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洲幾乎難以置信的,從沙發上,猛然起身,走到巨幕前,仔仔細細盯著被閃光燈包圍的男人。
縱然裏麵的人,滿頭白發,戴著墨鏡,也依然遮掩不了,那熟悉的輪廓、眉眼、身形。
可是怎麽會呢?
阿三做事,從來不會失手。
沈希衍怎麽還會活著?
這不可能的……
除非阿三騙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慕寒洲倏然取出手機,給阿三打了個電話,響了三聲,對方才接。
不等阿三開口說話,慕寒洲就冷沉著嗜血的眼睛,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問:
“管金三,兩年前,你到底有沒有按照我說的,把他打死,再裝進棺材裏,扔下海?!”
遠在紐約的阿三,被這聲咬牙切齒的質問,嚇得神色驟變,隨即又快速穩住心神。
“當然啊,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我什麽時候沒做好過,怎麽突然這麽問,是發生……”
“那他為什麽還活著?!”
阿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電話那端震耳欲聾的怒吼聲,猛然打斷。
“誰?誰還活著?沈希衍嗎?”
阿三有點難以置信,那棺材板拉起來的時候,人明明已經沒有呼吸了,怎麽會還活著?
正因為料定人已經死了,阿三這才收下那個聾啞女的錢,把棺材拉上來的。
現在慕寒洲卻告訴他,沈希衍還活著,阿三不懵才怪呢!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到底有沒有按我說的做?!”
“按你說的做了啊。”
隻不過,後來又拉起來了而已,但這也不能怪他啊,誰叫那個沈希衍命那麽大,這都死不了!
“洲哥,你我什麽關係,是兄弟,是朋友,我還收了你的錢,肯定會按照你的吩咐把事情做好。”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我那些兄弟們,他們把人打死後,親自把人裝進棺材裏,釘死了棺材,才拋下海的。”
阿三說得信誓旦旦,其實在拿了聾啞女一百億後,就跟兄弟們瓜分了,並串好了說辭。
這一單,他們賺得是盆滿缽滿,以至於兩年來都沒怎麽接單殺人,而是在家陪老婆孩子,過得幸幸福福。
阿三話說得再真,慕寒洲也不會信他,但他咬死不承認,慕寒洲也沒辦法,隻能隱忍著滔天怒火,掛斷電話。
是他自己用人不清,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一個不靠譜的賞金獵人去做,怪不得別人!
隻是沈希衍還活著,這讓他壓根沒法接受,鐵青的臉色,爆發出來的怒氣,以至於神情都跟著扭曲至極。
他攥緊雙拳,重新抬起被滔天怒火充斥著的黑眸,冷冷看向屏幕上麵、被記者們眾星捧月的男人。
他不僅沒死,還在短短一年之內,創立舉世聞名的E.G集團,成為歐洲權貴們追捧的人物、股民們信仰的神。
他這個弟弟,果然極具商業天賦,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都能憑借玩轉股市的能力,開創屬於他的商業帝國。
他這麽強勢歸來,還在一年前設局,讓西蒙以傳遞內幕消息的方式,成為華盛集團最大的合作方,是為了什麽?
總不能真是為了跟他合作吧?
他必然是回來報仇的。
看吧。
斬草不除根,總是春風吹又生。
從前,他這支根,沒除幹淨,他才會籌謀多年歸來複仇!
現在,沈希衍這支根,也沒除幹淨,該輪到他來報仇了。
如果說世界有因果報應,那麽他和沈希衍之間,誰是因、誰是果?誰又對、誰又錯?
似乎分不清了。
他們注定,會因為上一輩的仇恨,爭鬥不休。
慕寒洲捏著拳頭的手,嵌進掌心裏,修整圓潤的指甲,因為過於用力,深深掐進肉裏。
這場局麵,他本該占據上風,現在因為疏忽,讓沈希衍翻了身,他往後怕是沒法安枕無憂了。
還有南淺……
她要是知道沈希衍還活著,會怎樣?
會想方設法離開他吧?
慕寒洲似乎能預感到奪回來的一切,都會被沈希衍奪走,心裏突然發起慌來。
集團的事情,他還有把握與之斡旋,但南淺,始終是不確定因素,他怕……怕最終,她也會奔赴沈希衍的懷抱。
思及到這一點,慕寒洲連接下來的工作都不管了,直接提起急促的步伐,快步走出辦公室。
沈希衍回國的新聞,是昨晚報道出來的,南淺是在第二天下午送走的寧汐,他們會不會在機場相遇?
想到沈希衍跟南淺,可能早已見過麵,慕寒洲更是心煩意亂,一雙似遠峰的濃眉,鎖得緊緊的。
“慕總。”
尤維棟剛來到董事長室,就撞見從裏麵急匆匆走出來的慕寒洲,連忙攔下他。
“E.G集團是沈希衍一手創辦的新聞報道,您看了嗎?!”
尤維棟還以為,兩年前,沈希衍消失不見,是因為經受不住父母去世的打擊,躲起來療傷去了。
誰能想到人家是去國外闖**了,還在短短一年之內,憑借玩轉金融證券、操縱股市的能力,一舉成名!
當然,對方取得多大的成就,跟尤維棟關係不大,但對方現在是華盛最大的合作方之一,這就有問題了。
“沈希衍這是什麽意思,躲在背後不出麵,派一個西蒙來跟我們做生意,把我們公司其他金融項目合作方,全部擠兌走了,以此成為我們公司最大的合作方,這是想幹什麽?!”
起初不知道E.G是沈希衍的,他們這些大股東,經過評估,覺得跟E.G合作,能拿到一手內幕消息,是最有利的。
華盛這才逐漸不跟其他合作方合作,把最優質的資源讓給E.G,本來以為互惠互利,達到雙贏的局麵,沒想到E.G竟然是沈希衍的。
而沈希衍,是沈氏的總裁,兩年前,奪取沈氏、陷害沈董事長一事,尤維棟不僅參與了,還是最大的功臣。
現在沈希衍以這種方式歸來,還滲入他們公司內部,尤維棟想想都覺得可怕。
沈希衍當年在商界是什麽樣的手段,尤維棟可是見識過的,剛畢業入主沈氏,就以鐵血手腕,強勢收購吞並其他公司,連與之對打多年的慕氏,都被他收入囊中。
如今,不過才一年,對方創辦的集團,就成為歐洲最大集團之一,而他本人身價千億,被國外股民、權貴們爭相追捧,這樣的人物,要是回來反咬一口,死都沒地方死!
尤維棟怕得要命:“慕總,他潛移默化成為我們公司最大的合作方,絕對不是來幫我們賺錢的,他一定是回來報仇的,你得趕緊想個法子應對啊。”
慕寒洲眸色陰沉:“你準備好解約協議,明天去E.G開會,我當場解約。”
“解約?”
尤維棟驚訝過後,連忙擺手,“不能解約,一旦解約,我們要賠付巨額違約金不說,還會損失慘重。”
華盛憑借E.G帶來的財富,已經成為富可敵國的存在,這樣的經濟地位,一旦失去E.G這個合作方,就會一落千丈。
沈希衍怕是早已料到這一點,才會以這種方式,滲入華盛,再以掌控經濟命脈的形式,慢慢蠶食掉華盛。
尤維棟能想到的事情,慕寒洲自然也能想到,隻是相較於跟沈希衍合作,他寧願麵臨解約帶來的經濟問題。
“這件事,就按我說的辦,你馬上去執行!”
丟下這句話,慕寒洲黑著臉,推開尤維棟,疾步往電梯裏麵走去。
平日裏都是司機開車,慕寒洲坐在後排,借著回家路段的時間,小憩一會兒。
這次卻自己開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霍頓莊園,一進去,直奔三樓主臥。
推開門,入目所及之處,沒有看到南淺的身影,黑色瞳孔,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