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華黎放聲大笑起來,對韓風說道:“放心吧,我們乞顏部從來不打敗仗。”
鐵木真把部族重新集合了起來,經曆了之前塔塔爾人的襲擊之後,如今的鐵木真能夠集中在手中的力量,不過隻有六七千的騎兵而已。
博爾術和赤老溫,這兩名鐵木真的左膀右臂,各自帶著一百名騎兵做護衛,分頭去找紮木合部與王罕部,要穩定局勢。
鐵木真隨即把部下分成六個千人隊,自帶了兩個千人隊,隨即對木華黎吩咐道:“從這兒去塔塔爾部的路上,必須要經過薩裏河,那兒地形險要,如果我是塔塔爾人,也會選擇在薩裏河伏擊我們的軍隊。這四千人,我全部放手給你,但是,木華黎你一定要把仗給我打好嘍。”
木華黎單膝跪在地上,右手放在自己的心窩,對鐵木真大聲說道:“多謝大汗!”
韓風默然無語,在草原上講究的就是弱肉強食,任何部族的大汗,都絕對不會允許枝強幹弱的局麵出現,但是鐵木真敢於把自己部下絕大多數的兵力,全部分給木華黎,讓他帶著韓風一路朝塔塔爾部挺進,這種信任就是一般人絕對給予不了的。
一旦木華黎趁著這個機會揭竿而起,又或者脫離乞顏部,加入別的部族,鐵木真隨時會變成一個光杆司令。
想到這兒,韓風不禁對鐵木真又多佩服了幾分。做頭兒的,做到這種程度,也算是難得了。
鐵木真果然如同他所說的那樣,有仇就報,決不拖延。
第二天一早,初升的太陽剛剛把陽光撒下大地,萬裏無雲的天空一片蔚藍,草原上的初夏天氣並不炎熱。薩裏河就位於乞顏部和塔塔爾部的之間,清澈的河水緩緩流動,時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麵,卟嗵一聲,再重新掉入水中。
草原上的狂風卷起飄揚的軍旗,鐵木真的部屬一個個昂首端坐在馬背上,隨著奔馳的馬兒,不住的顛簸,軍旗烈烈作響,鋼刀雪亮,長槍如林,鐵木真的部屬,幾乎已經是草原上最強大的軍隊了。
距離薩裏河的路程越近,木華黎的神色就越是凝重,他知道這一次,他身負重擔,絕對不能辜負鐵木真的希望。
草原上並不像其他的地方,能夠打伏擊戰的地形並不多,薩裏河就是其中之一。
河水從兩座山峰之間湧出,晶瑩通徹的河水,哪怕是最深處,也隻不過剛剛到人的脖子而已,騎著馬兒可以很輕鬆的涉水而過。
木華黎抬起眼睛,仔細看了看薩裏河過的兩座山峰,搖指那兒說道:“韓兄弟,你看,我們要去塔塔爾部,必然要穿過薩裏河之後的兩座山峰,你看這兒的地勢如此險峻,在山後隻要埋伏著數千塔塔爾人,左右衝殺出來,我們這兒的幾千兵馬就要被阻斷成好幾截,首尾不能兼顧,對對方來反幾個衝擊,也就不戰而潰了。”
韓風詫異地回頭望去,低聲對木華黎說道:“這兒的地勢我看了,若是塔塔爾人埋伏在山後的話,鐵木真大汗就要在哪兒呢?我怎麽都看不到,能夠讓他的軍隊隱身的地方。”
木華黎微笑著搖了搖頭:“大汗用兵如神,但凡他沒有出現的時候,任何人都猜不到他在哪兒。”
漫長的乞顏部蒙古騎兵隊伍,沿著薩裏河緩緩地向前進發,陽光從天空中直直地照射下來,之前還是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飄來了幾朵雪白的雲彩,這仿佛預示著老天都知道,今天會在薩裏河暴發一場慘烈的戰爭,他不忍心看下去,所以招來了雲彩,遮擋了自己的視線。
打扮成鐵木真模樣的韓風,如今就和木華黎一起呆在了中軍,數十名蒙古士卒,將他們兩人緊緊地包裹在一起,每個人的手中都拎著一把包裹著牛皮的大木盾。
上輩子韓風隻是在電視裏、在書上,知道那些蒙古騎兵的厲害,現如今就要親眼看到一場蒙古部族之間的戰鬥,韓風不覺心中也狂跳了起來,隱隱約約有種特別興奮的感覺。
秋月白卻是一臉警惕的模樣,手中提著他那把長劍,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乞顏部戰敗的話,但憑他手中的那支長劍,絕對不可能帶著韓風一路殺出重圍,在千軍萬馬的戰鬥之中,個人的武力顯得是那麽渺小,哪怕是勇冠三軍的將領,也不可能麵對那麽多的蒙古士兵逃出生天。
薩裏河的河水緩緩地流淌著,平靜的水麵一如木華黎的臉龐,他似乎害怕韓風有些不放心,特意又叮囑了幾句:“韓兄弟,你要知道,我們大汗向來都是百戰百勝的,隻要有他在,我們乞顏部就不會打敗仗,所以你不必害怕。呆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就站在我身邊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讓我來做。”
韓風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害怕,而是因為太過於興奮,什麽人能有機會親眼看到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戰爭,雖然這個人一手締造了蒙古帝國,後來成為了漢人的惡夢。
可是,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在軍事上,沒有一個人會是成吉思汗的對手。
如果早生一百年的話,成吉思汗或許有機會和漢人中的一代天驕——嶽飛,韓世忠等人交手,隻不過這種關公戰秦瓊似的戰爭,永遠也不會出現罷了。
木華黎抬頭看了看兩側的山峰,乞顏部蒙古軍的前部已經踏進了薩裏河,沿著河邊緩緩地前進著,越過薩裏河再往前走不到三十裏的路程,便是塔塔爾部所在的地方。
韓風側目觀察著兩邊的山峰,低聲對秋月白說道:“假如我是主將,便會在兩側的山峰上,安排無數神臂弓,到時候箭如雨下,下麵的蒙古兵想逃可就難得很了!”
秋月白苦笑了一聲:“這兒是蒙古大漠,哪裏有這麽多的神臂弓?就算是強弓硬弩,他們用得也不是太多,蒙古人都是騎兵,他們打仗講究的是馬弓,就算臂力再好,馬弓也很難射出超過七十步,若是讓那些蒙古兵背著神臂弓的話,隻怕累都把他們累死了。”
韓風隻是淡然一笑:“這一個就是我們漢人和蒙古人打仗的區別了。”
木華黎聽他們說得有趣,便插口問道:“神臂弓是什麽樣子?”
韓風指手劃腳地給他比劃了一番,開口說道:“這一種弓,能夠在三百多步之外,射穿一棵大樹。”
木華黎頓時目瞪口呆,詫異地說道:“天底下竟有這麽強的弓?”
韓風心中暗笑,漢人手裏的好東西還多得去了,如今的大宋國富民強,錢自然是不缺的,軍隊也有四十多萬,隻要訓練跟上,隻要有一二名將,北伐並非不能成功的事情。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那個後來有小堯舜之稱的完顏璟,不得不說,完顏璟是一個十分精明的皇帝,他主政的期間,金國達到了最強盛的巔峰。
韓風由不得苦笑了兩聲,秋月白站在他的身後,不知道韓風在苦笑些什麽。他怎麽知道這位臨安衙內的心中正在暗罵,別人重生去哪個時代不好,偏偏讓小爺來到這兒,金國的頭兒是一代名君,蒙古這邊又是成吉思汗,我的老天,讓我麵對這兩個人,我倒是要如何能打敗他們。
沿著薩裏河兩岸前進的乞顏部蒙古軍,盡管已經放慢了腳步,可是依然有一半人走進了兩座山峰之中,木華黎警惕地抬起眼睛,左右觀察著。
韓風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山頭鬱鬱蔥蔥,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忽然之間,蒼茫的號角聲,嗚嗚嗚大作,從山頂上站起好幾條人影,每人手握一個巨大的牛角,上半身微微地轉著,將手中的號角吹動。
幾乎是一瞬間,在兩側的山頭上,不知道冒出了多少人,多少馬,無數勁旗飄揚,無數刀槍閃亮,那些閃爍著寒茫的刀槍,在陽光下,猶如一片鋼鐵的叢林,豁然出現在那茂密的山頭上。
“是塔塔爾人!是塔塔爾人!”不知道多少乞顏部的蒙古兵驚叫了起來,無數塔塔爾部的騎兵湧出了山頭。
一開始就像一條黑色的線,之後,漸漸拉升,如同一片黑色的烏雲,將整個薩裏河兩側的山頭,盡數籠罩在其中,隨著那粗曠的牛角聲越來越豪壯,那些塔塔爾部的蒙古兵,口中喊著“嗬嗬”的號子,兩腿一夾戰馬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從山頂上猛衝下來。
黑壓壓的一大片,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韓風可以估摸出大概,兩側山頭一起衝下來的塔塔爾人,最少也不會少於七八千人。
居高臨下的塔塔爾士兵,借著馬兒的衝力,紛紛取出馬弓。鋪天蓋地的箭雨劃出一道淒厲的曲線,轉眼之間就飛上了最高點,隨即,又朝著下方薩裏河兩岸的乞顏部蒙古兵,猛落下去。那遮天蔽日的箭雨,仿佛讓整個天空都為之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