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這個生力軍一加入戰團,局麵頓時完全不同,留守司的那群人又怎麽可能是無法的對手,隻是幾個照麵就已經接連被打翻數人。韓風笑嗬嗬的抱著腿坐在二樓看笑話,指指點點道:“喂,那個要跑,揍他!”

在秦淮河畔的煙花之地,打架鬥毆並非罕見,一般的青樓都有自己的護院,客人要是打了起來,自然有妓院的護院們擺平。隻是這一次,春三娘躲在大廳的角落裏一個勁的叫苦,哪裏敢插手,留守司是惹不起,細作司看樣子更是惹不起。一個光頭和尚帶著一群彪形大漢,把留守司的人打的節節敗退。

樓上還有個穩坐釣魚台的韓風,嬉笑著看熱鬧。春三娘心裏一片冰涼,奶奶的,這次黑了李飛鏢幾百貫,仔細算起來,砸掉的家私,外加那些重新裝修需要的花費,幾百貫是打了水漂,還得耽誤幾天的生意,算起來可真是肉疼啊……

馬友亮被無法步步緊逼,打的鼻青臉腫,招架不住。索性豁了出去,伸手抓住一隻大碗,砸的粉碎,將破瓷片頂在脖子上,大聲叫道:“有種就打啊!老子死給你看。”

無法一愣,拍了拍手,冷笑道:“真有種啊。”

韓風看著大廳漸漸開始冷場下來,一個翻身,從二樓穩穩跳了下去,走到無法身邊,眼睛一轉,已然看到一縷鮮血順著馬友亮的脖子流了下來,鼓掌道:“留守司的好漢子,果然不同凡響。打群架打不過就以死相逼,真不知道金兵若是過江,馬大人是不是還有這份豪情!”

馬友亮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憤憤的說道:“你就是豹組的騎都尉韓風?我聽過你的名字,那又怎樣?能夠在留守司供職的,哪個家裏沒有朝廷大佬撐腰。別以為你韓家就多威風。今日,我認栽了,不過,你要記著,建康府是留守司的地方,還輪不到你們細作司的人稱王稱霸。”

“死鴨子嘴硬。”韓風左右找了一圈,擠過那些圍觀的人群,找到蜷縮成一團的春三娘,拉著她的胳膊給拽到了馬友亮麵前,淡淡的問道:“打了你多少東西?給我算筆帳!”

春三娘渾身發抖,她在江湖上廝混這麽多年,朝中的大豪門又怎麽可能沒聽說過。要說朝廷裏的韓家,那是獨一號的。韓侂胄大人的名字,小小老.鴇也知曉。還哪裏敢對韓風要錢,支吾了半天,才說道:“都是些不值錢的……”

“叫你算就算。”韓風笑嗬嗬的說道:“打爛了東西怎麽能不賠錢?反正也不是我們細作司賠。你就大膽的算好了……”

春三娘看了看馬友亮,又看看韓風,咬了咬牙說道:“約莫有個五百貫也就差不多了。”

韓風滿意的點了點頭:“隻怕你是打了折扣的,這樣好了,我給你做主是八百貫。馬友亮……你聽見沒有,現在叫人去取錢來。八百貫,我放你走。不然的話,我豹組的手段,你會嚐的心滿意足。”

在大廳裏的客人頓時嘩然,八百貫,怎麽算都是大手筆,哪怕是韓風這一級別的官員,也要大半年的俸祿才有八百貫。不過,這些客人還算識趣,知道這是神仙打架,凡人還是不要插嘴的好,隻是一起驚歎了一聲,便齊刷刷的閉上了嘴巴。

馬友亮冷冷道:“好大的口氣,你一句話便叫我拿八百貫,我還叫你拿一千貫呢。”

韓風忽然暴喝一聲:“鏢子。”

一道人影從二樓猛撲而下,手中一道紅光閃過,飄動著紅纓的飛鏢閃電一般擊中馬友亮手中的破瓷片,叮當一聲,將那露在手指外的瓷片打的粉碎。韓風同一時間發動,手臂靈蛇一般探出,五指緊緊扣住馬友亮的手腕,微微一發力,便將他整個身體拉了過來,隨手推倒在身後,低聲吩咐道:“拿下了。”

幾名豹組的成員,七手八腳的將馬友亮按住,抓過一塊桌布,將他捆了個結實。

韓風淡淡的對那些留守司的官兵說道:“現在,人在我手裏,你們回去取錢。八百貫來換人。一個時辰,我沒看到錢,我不介意把馬友亮丟到長江裏去喂魚。”

留守司的眾人麵麵相覷,若是別人說這句話也就罷了,韓風可是真的敢殺人。而且怎麽看,馬友亮也隻是色厲內荏,論身份地位,怎麽也沒法跟那些死在韓風手中相比。自從韓風來到建康府,帶著狼組的那群人突入江北之後,整個建康府的軍方就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韓風的名字了。

馬友亮怨毒的抬起眼睛,悄然給自己的部下們使了個眼色。

留守司的眾人快速離去,韓風指揮部下將打翻的桌椅給扶了起來,招呼春三娘繼續上酒菜,就在這兒等著留守司的人送錢來贖人。

“騎都尉大人,你覺得那些留守司的人,真的會送錢來嗎?”李飛鏢揉了揉紅腫的臉,坐在韓風身邊謹慎的問道。

韓風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桌子,就像說快板似的說道:“咱們打了留守司的人。以前,留守司因為戰略因素,在建康府就是一尊大佛,誰敢招惹留守司?就算是駐屯大軍,表麵上也得聽著留守司的號令。他們回去,肯定是要搬救兵。”

葉東身上也有不少傷痕,正坐在韓風對麵,一聽這話頓時叫道:“那我們坐在這裏做什麽?等人留守司的人來打我們麽?”

韓風不滿的看了他一眼,解釋道:“留守司隻是負責建康府的防務,直屬兵馬很少。而且馬友亮不是什麽高官。他的部下回去找人,充其量也就能拉來二三百號人就算不錯了。若是加上一些平日裏跟他們玩的很熟的街頭閑漢,痞子無賴,勉強能湊夠四百號人,這就是頂了天。不過,他們來的人越多越好。”

看到眾人不解,韓風笑嗬嗬的解釋道:“細作司一直聲名不夠顯著,一是因為細作司都是地下工作。刺殺了什麽官員,或者得到了什麽情報,也都是樞密院的機密。根本沒有人表彰。二來也是因為細作司的武力除了狼組之外,的確有些孱弱。在其他軍方的眼中,根本沒有人畏懼。這一次,我們不如利用機會打出豹組的威風來!”

葉東隻是在父親和大伯的保護下有些跋扈而已,並非是個笨蛋,一聽韓風這話,頓時明白了。眼瞅著身邊的豹組成員走了好幾個人,隱約猜到了韓風的用意,便悠悠的說道:“還以為騎都尉大人是個直爽漢子,沒想到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嗬嗬,肚子裏沒點貨色,怎麽管得住你們這群驕兵悍將?”韓風大咧咧的受了葉東的揶揄:“不過,葉東,這一次你倒是很積極嘛。我都沒想到,你在大廳居然第一個出手。”

“哦,好歹現在我也是豹組的人,罵到我的頭上,管他是誰呢,先幹了再說。”葉東大拇指一擦鼻子,一股鼻血在鼻子下早已幹涸。

韓風微笑著看著這群豹組成員,或許這就是那種叫做集體榮譽感的玩意,漸漸在豹組展開了萌芽。一支軍隊也好,一個機構也罷,最要命的就是沒有集體感。如果任由別人欺負到麵前,還是各人自掃門前雪,那就真的沒有前途了。

春三娘陪著笑臉吩咐龜奴將一壇壇酒水送來給這些細作司的大爺們。湊到韓風的身邊,這位風韻猶存的女人膩聲說道:“看官人出手這麽闊綽,就知道來頭非比一般。沒想到居然是樞密院韓大人家的小官人。老奴真是走了眼。若是早知道,那些錢……”

“錢給你便是給你了。”韓風沉吟道:“明日,你去找個轎子,要四人抬的軟轎,把月吟風給送到李飛鏢家中去。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怕,留守司的人不會來找你們的麻煩。”

春三娘喜出望外,本來已經打算把給月吟風贖身的那幾百貫給吐出來,沒想到人家韓風居然不在乎。自己落了實惠,還得了保護,之前還心裏七上八下的,擔心回頭留守司的大爺們來拆房子呢,當即千恩萬謝,又吩咐龜奴快點上菜。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隻要韓風還在建康府,自己就要抱緊了這根粗腿……

夜色籠罩著建康府,秦淮河平靜的像是一麵鏡子,夜晚的喧鬧似乎完全沒有受到藏嬌閣的影響,尋歡作樂的人們依舊在這裏揮灑著金錢,買來春宵一刻,買來會心一笑……

坐落在建康府兩端的留守司和豹組,卻是這平靜深夜中的異動。不知道多少人,因為這兩個龐然大物,被卷入了今夜建康府的風波之中。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紙醉金迷的建康府裏,夜晚,比起白天更加熱鬧,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一夜,注定成為韓風,和他手下的細作們,真正成名的一夜。

隻是,夜幕拉開才剛剛不久,好戲也才剛剛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