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消失的地方,身體軟軟地使不上力氣,直到好久之後,我才聽見自己沉重的喘息。
然而,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感到高興,一個暴怒的聲音就像是炸雷一樣在我的耳邊響起——
“你這個死矮子!看看你究竟幹了什麽好事!”
我詫異地扭過頭,這才發現凜熟悉的身影就在我的身邊。他的臉色現在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我想現在的他如果直接裝鬼,都沒有任何問題。
假如眼睛可以扔刀子的話,我想,現在的我已經死了很多次了吧……“幹,幹什麽啊……”我咬著牙擠出一句不服氣的話,隻是因為聲音還是顫抖的,所以威懾力基本等於零。
“你還問我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幹了什麽好事?”
凜一個大步向前,揪著我的衣領就把我提了起來。他的咆哮聲就那樣直接炸響在我的耳邊,害得我眼前幾乎都開始閃小星星了。
“我……我不就是被鬼纏上了……”我委屈極了,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湧上了眼眶,“你怎麽不早說這是鬼屋啊,如果是那樣,就算是爬我也會爬回去的,我才不會住在這裏!”
“鬼屋?”
凜再一次給了我一個“凍人”的眼刀,也許是因為太過於生氣了吧,他甚至還冷笑了一聲。
“你以為你遇到的是鬼?果然白癡就是白癡,如果真的是鬼,我也不會這樣吼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驚動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妖精!而且你還把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捕獲那隻妖精的水晶球給弄破了!可惡,如果你不是運氣好正好跟多年前的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恐怕你現在早就變成屍體了!”
“不,不是鬼?可是剛才……”我並沒有在意他說的那一大堆話,而是將注意力完全放到了“不是鬼”三個字上麵。
“當然不是!”凜冷冷地看著我,然後忽然伸出手,捏著我的下巴逼迫我往上看。
“你看到了什麽?”
“呃,一幅肖像畫?”
目光觸及到那張熟悉的臉,我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就下意識地避開視線。
“他的名字是艾略特,吸血鬼公爵艾略特。”凜放開了我,可是看著我的目光還是冷得像是冰一樣,“而你剛才遇見的,是艾略特的守護妖精,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妖精……然後,你就把他嚇跑了。”
“什麽……什麽妖精?”我呆滯地看著凜,仿佛聽見了我的大腦因為運轉速度過快而發出的警報。
妖精?妖精不是小說上才會出現的東西嗎?而且妖精跟吸血鬼有什麽關係啊!為什麽凜要對我說這樣莫名其妙的東西啊。
我茫然地望向凜,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一個答案。就這樣,我呆滯地與凜對視了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不知道為什麽,最後凜那張冷冰冰的臉上浮現出便秘一樣的表情。他深深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煩躁地瞪著我,那雙美麗的眼睛裏仿佛閃過了一絲挫敗。
“為什麽我要跟你這種蠢貨解釋啊……”他嘀咕著,然後在我想要抗議的時候,他臉上的神色忽然間變得鄭重了起來,“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之外,還棲息著很多很多黑暗的種族。比如說狼人,比如說吸血鬼,比如說墮天使……還有,妖精。說到這裏,凜沉吟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人類世界中,有很多物品都擁有強大的魔力,而妖精就是誕生在這些擁有強大魔力的物品之中的精靈……或者說,它們就是這些物品的靈魂。它們沒有真實的身體,卻可以憑借強大的魔力而幻化出它們想要的外貌。它們擁有強大的力量,並且因為長期與人類在一起,也擁有了酷似人類的喜怒哀樂。而很多古老的魔法家庭都會有這樣的妖精,妖精們會照顧家族的後代,並且以家族的守護者自居。”
“呃,你是說,我遇到的就是一個妖精?可是它長得……”
我疑惑地看了看凜,然後抬頭瞟了一眼那個肖像畫。
“那是吸血鬼公爵艾略特的畫像,他的妖精正是以那個為媒介幻化成為了他的樣子!”
“什麽啊……原來不是鬼,嚇死我了!我是不太明白什麽妖精啊怪物的,不過這些跟我沒有什麽關係……”聽到凜這麽說,我頓時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就準備站起來離開。
可是凜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臉色鐵青地湊近了我:“沒有關係?你的耳朵難道隻是擺設嗎?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剛才的話!你知不知道剛才你砸碎的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收容妖精存在的水晶球?”
“呃……”
凜的樣子看上去生氣極了,我尷尬地朝他笑了笑——我確實沒怎麽聽他說話。
要知道因為飽受驚嚇我的智商現在應該還在水準線之下,目前為止我的那大腦裏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天亮以後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衝回家!”至於其他的……對不起,腦容量不足,暫時無法思考。不過凜的話卻提醒了我一件事情——我瞟了瞟地下的水晶球的碎片,回想起之前在商店裏看到過的類似水晶球的價格,腦中頓時拉響了警報。
天啊,他該不是想讓我賠水晶球吧?
完蛋了,就算把我賣掉,都不可能賠得起這個看上去就很貴的水晶球啊!想到這裏,我咽了一下口水,然後強詞奪理地說:“打破了就打破了嘛,既然按照您說的,這些妖精隻是以家族的守護者自居,應該也不會對人類造成什麽傷害吧?你沒事用水晶球去抓它幹什麽啊!”
“你以為我是吃飽了沒事做才來抓捕這個妖精的嗎?如果是平常的妖精,當然可以任由它待在這個房間裏!可是這個妖精,是艾略特公爵的守護妖精!”
“那個……你剛才已經強調過很多次這一點了。”我看著仿佛連鼻子都要氣歪的凜,然後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緊接著,我就收到了凜如同刀子一樣的瞪視。
“你知不知道艾略特公爵代表了什麽……他曾經是這片地區最強大的吸血鬼,甚至連神聖騎士們都沒有辦法傷害到他!可是,一百年前,艾略特公爵卻自己變成了灰燼。”
“為什麽?”我忍不住插嘴問道。
“因為他愛上了一個人類,一個叫‘琉璃’的女人!”
“什麽,琉璃?”聽見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現在一個吸血鬼的故事中,我忍不住小聲地低呼了起來。凜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是的,琉璃……跟你一樣的名字,而且,她的樣子也跟你很像。你真應該慶幸,如果不是你的名字跟外貌都跟被稱為‘琉璃夫人’的女人一樣的話,發狂的妖精早就把你殺死了!”
“發狂?你不是說……”我一下子呆住了,凜這個家夥可真不是一個好的敘述者,一件事情從他的嘴巴裏說出來,我的頭都快暈了。
“艾略特公爵因為深愛琉璃夫人,又不願意讓琉璃夫人成為黑暗中的生物。所以,他準備在琉璃的生日上,通過一項禁忌的儀式拋棄自己吸血鬼身份跟她結婚。可是,就在這個晚上,琉璃夫人卻因為被發現與吸血鬼戀愛而被村民們燒死了。她永遠都沒有來到那場為她精心準備的舞會現場……而心碎的吸血鬼伯爵也在失敗的儀式中,變成了灰燼……”
“真是悲傷的故事。”我沒有什麽誠意地發出了評論,“可是這跟那個什麽發狂的妖精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妖精可是艾略特的守護者,可是艾略特卻因為這個事情而變成了灰燼。過度的悲傷讓妖精精神錯亂了,它是那樣的想要挽回一切,所以它將自己變成了艾略特的模樣,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出現在同樣的房子裏,用魔力幻化出同樣的舞會。一百年的時間裏,它一遍又一遍地等待著永遠不會到來的琉璃夫人,最後,它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妖精,它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艾略特公爵……失去記憶的妖精會漸漸開始發狂,而一個已經千年的強大妖精一旦發狂,沒有人能夠想象後果會是怎麽樣!然而,就在剛才,你打破了我的封印計劃,而且還把水晶球打壞了!如果妖精真的因為發狂而傷害了什麽,那都是你的錯!”
“我,我的錯?”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忍不住慘叫起來。
老天,我不過就是在半夜的時候出門逛了一下而已啊!可是麵對凜鄙視的目光,我卻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變成了毀滅地球的凶手一樣……“沒錯!就是你,完全都是你的錯!”
好像還嫌我不夠鬱悶一樣,凜伸出一隻手,用力地戳著我的額頭:“是你的錯,是你的錯,全部都是你的錯……”
“哇哇哇,好了好了,是我的錯好不好!我要怎麽做才可以彌補啊!”我被凜戳到受不了了,終於忍不住抓著頭發大聲地叫了出來。
然而在那一瞬間,我仿佛在凜的嘴角看到了一絲不懷好意的冷笑。
呃……我該不是,做出了什麽錯誤的決定吧?
那一瞬間,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水晶球被打壞了,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彌補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啦。”凜微笑著看著我,老實說,總是一臉冷冰冰的他笑起來的樣子,隻會讓我覺得背後發冷。
“呃,是什麽辦法啊?”我怯生生地看著他,總覺得腦袋裏有一根叫“危險”的神經在不停地報警。
“你隻需要帶上這個就好了。”凜伸出手,將一個冰冷的東西放在了我的手心——那是一根非常漂亮的古董項鏈。看得出來,這根項鏈已經有很久的曆史了,細細的銀鏈上麵覆蓋著一層陰沉沉的銀鏽,而在銀鏈上麵還墜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桃心吊墜。吊墜的表麵鑲嵌著水滴形狀的紅寶石,纖細的曼陀鈴花紋圍繞著寶石,讓整個吊墜看上去異常精美。
“好漂亮!”就連我也忘記了危險的警報,忍不住拿著那根項鏈細細地觀察起來了。不過緊接著,我就疑惑地扭過頭對凜說,“可是,這也隻是一根項鏈吧?帶上這根項鏈,就可以捕獲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妖精?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你最開始不用那個方法。”
凜的動作一頓,隨後他緩慢地抬起頭,用一種看蠢豬一樣的目光看著我:“當然不可能就靠一根項鏈來解決問題。這根項鏈可是艾略特家族的聖物,那個妖精原本就是棲息在這根項鏈之中的。當妖精感到由衷喜悅的時候,會與項鏈產生魔法感應,而乘著這個機會,我安放在項鏈上的咒語就會將其捕獲。可是,已經精神錯亂的妖精因為一直困在艾略特的記憶裏,所以它一直都沒有辦法感到喜悅……”
“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戴上這根項鏈走進妖精製造出來的幻境裏,憑借著你與那個琉璃夫人相似的外貌迷惑妖精,並且讓它感到開心。”
凜沒等我開口說話,就撈起我手中的項鏈,然後利落地將那根項鏈戴在了我的脖子上。明明看上去不過是一枚小小的吊墜,可是當我戴上它的時候,我才發現那枚吊墜是那樣的沉。冰冷的金屬接觸到我的皮膚,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等,等一下,你說讓我去迷惑妖精?”我用手捂著胸口,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可是你剛才不是說那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妖精嗎,要是我沒有迷惑到它怎麽辦,要是它忽然發狂怎麽辦?”
“那你就會死。”
凜沒有任何同情心,飛快地回答了我。
“有沒有搞錯,我才不幹呢!”我憤怒地大叫了一聲,然後就想把項鏈取下來,可是,明明是一根很細的項鏈,我卻怎麽都沒有辦法將它從我的脖子上取下來,好像我的脖子上有一個無形的鉤子一樣。
忽然之間,我腦中閃過了凜的冷笑,心中不由得一動。抬起頭,我對著他咆哮起來:“喂,是不是你動了什麽手腳。”
“沒有辦法,情況比較緊急。隻有辛苦你了……要加油哦!”
凜對我說,臉上那抹不懷好意地笑容一下子就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