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周日, 兩人一覺睡到中午,祝楊拉著陸映川出去浪了一天。

說是給陸映川過生日, 帶他出去放鬆, 玩得最嗨的還是祝楊。陸映川陪他去了遊戲廳玩了一下午,兩人在外麵吃了晚飯。

等餐時無聊,祝楊難得沒嫌棄對麵的遊戲菜雞, 帶陸映川開黑。

兩人今天穿得隨意又帥氣, 不少年輕顧客的視線瞟向他們這一桌,兩人仿佛無感,誰也沒在意。

為了方便指導,祝楊拿著手機坐到陸映川身邊,手閑地勾勾他的下巴, 笑道:“叫聲師父, 師父帶你上分,大一之前肯定讓你出師,以後在宿舍裏你就合群了。”

好好的男朋友,非要給他當師父。

陸映川不想叫,麵無表情點開遊戲, 淡淡說:“我隻陪你玩。”

祝楊故意欺負壽星,用胳膊撞他一下,半垂著眼皮威脅:“我之前都帶你那麽多次了,叫師父,不然以後不帶你玩了。”

陸映川扭頭看他幾秒, 神情無奈,不情願地吐出兩個字:“師父。”

師父滿意微笑:“乖, 準備。”

盯著男生得意的表情, 勾起的嘴角, 陸映川眸光暗了暗。他收回視線,忍住心裏那點不太適合的衝動,動了下手指在遊戲裏點了準備。

玩著遊戲,等飯的時間就顯得沒那麽難熬。

祝楊把身份代入得很快。

“徒弟,你包滿了,把沒用東西都的扔了。”

陸映川木著臉:“扔什麽?”

難得能有個碾壓陸映川的身份,祝楊很有耐心,湊過去,幫忙點了幾下遊戲界麵:“過來,師父幫你扔。”

“……”陸映川側目看他一眼,眼底情緒不明。

他們玩的是四排,這次匹配到了一對小情侶,聽聲音年齡也不大,比他們酸臭多了,在隊內語音裏甜甜蜜蜜的。

女生用甜美的嗓音跟男朋友撒嬌:“老公,我臉好黑啊,一把好槍都沒找到。”

男生寵溺地說:“老婆,來我這兒,給你好東西。”

“來啦,老公真好。”

“老婆麽麽。”

祝楊聽得一陣雞皮疙瘩,心說還好他男朋友不會膩歪,不然一定影響他發揮。

考慮男朋友過生日,又有了師徒的新身份,祝楊今天格外照顧菜雞隊友:“徒弟,過來,給你換把好槍。”

聽著這人越叫越順嘴的稱呼,陸映川眼皮跳了跳,捏著手機抿唇。

祝楊等了一會兒,沒看見人過來,轉頭:“徒弟,想什麽呢,你過來啊——”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低低響在耳邊:“老婆。”

祝楊:“?”

祝楊表情怔愣,盯著身邊人的臉,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是隔壁桌的人在說話。

“……你叫我什麽?”他不確定地問。

陸映川手機放在腿上,神情平靜,又淡定地叫了一聲:“老婆。”

和那位隊友叫他女朋友時不太一樣。

陸映川語氣沒什麽感情,聽著和膩歪完全不沾邊。

但刺激人的效果,卻非常強烈。

祝楊感覺自己耳朵瞬間一麻,腦子裏悶悶地“轟”了一聲,整張臉都在發燙。

這兩個字,就是在上輩子,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祝楊都沒聽這人這樣叫過他。

幾秒的對視沉默。

手機上兩人呆站的角色被敵人亂槍打死,那對兒小情侶還在甜甜蜜蜜,並沒有理會成盒的菜雞隊友。

祝楊的臉徹底紅透。

陸映川看似淡定沒什麽表情,耳尖也慢慢變紅。

第一次這麽叫祝楊,陸映川隻是想治一治囂張的男朋友。

真的叫出口後,他也覺得不好意思。

祝楊滾燙著臉,喉嚨都熱得發幹,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陸映川……你沒事吧?”

陸映川故作從容,淡淡道:“能叫師父,就不能叫老——”

承受不住再聽一次那個刺激的稱呼,祝楊忙眼疾手快伸出手,死死捂住麵前人的嘴:“陸映川,你要不要臉啊?你怎麽好意思的?”

陸映川嘴巴貼著溫熱的手掌,視線落在男生泛起淡紅的脖根,打量著對方有趣的反應。

“不喜歡?”陸映川在封他口的手下悶悶說話,漫不經心地繼續刺激人:“這不比師父好聽?老婆。”

祝楊眼皮狂跳。

長了嘴的冰凍狗就是牛逼。

隔壁桌的客人往這邊看,祝楊的臉又羞恥地紅了點,放下手機雙手一起上,試圖堵死那張可怕的嘴,咬牙低聲說:“師徒關係解散,我不叫你徒弟了,你把嘴閉上行嗎?”

陸映川眼裏含著薄薄的笑,看著男生難為情的樣子,有點心癢。

沒再欺負人,他勉為其難一般,低低嗯了聲。

這家餐廳以辣著名。

服務員來上菜,把放下一盤被紅彤彤的辣椒堆滿的辣子雞,目光從盤子轉到桌邊的帥哥,眼神一頓:“?”

這還沒吃呢,帥哥的臉就已經被辣味兒嗆得通紅。

祝楊收起手機,一口幹了桌麵上自己那罐冰可樂,雙手揣在手裏往後靠著椅子,嗓子有點啞:“麻煩再要一罐可樂。”

“好的,還是冰的?”服務生笑著問。

祝楊舔了下發幹的唇:“嗯。”

陸映川有趣地觀察了一會兒身邊的人,撕開一包濕巾,拿出祝楊揣兜的手。

一被碰到,祝楊迅速偏身讓了一下。他現在神經有點敏感:“幹什麽?”

陸映川抿唇忍笑,說:“給你擦手。”

“……”

祝楊慢吞吞把手拿出來,接過濕巾自己擦,沒和他對視。

就因為那幾聲“老婆”,兩人都不太好意思,直到一頓飯結束沒怎麽說話。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出商場,天已經黑了。

廣場上已經裝飾好了聖誕樹,雪下了一天都還沒停,白花花的細碎雪片悠揚地從夜空降落,寧靜又漂亮。

陸映川拂去祝楊頭發上的雪,給他把外套連帽扯上去,問:“回去嗎?”

他們還有一大堆卷子沒寫,估計回去要寫到很晚。

祝楊輕“嗯”了聲。

踩著薄薄的積雪,兩人慢慢往路邊走。

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們在廣場上留下一串平行的腳印。

陸映川悄悄觀察著祝楊的臉色。

祝楊神情散漫地垂著視線,不知道在想什麽,有點過於沉默。

以為祝楊是在不開心,陸映川想了想,說:“以後不叫了。”

“嗯?”祝楊仿佛剛回過神,轉頭看他:“你說什麽?”

陸映川說:“你不喜歡,以後不那麽叫了,別不開心。”

就是一個稱呼,倒也不至於生氣。

祝楊就是第一次聽陸映川這麽叫他,有點刺激過頭了,臉皮也不太夠用。

“沒有。”祝楊不自然地轉開臉,看著別處,聲音微弱地說:“……沒說不喜歡。”

陸映川:“?”

陸映川愣了愣,思考了一下這句話的含義:“你喜歡?”

“……”

祝楊木木轉回臉,動了下嘴唇,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不要臉的問題。

“陸映川。”祝楊耳朵又開始升溫,惱火地說:“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問一些不要臉的問題?”

陸映川虛

心地說好,然後偏了下頭。

祝楊惱羞成怒,停下來,伸手去拽他領子,磨牙:“你他媽還敢笑?”

陸映川恢複冷漠的表情,茫然地轉回頭看著他。

“別跟我裝。”祝楊雙手去扯冰凍狗的臉頰:“我看你最近是越來越囂張了,要不咱倆打一架吧?”

陸映川麵色平靜地任他蹂·躪:“不打,認輸。”

祝楊冷笑一聲,彎腰撿起一把幹淨的雪,拍到陸映川的黑色外套上,不吃他這一套:“那你就站著挨打吧。”

祝楊羞恥地憋屈了一頓飯,也沒想到什麽反擊的好辦法。

總不能讓他叫回去,那不還是這狗東西占便宜?

廣場上的雪還沒有被清理,很多大人帶著小朋友出來玩雪,帶著小桶和鏟子堆雪人,聞聲看向那邊打雪仗的大哥哥。

祝楊撿起地上的雪團成球,毫不留情地往狗東西身上砸:“臭不要臉,誰是你老婆?”

陸映川說到做到,不還手站著讓他砸,被雪濺到臉時抬手擋了下,一邊眼睛眯了眯。

祝楊玩得嗨了,故意挑釁,想看這人能忍多久:“看你長得帥,人品也不錯,勉強給你當個男朋友,還蹬鼻子上臉了?”

“好事兒都讓你占了。”

“一會兒回去你就給我躺平!”

“是不是楊哥一直讓著你,不發威一次,你就當楊哥做不到是吧?”

陸映川腳都沒挪地兒,抬起手臂輕鬆地擋下一團雪,好像在陪小孩兒玩。

見他這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祝楊更不爽了。

他氣喘籲籲停下來,看了看那邊小朋友堆雪人用的小桶,正要走過去借用一下。

剛一轉身,忽然被人從身後絆著腳放倒在地上。

祝楊一臉懵逼地躺在雪裏。

這狗東西是真他媽陰險。

陸映川一手護著他的頭,虛虛跪壓下來,沒有壓實。

男生黑色的衣服上全是細碎的白色雪沙,睫毛上掛著融化的細小水珠,被攻擊得略顯狼狽,本就冷淡的帥臉因為冰雪更加冷酷。

祝楊起不來,反手抓了一把雪,扯開領子就往他外套裏塞。

陸映川及時箍住祝楊的雙手,把他的手控在胸前。

鬧得太久,祝楊體力消耗更大,微微喘息:“你不是不還手?”

“嗯。”陸映川幫他焐熱凍得冰涼的手,打量著男生精致漂亮的臉蛋,說:“沒還。”

祝楊:“那你敢不敢鬆開我?”

“不敢。”陸映川沒什麽害怕的表情,漫不經心重提他剛才說的話:“怕楊哥發威,讓我躺平,明天上學起不來。”

“……”

祝楊過過嘴癮。

現在再想推倒他川哥已經不可能了,人家上輩子那麽多年經驗也不是白混的。

“那我也沒那麽殘暴。”祝楊說:“看你今天過生日,放你一馬。”

陸映川輕輕笑了聲:“謝謝楊哥。”

祝楊:“讓我起來。”

陸映川握著他的雙手,一手撐著雪地俯下身,親昵地蹭了下他冰涼的鼻尖,嗓音很低地說:“今天很開心,謝謝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