,往門外走去。

阿宇還候在外麵,見他出來的時候,差點跪倒在地,連忙伸出雙手,攙扶住他。

“沈總,您沒事吧?”

借助阿宇力氣,穩住身形後,沈希衍搖了下頭,隨後抬起一雙深邃似海的眸子,望向阿宇。

“遲宥珩那邊查出來了嗎?”

阿宇接到沈希衍的命令,就派了其他保鏢,讓他們帶遲宥珩去醫院查監控。

這會兒應該潛入進去了,至於查得怎麽樣,阿宇說還得等消息。

好在遲宥珩動作快,沒過多久,就從醫院出來,再坐進車裏,給沈希衍打電話。

“阿衍,原監控的確被人處理過。”

幾個醫生,正圍在沈希衍旁邊,替他治療胸口的傷,以及手掌的傷。

他不方便拿手機,阿宇便舉著手機,貼近他的耳邊,方便他們通話。

“有沒有複原?”

“憑我的技術,自然能複原,但是……”

沈希衍煞白的臉色,陰沉下來。

“怎麽?”

遲宥珩慢條斯理的回。

“這個改監控的人,還挺聰明的,處理完監控後,把攝像頭給蓋住了,現在複原的監控,一片黑屏。”

聽到這個結果,沈希衍冷沉眉眼,越鎖越緊,卻也隻是沉默一瞬,就立即恢複漠然。

“全區域監控都下載了嗎?”

“當然。”

遲宥珩知道沈希衍要用,自然全部帶走。

“發給我。”

他從進醫院開始查起,就不信什麽都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