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宋朝廷都忙的不可開交,各部軍馬在不斷調動,為即將到來的北伐做著最後的準備。錦衣衛的軍情像雪片一樣飛向各個軍事重地,一支支駐屯大軍集結起來,截止到陽春三月的時候,已經有超過二十五萬大軍在各路出擊地集合待命,還有超過三十萬民夫完全發動起來,時刻準備支援。

二十多年來的第二次北伐,讓全國百姓都充滿了積極性,捐款捐物勞軍,大宋慈善總會在此時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不但將民間零星的力量組織起來,還利用自身的號召力,從民間招募大批郎中充當軍醫。

金國人的反應也很迅速,從去年秋末朝長江防線增兵八萬之後,完顏璟親自下令,將北線女真大軍調動到南線準備作戰,超過十萬人的大軍完成了從北到南的千裏遷徙。雙方不斷進行著小規模的摩擦和試探。在淮南,在長江,在四川,在陝西,小股部隊的接觸層出不窮,勝負已經和大局無關。兩個龐大的國家在準備著一場決戰,就像兩個高明的拳擊手似的,在拳台上試探著出拳,待到有可乘之機的時候,再重重的揮出自己的主力拳。

錦衣衛在江北地區不斷活動,鴿組的暗探們不知道聯絡了多少江湖豪傑,能人異士。江北大地已經有些漸漸平息的反抗再度風起雲湧。這樣的場麵,當然是讓金國人頭疼,而讓宋人十分開心。

在錦衣衛衙門緊張辦公的韓風,接過一封標明了是‘加急’的信件,三下兩下把信件拆開,看著看著,臉色就漸漸露出了喜色。

身邊的簡懷誅詫異的問道:“大人看到了什麽如此開心?”

“蒙古兵西征了。”韓風放下信件,一溜煙朝門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著:“給我備馬,去樞密院,快,快!”

簡懷誅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蒙古兵西征了韓風就這麽高興?按照習慣性的理論來說,不是應該蒙古兵和漢人前後夾擊金國,這才是最有效和最省力的方法嗎?讓女真人腹背受敵,戰果絕對要比大宋一家去打要高得多了。

這些原因,韓風卻不能跟他們說的太清楚。宋和蒙古如今是結盟的狀態,但是腹背攻打金國,那蒙古人占領的土地要怎麽辦?沒有人會把到手的土地白白讓出來。況且,蒙古人現在還在草原,等他們進入中原,見識到中原的繁華,他們還舍得走嗎?

事實上,蒙古人的貪婪在曆史上早已有了明證,他們攻打金國之後,就開始和漢人的戰爭,曆經三位大汗,數十年的時間,完成了對江南的征服。不能和蒙古人一起攻打金國,要滅金,就要憑自己的實力,蒙古人隻是牽製而已。

一口氣跑去了樞密院的韓風,一衝進內院裏便開始大呼小叫起來:“是時候北伐了……”

叫聲嘎然而止,這些日子來,韓侂胄一直在樞密院裏辦公。所以韓風也就無所謂在樞密院還端著架勢了。沒想到,今天一衝進樞密院,率先就看到了幾位官員和韓侂胄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商議什麽,韓風這副不顧儀容的樣子,落在幾位官員的眼中,顯得很不得體。

不過,韓風的臉皮之厚,在大宋朝廷裏也頗為罕有。停下叫聲,放滿了腳步,韓風臉上堆起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斯文有禮的說道:“諸位大人,在下也是因為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才這麽不顧儀態的衝了進來,請諸位包涵,包涵……”

不包涵又能怎麽樣?韓侂胄板著臉喝道:“過來見過葉大人、魏留守!”

說起來,這兩位也是熟人,葉琛,主管沿江防務,也是韓風手下葉東的大伯。手握實權,雖然和韓侂胄有些不睦,但那時政治上的分歧,與私交無關。而魏留守就是魏子興,建康留守,掌管長江東線防務,整個東線駐屯軍的留守司都在魏子興的控製之下。

韓風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與兩位大人見禮。

魏子興微笑道:“韓指揮使怎麽一進來就說北伐的時機到了呢?”

韓風從懷裏取出信箋,雙手遞給韓侂胄,一邊解釋道:“蒙古軍西征了。”

看到葉琛和魏子興迷惑不解的模樣,韓侂胄給韓風使了個眼色,要他詳細解釋一番。韓風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蒙古和西域大國花剌子模交惡,花剌子模國王摩訶末辱殺蒙古使者。蒙古大汗鐵木真傾巢出動,以赤老溫為先鋒,率十個萬人隊西征花剌子模。同時,留下得力幹將木華黎主管草原防務……並且,木華黎已經率領五個萬人隊進入西夏國土了!”

“西夏……”葉琛和魏子興對視了一眼。老成的魏子興由不得問道:“蒙古人未免太狂妄了吧,十萬人西征花剌子模,雖然我們大宋沒有和花剌子模打過交道,但是也曾聽聞人說過,花剌子模在西域是大國,國土麵積甚至要超過大宋鼎盛時期,軍隊帶甲數十萬之多。區區十萬蒙古兵就敢西征?”

十萬算什麽?韓風歎了口氣,數十年後,拔都三萬蒙古軍就敢一路打上歐洲,大半個歐洲都顫抖在蒙古鐵蹄之下。

這些未來的事兒,沒法對他們說,韓風隻得解釋道:“蒙古兵出征幾乎不用多少後勤支援,他們原地掠奪,以戰養戰。所以很少擔心補給線的問題。而且,蒙古兵來去如風,他們隻在意殲滅了多少敵人,至於城池……他們要來也沒有用。如果開城野戰的話,花剌子模的軍隊絕對不是蒙古軍的對手。去年十萬金兵進草原,隻回來了三萬人,便是明證。”

葉琛忍不住問道:“那何不等鐵木真班師歸來,約他前後夾擊金國呢?”

韓風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了口:“當年我們大宋約女真人一起攻遼的時候,可曾想到女真人會順勢南下?蒙古兵凶悍更勝女真人,所到之處以屠城為樂。假若我們不作為敵手也就罷了,要是成為敵人,豈不是引虎驅狼?”

想到當年女真人滅遼之後便南下的往事,葉琛和魏子興都變了臉色,尤其是魏子興,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南渡之時,他還是個少年,對那一番恥辱記得十分清晰。

過了半晌,魏子興才緩緩開口道:“韓風賢侄所說也的確有道理。我們漢人是禮儀之邦,講究信諾,但那些草原人,會不會重然諾?我們都沒有把握。再說,國與國之間的和平,是要靠實力的來衡量的!“

魏子興沒有多說,但是每個人心裏都很明白,強漢盛唐之時,外族隻求漢軍唐軍不要打過來就心滿意足了,哪裏敢隨便來侵犯邊境。但是當國家消弱的時候,依靠一紙合約來保障國家的和平,這不是笑話嗎?女真人多少次撕毀合約進犯宋人?

“打仗的事,我身為右相,不能給予太多意見。從戰略上說……”韓侂胄緩緩說道:“東線和西線並進是十分穩妥的舉動。我們大宋的水師占據了水麵上的絕對優勢,按照兵部和樞密院製定的作戰計劃,水陸兩路並進,水路沒有任何問題。陸路就交給前方將領自行判斷局勢。”

葉琛和魏子興一起點頭,韓侂胄這個態度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大宋建國以來,外行最喜歡指揮內行,譬如趙光義那個魂淡就曾經給部下畫陣圖,要求部下一定要按照陣圖去打。結果被李繼隆變更了作戰計劃,取得了大勝。既然打贏了,趙光義也就沒有追究李繼隆的責任!

可想而知,要是李繼隆堅定不移的執行趙光義在千裏之外製定的作戰計劃,會被遼國人打得多慘。

將領在前方麵對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可以說每一個決定都直接決定著千萬將士的性命。後方的樞密院和兵部給予一個大略的戰略指示,比方說務必攻克某些重鎮,又要在大約什麽時候和友軍匯合。這樣的指示對於將領並沒有太多幹擾,同時也給予他們順機應變的權力。

“前鋒用哪一路兵馬?”魏子興問道。

前鋒事關大軍士氣,通常用的都是最精銳的兵馬,最勇敢善戰的將領,方能一往直前,打出軍隊的士氣,為後來的戰鬥提高信心。所以,前鋒軍責任重大,葉琛和魏子興都有心目中的人選。

韓風接口道:“前鋒……官家和我說過,這次北伐,禦營兵馬也趕赴前線。先鋒軍就由荊小乙都指揮使率領鐵甲軍擔任。除他本部鐵甲軍之外,另外從禦營選拔兩萬騎兵,全部交付給荊小乙都指揮使。”

葉琛和魏子興一聽居然是鼎鼎大名的荊小乙擔任先鋒軍,那自己的人選就不用拿出來跟他比較了。鐵甲軍貴為大宋第一強軍,在擁有充分實戰經驗的荊小乙手中,自然能夠發揮出巨大的威力,給予金人以沉重打擊。

“既然如此,我們就各自返回前線備戰了。”葉琛說道。

韓侂胄微微一笑:“預祝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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