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淺沒有進去,隻是站在門口,冷沉著眉眼,提著訴求。

“寧汐明天回紐約,我去送送她。”

寧汐每次回紐約,南淺都會送她。

所以用這個借口,不容易引起懷疑。

慕寒洲放下電腦後,起身走到她麵前。

“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跟我說。”

嗬。

南淺冷嗤一聲。

“上次去商場,沒跟你打招呼,你把機場都封了,我敢不跟你說嗎?”

他總是怕她逃跑,隻要她消失在眼皮子底下,就會著急忙慌到處找她。

那次她也的確是想借著商場人多逃走,但還是因為他封鎖機場沒走成。

南淺是鬥不過現在隻手遮天的慕寒洲的,她隻能用這種方式跟他斡旋著。

“這次跟你打了招呼,別再做丟人的事。”

“好,我不會再亂來了,但保鏢還是得跟著你。”

趙伯總是陰魂不散的,盯著他們一家人,很不安全。

慕寒洲怕他會徇私報複,這才派那麽多人,保護南淺。

當然,怕她撇下自己,帶著孩子逃跑,才是最大的原因之一。

見他應了下來,南淺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回房。

“初初。”

慕寒洲上前一步,繞到她的身前,抓住她的雙肩。

“我聽到你半夜總是咳嗽個不停,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南淺搖頭推開他的手。

“我沒事。”

她說完,重新提起步伐,繞過慕寒洲回主臥。

慕寒洲還想追上去,那扇門哐當一聲被關上。

他凝著那扇沉重的大門,有些不悅的,蹙起眉。

已經兩年了,她對待他,還是這樣冷淡的態度。

慕寒洲有些心涼,但他又願意耐著性子等下去。

他覺得……

她在,孩子也在,再耐心等一等,她總有一天會看在孩子份上原諒他的。

畢竟,孩子以後是需要父親的,她又離開不了,隻能讓孩子跟著他長大。

等他跟孩子培養了感情,就算她不同意,孩子也會自願喊他一聲父親的。

所以慕寒洲認為,以後隻要真心對待孩子,對待南淺,總會獲得她的諒解。

隻要獲得她的諒解,那麽沈希衍的孩子,他願意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照顧。

南淺回到臥室後,強撐著疼到發抖的身子骨,在嬰兒床麵前,緩緩蹲了下來。

她凝著孩子粉撲撲的小臉蛋看了一會兒,又十分不舍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擺脫慕寒洲?

也不知道孩子送走是對的,還是錯的?

總之,她很不舍,也很擔心,很惶恐……

但更多的,還是希望自己能夠逃出這個牢籠。

隻有逃出去,沈希衍的孩子,才不用認賊作父。

隻有逃出去,她才有生的可能,否則暗無天日。

南淺思及此,又壓下不舍,收回骨瘦如柴的手。

她起身來到窗前,望著霍頓莊園裏的路燈發呆……

渾渾噩噩的腦子裏,恍惚間,又想起他說的話。

最後一次相見,最後一次話語,仍舊曆曆在目。

他說:

兩年,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現在已經兩年過去,可他卻沒有出現,沈希衍食言了呢。

南淺的眼睫落下來,蓋住眼底的暗紅後,在心裏悄悄問:

阿衍,你說過兩年後,會讓我付出代價的,你能回來嗎?

是的。

時至今日,她寧願他回來報複自己,也不願接受他沒了的事實。

但是所有跡象都在告訴她,沈希衍就是沒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南淺伸出手,放到窗戶上麵,遙望著遠處的燈光,默默落著淚……

又是一夜未眠,到第二天下午,整個人沒有半點精神,連走路都無力。

寧汐來接她的時候,看到她的眼睛腫了,便猜到她又哭了,不禁心疼。

但慕寒洲在,寧汐也沒多說,隻從南淺手裏接過孩子,放進寶寶椅裏。

而後拉開車門,讓南淺坐進去,就一腳油門,把車子開出了霍頓莊園。

她們商量好了,等到了機場,就去保鏢進不去的母嬰室。

然後把孩子交給寧汐,南淺則是推著空的嬰兒車先出來。

隻要南淺在,保鏢們是不會檢查嬰兒車,也不會管寧汐的。

所以等她引走保鏢,寧汐再抱著孩子上飛機,便能萬無一失。

來到機場後,南淺推著嬰兒車,寧汐提著行李箱,一起走進大廳。

身後一群保鏢,緊緊跟隨著,幾乎是寸步不離,生怕南淺給跑了。

而南淺則是抬起眼眸,越過人來人往的機場,四處尋找母嬰室標識。

在機場另一端,一行穿西裝、打領帶的人,從裏麵行色匆匆走了出來。

遠遠看過去,黑壓壓一片,宛若在拍電影大片,聲勢浩**,又氣勢如虹。

機場很多人,看到這樣的架勢,紛紛停下腳步,伸長脖子、踮起腳尖去圍觀。

原本是因為隊伍浩**才駐足觀望的,卻在看到領頭那位時,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首先是發絲,滿目銀白,梳在腦後,每一根、每一縷,在燈光映照下,熠熠生輝。

再是那張臉,宛若上帝雕刻出來的,輪廓清晰分明,五官精致立體,沒有半點瑕疵。

濃密眉毛下,高挺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瞧不清神色,卻襯得整張臉,清冷如雪。

抿成直線的薄唇,擁有完美唇形,不溢出半分,也不多餘半分,隻是嵌在那張臉裏。

他的臉,足夠令人驚豔,可往下看,那肌肉線條比例近乎完美的身材更是令人垂涎。

隻單單一件白襯衣、黑西裝,就將一米九的身姿,襯得極其挺拔,也極其高貴優雅。

那樣耀眼奪目的男人,渾身上下,每一處、每一個地方,都散發著清冷矜貴的氣息。

隻不過那絲氣息裏,透著股生人勿近,仿佛是銀河之上的星辰,高不可攀,更不可觸。

他挺著這樣的身形,頂著這樣的臉,帶著一群身高差不多的保鏢,匆匆躍下機場台階。

正在找母嬰室的南淺,推著嬰兒車轉彎的時候,正好瞧見了那從台階上麵走下來的人。

黯淡無神的眼睛,在觸及到那道身影,以及那張臉時,驟然放大,隨即浮現不可置信。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連抓著嬰兒車的手,也僵了下來,渾身的血液,更是停止了流動。

整個世界,安靜下來,甚至萬籟俱寂到,機場的人流,全部消失不見,眼裏隻剩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