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寒洲。”
應下來,南淺又有些擔憂的問:
“你以後還會像從前那樣軟禁我嗎?”
慕寒洲搖了搖頭。
“你我之間,離了婚,再也沒有牽絆,我拿什麽軟禁你?”
他說完,又深情似水的,望著南淺的眼睛,輕聲道:
“以後,就讓我做你的哥哥,做你的鄰居,遠遠的,陪著你和阿景就夠了。”
以後,就讓他成為一座孤墳,墓碑上麵,就刻下哥哥的名字。
如果,她願意,那刻前夫的名字,也行,如果不願意,那也無所謂。
反正人死如燈滅,誰也不會知道,活著的人,會如何祭奠死去的人。
但黎初,她必然會念及往日情誼,以最好的形式,來祭奠他……
慕寒洲想,做了那麽多傷害她的事,最終留一個好的印象給她,能讓她懷念,也是極好的。
他心甘情願默默付出性命,南淺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是在他的承諾下,輕輕鬆了口氣。
“好,那就盡快離開這裏吧。”
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回到故鄉,最終結果,無論是生,還是死,都不回來了……
把她徹底說服之後,慕寒洲鬆開頭頂上方的手,放鬆緊繃的神經,再起身去做安排。
很快,慕寒洲的專機航線,就已經到位,醫療艙、隨行的醫生,也安排妥當。
在周一這天,醫生們推著小型醫療艙,將孩子送上飛機,阿景緊隨其後。
南淺則是在上機之前,扶著梯子把手,回過頭,看向身後的世界。
想要從遼闊的天空下,找到想找的身影,卻在茫茫人海中,尋不到一絲屬於他的痕跡。
“姐姐?”
阿景的聲音,從機艙內傳來,拉回她的思緒,她緩慢垂下眸,盯著台階,一步步登上飛機。
榮慧一直在盯著慕寒洲,打算找個合適時機,把他逮走,再教訓一頓。
卻發現他帶著前妻、孩子打算出國,連忙跑到E.G集團找沈希衍。
“司景行!”
沈希衍正在處理公事,見她拎著包包,著急忙慌衝進來,有些厭煩的,瞥她一眼。
“下次進來,記得敲門!”
“敲什麽門啊,都來不及了!”
榮慧連腰都不扭了,幾個跨步,衝到沈希衍麵前,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叫喚:
“慕寒洲剛跟我離完婚,就帶著老婆、孩子出國去了,你快去幫人攔下來!”
聽到這話,沈希衍敲擊電腦的手指,驟然一頓,隨即掀起冷到極致的眼眸,睨向榮慧。
“你說什麽?”
榮慧以為他耳朵有問題,翻了大白眼後,再次急急道:
“他要走我一半財產,逼我把婚離了,我還以為他要重振旗鼓,哪知道帶著前妻孩子跑路了!”
可不能讓他跑了,她的賬還沒算呢,必須得讓司景行把人截下來。
“你快去追吧,再晚一點,他們的專機就要起飛了!”
沈希衍倒是沒想到,慕寒洲乖乖同意離婚,改娶榮慧,是為了這麽一天。
難怪那天問她離婚是否痛苦,她沒多大情緒起伏,原來早已商量好逃跑!
這對狗男女!
他原本還想讓他們先嚐嚐分離的痛苦,再去一網打盡,結果他們竟然在玩將計就計!
很好!
既然他們想要找死,那就讓他們早點死!
沈希衍氣得一把甩掉鍵盤,再黑著一張足以滴墨的臉,從椅子上起身。
修長白皙的手指,接過助理遞來的外套,一邊快速穿上,一邊冷聲下令:
“封鎖機場!”
“阻斷航線!”
“攔截他們!”
“是——”
專機內,剛要起飛,機長就接到航線變更的通知。
慕寒洲隱隱察覺到不對勁,連忙推開機長,聯係航空公司。
南淺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坐在機艙內,探出腦袋,看向駕駛艙。
隔得有些遠,聽不見他的聲音,卻能感覺到出了什麽事。
她有些疑惑時,慕寒洲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明醫生打來的。
她想叫慕寒洲,但見他按著話筒,在跟塔台通話,也就沒打擾。
想著明醫生是自己的主治醫生,那他打電話進來應該是跟她的病情有關,便自作主張接了。
接通後,沒來得及說話,明醫生那邊先開的口:
“慕先生,您讓我安排的患者,我已經安排妥當,明天十點,讓他們在醫院見麵……”
“什麽叫安排的患者?!”
聽到黎初的聲音,明醫生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可移開手機看屏幕又沒錯。
他立即明白過來,黎初拿著慕寒洲的手機,這才會接到他的電話,頓時有些心虛。
“黎小姐……你怎麽還接慕總的電話啊?”
這可真不巧啊,慕先生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露餡,現在被她接到電話,這可如何是好?
南淺不是傻子,很快反應過來,根本就沒有什麽捐贈腎髒的患者。
所謂找到合適、又剛好相匹配的腎源,都不過是慕寒洲設計的局。
他想把最後一顆腎捐給她,又怕她不同意,這才會聯合明醫生欺騙她!
南淺想明白後,沒再質問明醫生,直接掛斷電話,解開安全帶,疾步走向駕駛艙。
正在等塔台回複的慕寒洲,見南淺沉著臉朝自己走來,連忙出聲安撫。
“航線出了點問題,再等一會兒,就能起飛了,你先……”
“慕寒洲,讓機長把艙門打開,讓我和阿景、還有孩子下機!”
見她突然變卦,慕寒洲覺得有些奇怪。
“怎麽了?”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臂膀,卻被她用力甩開。
“我說過,你的腎髒,我不要,你為什麽還要聯合明醫生欺騙我,說什麽找到腎髒了?!”
跟著過來的阿景,聽到這句話,虛浮腳步,悄然頓在原地。
所以,壓根就沒有找到腎髒,這隻是寒洲哥為了讓姐姐安心設的局……
慕寒洲見她知道真相,停在半空中的手,有些無力的,放了下來。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在找不到其他腎髒情況下,他舍棄性命捐腎是最好的選擇,否則再拖下去,救都沒法救了。
“你一個好端端的活人,捐掉最後一個腎,別說律法不允許,就是我本人,也不可能會接受!”
這跟殺生有什麽區別?
還有……
“阿景呢?”
“你沒了。”
“他怎麽辦?”
阿景緩緩低下腦袋,原來姐姐不同意寒洲哥捐贈腎髒,是因為他……
“阿景還有時間可以尋找適配的,可你沒有時間了。”
慕寒洲有些激動的,再次抓住她的臂膀,再垂下如畫眉眼,試圖說服她。
“黎初,還剩下三個多月,器官衰竭就會奪走你的性命,我沒有辦法了!”
他說:
“你以為,我很想去死嗎?”
“在沒要回你的心之前,我壓根就不想去死。”
“可你心裏沒有我了,我活著也沒什麽意義。”
“還不如把這顆腎給你,讓你活著好好陪他們。”
“你懂我嗎?”
南淺知道他的想法,在生死麵前,他永遠都是願意為她付出的,可是……
“我想要阿景好好的。”
她緩慢推開慕寒洲的手,無比堅定的,告訴他,自己的選擇是什麽?
“我一條命,換兩條命,不值得。”
慕寒洲還想說什麽,就被南淺打斷:
“慕寒洲,你總是喜歡自作主張,為我安排一切,卻從來不問我是否需要。”
“就像六年前,我需要的,是你的愛,你卻以為不重要。”
“後來我需要他,你卻不允許,現在我需要解脫,你也不願意。”
“你知不知道,有時候,麵對掌控欲如此強的你,我真的很窒息。”
自以為是在為她好,卻從來不問她要不要,甚至會在不想要的基礎上,強迫她接受……
她很累。
一番話,叫慕寒洲沉寂下來,卻也隻是靜默片刻,就仍舊自顧自的,按自己想法來。
“無論怎麽樣,這一次,我都要救你。”
南淺看他這麽固執己見,有些無奈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反正不管你怎麽決定,我都不會同意!”
說完,南淺抬起堅定的眼眸,掃向佇立在一旁的機長。
“把艙門打開!”
“不許開!”
機長剛伸出手,就被慕寒洲一聲怒吼,嚇得縮了回去。
南淺見機長不敢違背命令,也懶得管那麽多,自己上前去按鍵。
手指還沒觸碰到,就被慕寒洲抓住,對方張開薄唇想說什麽時,跑道外麵,忽然出現一列列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