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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庭院裏,一位紅衣少女反身關好房門,輕輕的走出廊台。

韓風包紮好小腿上的傷口,靠在廊台盡頭的扶手上,看到秦燕出來,便低聲問道:“他們倆的傷勢怎麽樣?”

“李飛鏢沒有重傷,隻是悲傷過度,昏過去了。大夫給開了藥,稍候醒來吃點藥就沒事了。”秦燕歎息一聲說道:“小和尚就有些麻煩,幾顆鐵蒺藜打在肚子裏,大夫給鉗了出來,止了血,隻要能醒過來就好。”

“知道了。這幾天要麻煩你們照顧一下。”韓風低頭看著腿上染著血的傷口,淡淡的說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受了傷,需要靜養,謝絕見客。”

“你要去哪裏?”秦燕詫異的問道。

“報仇。”韓風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難道你打算一個人拿著刀殺到臨安城去,手刃了太子妃和李四維?韓大哥,仇是一定要報的,卻不是這麽報法。大家都很難過,每個人都想現在就把李家滅門。可是你這麽回去,有用嗎?”秦燕伸手拉住韓風的胳膊,堅定的搖了搖頭。

廊台轉折處,小舞和林珍並肩走了過來,聽秦燕這麽一說,兩名女子毫不猶豫的表示反對。四個人低聲吵成一團!

“我不是衝動。”韓風低聲說道:“今日太子妃手下已經得了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臨安。那時候李家人一定很開心。人在高興的時候,就會疏於防備,而且,他們不可能猜著,我帶著傷也會回去找他們的麻煩。我是不可能衝進東宮殺了太子妃,但是進李府殺掉區區李四維,還是極有成算的。”

“除非我也去。”秦燕淡淡的說道:“既然是去報仇,怎麽能不帶上我?至少,姑娘那一手弓箭也不是吃素的。”

“我也去!”小舞剛剛說出口就被韓風攔住。

“小舞,這次你不要去。”韓風左右看了看,接著說道:“誰都知道,一貫是你照顧我。如果你我同時不在建康府,隻怕就有人能猜到八九分。你要假裝我在靜養,每天來我房間照料。秦燕平時和建康官府接觸的少,她和林大姐陪我去就行。豹組還有許多事要你來安排。留下!”

留下兩個字,韓風說的斬釘截鐵,小舞無奈的看著他,伸手拉住林珍和秦燕的手,輕聲說道:“拜托兩位姐姐了。”

“為什麽不告訴花雪?”秦燕問道:“暗殺這種事,狼組的人最是拿手。”

韓風搖了搖頭:“他們雖然和我關係不錯,可是要狙殺朝廷大員,和太子妃作對。這麽冒險的事,沒必要讓他們參與。除非,有朝一日,整個狼組也成了我的人!離開建康府之前,你們先隨我去個地方……”

三名女子點了點頭,一片烏雲掠過天空,把淡淡的月光隱藏不見,接下來,隻怕又是一段壞天氣。

“曹大人,建康府搜了個底朝天,卻怎麽也想不到。我們就在曹大人家中喝酒呢!”一個嘴角長著一顆痣的男子微笑道:“曹大人,這次要多謝你幫忙了啊。六顆蒺藜火球……我們還真不好找呢。”

曹宗卿淡然一笑,端起酒杯,淺淺的飲了一口,謙遜的說道:“丘護衛,都是為太子辦事,哪裏用得上一個謝字。”

那幾個從臨安城來的人,齊聲笑了起來,大家推杯換盞,吃著新鮮的長江魚,喝著溫暖的女兒紅,說說笑笑不亦樂乎。這幾名東宮侍衛,都是太子妃的心腹,也是這一次來建康府執行對韓風暗殺任務的刺客。如今,卻都在曹宗卿的家中,喜笑顏開。

嘴角帶痣的丘護衛朗聲笑道:“曹大人何必謙遜?過了年,官家就會讓位給太子。這一次,曹大人為太子妃立下這麽大的功勞。空話我也不多說,兄弟來建康府之前,太子妃就讓我帶話給曹大人,隻要這口氣順了。太子登基之後,曹大人先放到福建路做個安撫使。然後調回臨安,到時候,可就是一步登天了啊!福建路雖然不比江南路富庶,可那裏海路貿易十分繁榮,泉州那裏,每天入海的貨物價值百萬貫。管著福建路,也是肥缺一個。曹大人,到時候可不要忘記了提攜小弟啊!”

曹宗卿放下酒杯拱手道:“這都是太子和太子妃賞識下官而已。隻可惜,韓風的命太大,六顆蒺藜火球居然也沒要了他的命。連他的左膀右臂也沒炸死一個。我派人去看過了,韓風和李飛鏢在養傷,那個小和尚傷的很重,是不是能活下去,現在還難說,隻是炸死兩個女人。我還怕跟太子妃麵前交不掉差呢!”

丘護衛急忙說道:“曹大人說哪裏話來,韓風那小子就算現在跳的再歡,將來太子登基之後,想要捏死他,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這一次,叫他們什麽豹組的喜事變了喪事,太子妃出了這口惡氣,就是曹大人的功勞。”

那幾名東宮侍衛跟著說了幾句,無非都是阿諛奉承,拍馬屁的話語,正說得開心,忽然一人覺得不對,手裏一軟,酒杯咕嚕嚕的滾落在酒桌上,酒水灑了一桌。

那人急忙陪著笑臉說道:“真是丟人,喝多了,就連酒杯也拿不穩……”想要伸手去把酒杯拿起來,卻是胳膊軟綿綿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曹宗卿淡淡的笑道:“拿不起來就對了,你喝了我細作司的藥酒,少說也喝了十來杯了,若是還能拿起來杯子,那可真是見鬼了!”

其他幾名東宮侍衛知道不妙,想要反抗,卻都是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不由得嚇了一跳,驚呼道:“曹宗卿,你想幹什麽?”

丘護衛一臉無辜的說道:“這就是殺人滅口了!這麽多人回臨安,太紮眼了。我和曹大人把你們都給殺了,屍體找個沒人的地方給處理掉。到時候,我一個人回臨安,曹大人也好安排。再說了,太子妃要殺官員,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用你們的時候,讓你們知道也無所謂。用完了,還留著你們做什麽?”

那幾個東宮侍衛正要破口大罵,忽然間看到曹宗卿臉色一變,軟癱在椅子上……

丘護衛詫異的看了曹宗卿一眼,問道:“怎麽?酒壺裏的機括失效了麽?你莫不是也喝下去了藥酒?”

曹宗卿有氣無力的說道:“不是那種藥酒……快點幹掉他們幾個,馬上叫我的部下來,細作司裏有解毒的高手。”

丘護衛答應一聲,伸手去抓腰間寶刀,剛剛將那一柄鋼刀拔出來,手頭忽然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拿捏不住鋼刀。當啷一聲,鋒銳的鋼刀掉在地上!丘護衛和曹宗卿兩人麵麵相覷,心中齊齊一涼,都知道這一次是被人暗算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個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在門外響起,隨即房門被人一巴掌推開,幾條人影出現在房門口。

“韓風?”曹宗卿驚恐的看著門口的男子,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韓風就像看著死人似的,盯死了曹宗卿,一步步走進房間裏,淡淡的說道:“你三番五次想要我死,如果不是太子妃在後邊給你撐腰。給你天大的膽子,你也不敢招惹韓家。這次太子妃的人,居然能用蒺藜火球在城內對我進行暗殺……”

“那可是蒺藜火球啊……如果是金人想在城內架設投石機,再把幾顆蒺藜火球帶進城來。那你這個細作司頭兒也就不用做了。”

韓風走到曹宗卿的麵前,伸手按住他的顴骨,手指頭帶著一絲冰涼在他的眼窩下移動。

曹宗卿知趣的閉上嘴巴,這時候要是說錯了什麽話,韓風隻需要彎彎手指頭,就能把他的眼珠子扣出來。

“建康府是細作司總部所在,怎麽可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安裝投石機,並且帶著蒺藜火球混進城來?除非,細作司鴿組、鷹組的探子們都變成了瞎子、聾子……而整個細作司,能夠把鴿組、鷹組都變成了聾啞人的,除了曹大人你,再也沒有第二個了。你說,我不來找你,還能來找誰?”

韓風冷笑一聲,回頭指著站在門口的兩名女子說道:“來到你家,居然能看到這些想要殺我的人匯聚一堂,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你的貼身護衛,都被秦燕製服。酒水裏的藥,林大姐替你們又加了一些料!曹大人,曹宗卿……認命吧!”

半晌沒有說話的丘護衛忽然開口道:“韓風,你想怎麽對付曹宗卿都行。但我是東宮四品帶刀侍衛,我要是有什麽事,整個東宮數百侍衛,沒有一個會放過你。再說了,跟太子、太子妃一比,你韓風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硬碰,對你韓家也沒有好處。韓風,你放了我……回到東宮之後,我在太子妃麵前替你求求情。或許太子妃寬宏大量,會饒你一命……”

“你也算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韓風伸手拍拍丘護衛的臉:“在東宮待久了,果然腦子都變得跟豬一樣!”

伸手撿起丘護衛掉在地上的鋼刀,韓風淡淡的說道:“借刀一用!”

狹窄的餐廳裏,鋼刀飛舞,幾顆圓滾滾的人頭咕嚕嚕的滾落在地上,染紅了地上雪白的毛毯,一股股熱血狂飆,噴得窗紙上、牆壁上到處都是……隻剩下已經嚇得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曹宗卿和丘護衛。

“帶著他們倆,走!”韓風冷冷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