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那個夏天有點冷(大結局)

風,吹著,雪,下著,人,走在這條路上。路還是以前的路,人已經不是以前的人,林羽不是,張怡怡不是,張沁也不是,是長大了嗎?是變幼稚了嗎?還是變成熟了?

不遠處,林羽看見前方有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女孩,也正向前走著。張怡怡也看見妹妹裹著寬大的衣服,摟著穿著毛衣的林羽的胳膊往前走,停下了腳步,苦笑著。

看見姐姐,張沁鬆開了雙手,愣在了那裏,林羽也愣住了。

淩亂的頭發,胡亂的紮在耳後,發夾正是林羽當天送他的那個,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珠。林羽連忙問事怎麽回事。

張怡怡微笑著說:“沒事,就是眼睛見不得風吹,一吹就落淚,趕緊走吧,伯父伯母還在等著咱們呢!”

林羽說好,一路上,林羽沒有說話,張怡怡也沒有,這個夜晚還戴著墨鏡走路,張怡怡也沒有問。

這一路,走的很尷尬,張怡怡想向林羽解釋些什麽,可是欲言又止,林羽早就習慣了不說話,三人並排走著。耳邊隻有風吹過來的呼呼聲,和腳下運動鞋踩在雪上的聲音。

張沁先打破了沉默,問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會問的,我還是先說了吧,我現在在林羽的公司上班!”

“恩,要好好幹,知道嗎?林羽要是欺負你的話,告訴姐,姐一定不會饒了他!”

“他才不會呢,隻有我欺負林總的份,是吧,林總?”張沁說完,笑著看了看林羽。

林羽任然沒有說話,隻是簡單的笑了笑,算是回答吧!

張沁覺得有些失望,但是覺得自己今晚如果要是不說話的話,這麽緊張的氣氛,會讓自己很尷尬的。忽然想到了前一段時間在網上看到的一本小說。

說道:“林總,姐姐,還有接近一個半小時的路,太無聊了,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好不好?”

張怡怡和林羽異口同聲的說好。

“在起點文學網上有一篇小說,叫《那個夏天有點冷》,那個林子化名為Kesh,寫的一個愛情故事,感覺寫的真爛,但是卻感覺很真實,書中有一個叫林羽的人,和林羽哥哥是同名,文學作品嘛,純屬巧合而已,林總不要介意。這個人真是一個傻瓜,長了一個翅膀,就是鳥人了,會飛!但是他長的是一個,不是一對,另外一個翅膀被自己心愛的人拿走了。少了一隻翅膀的林鳥人啊,一直想飛的很高,去實現他的那個什麽理想,試想一想啊,一隻翅膀怎麽能平衡呢?這隻鳥啊,剛張開翅膀,就掉了下來,摔成重傷。女人拿走翅膀,是不想他飛的太遠,飛遠了,看得遠了,就不會下來了,就不會向下麵看了,女人不會飛,一直在下麵,擔心這隻鳥人會飛走,於是就趁這隻人不是人,鳥不是鳥的動物,夜晚睡覺的時候,就用剪刀將他的翅膀剪斷,自己藏了起來。你說好玩嗎?”張沁笑著說道。

林羽愣在了那裏,滿是喜悅的立即拉住了張沁,看著她,問道:“你在說謊,是不是?真的有這本書,你在哪裏看到的?”

張沁用力的甩開林羽的胳膊,撅著嘴,說道:“林總,你弄疼我了,你可以自己到起點上麵看嘛!”

“你在騙我,對不對,她還活著,肯定是她!”林羽說完,將手電遞給張沁,扭頭就往回跑。

張怡怡站在那裏,看著林羽漸行漸遠的身影。張沁差一點哭了出來,抱著姐姐,說道:“我又不是故意騙他的,我隻是不想讓他走嘛!”

張怡怡拍著妹妹的肩,麵無表情的,輕聲的說道:“你沒有錯,隻有我才錯了,他的心,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我不夠資本,沁啊,你夠,但是你擁有不了他!”

前麵不遠處,路麵的雪很是混亂,好像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樣,有兩個人的腳印,白皚皚的雪上,印跡著一抹紅。

張怡怡的眼神空洞,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張沁明白了怎麽回事,遊莉以前也是在這個地方,可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冬天的夜晚,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張沁勸姐姐報警,可是一想到遊莉的遭遇,和別人的眼光,張怡怡猶豫了。張沁說,雪中有腳步的印子,現在快深夜了,幾乎沒有腳印,等雪大了覆蓋住,就找不到這個人了,明天趕集的人多了,那更沒有辦法找了。

說完,張沁不顧姐姐的反對,立即報了警。

坐到車裏的林羽,根本不知道張怡怡遭遇到這麽大的事情,要是知道了,不論是於情於理都不會離開的。打開手機瀏覽器,上網,搜索《那個夏天有點冷》,果然在起點中文文學網,有一個叫Kesh的人的作品。

是她,肯定是她,徐秀晶沒有走,還活著!這本小說是她寫的,記得自己有一天瀏覽著她的電腦,發現到這篇小說,當時自己還向她提議呢!為什麽這本小說叫《那個夏天有點冷》,而且用真實的姓名,徐秀晶說,用林羽顯得真實嘛!不行嗎?

林羽立即驅車趕往成都,回到成都的時候,正好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他有一種直覺,徐秀晶肯定在成都,在他們以前居住的房子裏。

林羽打開塵封一年的門,一切依舊,地上滿是灰塵,屋內纏滿了蜘蛛網,走進臥室,臥室很是整潔,和自己走的時候一樣,桌上那截白色的裙擺,已經不見了,卻多了一封信。

看到信,林羽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活著就好!

“親愛的林羽:

見信好,那天,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可是瞬間,車就滑到了池塘邊,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根木塊,砸穿了車玻璃,擊中了自己的頭部,當時就不醒人事了,後來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漢城的一家醫院。估計當時,大樹折斷了,插到車裏麵來了。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才醒了過來,感覺就像睡了一覺一樣,當看見媽媽在身邊,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不在中國,而且昏迷了數月。醫生診斷我為腦外傷,還好醒了過來,要是醒不過來,那就永遠醒不過來了。醒來後,發現到自己記憶力嚴重減退,但是有一個人的影子很清晰亦很模糊,我在我的電腦裏麵的《那個夏天有點冷》的小說裏,才知道你叫林羽,親愛的,你不會怨我吧?我一直想打電話給你,可是怎麽也記不得你的電話號碼了?還好,經過積極的治療,身體的功能有了很大的恢複,我現在生活已經完全可以自理,也可以獨立不行,手功能也恢複到90%左右,可以在不用幫助的情況下,獨立使用鍵盤,林羽你不用擔心。親愛的,這個屋子,是我憑著記憶找到的,信也是我放進來的,我現在就在成都,我們會有見麵的那一天的,你不用找我。

徐秀晶。

2009年12月31日”

歪歪斜斜的漢子,顯示著徐秀晶的手功能嚴重受損,時間顯示的是2009年的最後一天,自己真的很是粗心大意,為什麽這麽久,都不回來看呢?自己心中一直牽掛著的女孩子,居然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城市內,可是自己卻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她在成都哪個地方?林羽痛苦的捶著自己的胸口,懊惱不已!

徐秀晶,你在哪裏?你知道嗎?你走的這段時間,我是多麽的痛苦嗎?為什麽不想見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裏?不管你現在怎麽樣?我都會在這裏等你,咱們的小屋內!

當天晚上,林羽就開車把辦公室裏麵的東西搬到家裏來了,他要在這裏辦公,要在這裏等,他知道終有一天,徐秀晶會回來的。

打掃幹淨房屋,林羽走到下麵的超市裏麵,買了一些泡椒鳳爪,餅幹,幾瓶啤酒,一條煙。搬了張椅子,坐在陽台上,

午夜的鍾聲,敲響了,美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著,仿佛林羽的心情一樣。

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憂來幾家喜?張怡怡的心情,此時又有誰人能明了?張沁的心中所想,又有何人能知?林羽父母的盼子之心,又有何人能曉?砍哥對張怡怡的心,又該向誰去述說?文哥心中的恨意,從何而來,說給人聽,人家能明白嗎?牢獄中何倩老師的心中之苦,又該誰去解開呢?

等待在等待著等待,工作在工作著工作;天還是一樣的天,大地偶爾還在顫抖,2012的傳言在網絡上鋪天蓋地,引起網名們的恐慌。生與死,已無關重要,對於林羽來說,他要等到自己要等到的人。

郭潔向自己提議,不如找一個電腦高手,根據徐秀晶在網上發布的作品,找到她的IP地址,就可以找到她了。林羽也想過,但是堅決不同意,他說,她既然不想見我,是有她的原因的,有一天,她會來見我的,我可以等,用這一生去等。

離地震2周年,還有2周,5月1日,張怡怡來四川遊玩,說是遊玩,其實是過來看林羽和妹妹的。進入5月份,A市已經有點熱了,但是成都依然很涼,必須要穿一件外套才可以。張怡怡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林羽並不知道,張沁沒有告訴他。

但是這次見麵,張怡怡明顯消瘦了很多,眼神很空,她讓林羽陪她走走,就像上一次陪她妹妹遊玩四川周邊的景色一樣,但是自己這一次想去西藏。有人說,那裏是離天最近的地方。

林羽答應著,張怡怡還說,自己想要看看凱利的刀片,送一包給自己,說是手術刀較為鋒利,以後有什麽劃不開的地方,可以輕鬆的劃開,林羽不答應,說此物乃利器,你一個女孩子,要這個做什麽?張怡怡說,生活中的時候,有的時候也需要,比如切開一些堅韌的東西,最好也送自己一個刀柄,這樣就好用一點。林羽想了想,說的也不無道理,自己家裏就有一把,挺好用的,這得感謝自己的研發團隊,剛性和韌性在國內絕對屬於領先地位。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感覺伸手可及,清澈的泉水,甘甜的讓人陶醉。夜晚兩人驅車趕往拉薩,第二天準備去布達拉宮。酒店門口張怡怡拉著林羽的胳膊,眼睛幾乎有一絲光芒,空洞的令人心生憐憫,紅著臉,要林羽陪陪她。

林羽說不了,已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於是扭頭拉開車門,鑽進車內,迅速離開。聽著發動機的聲音,張怡怡苦笑著,走了了酒店。

第二天清晨七點鍾,林羽驅車到酒店門口,打電話給張怡怡,沒有人接,打酒店的號碼也沒有人接,約好了七點鍾樓下見,去布達拉宮。想想今天張怡怡的表情和話語,林羽突然緊張了起來,連忙跑到酒店的大堂內,讓服務員去看一下。

608房間的浴缸內,張怡怡微笑著閉著雙眼,水全染成紅色,服務生嚇得跌跌撞撞的跑下樓告訴林羽,並連忙報警。

林羽立即跑了上來,看見張怡怡赤裸的躺在浴缸內,胸口、手臂上,都是煙燙的疤痕,右手搭在浴缸上,手裏捏著刀片,輕輕上揚的嘴角告訴林羽,她走的時候,沒有仇恨,沒有牽掛,很開心的在與天最近的地方,告別了塵世。

又是一年的5.12,兩周年紀念日,這一天,林羽真的不想去過。晚上張沁一人在公司對麵的酒吧喝著酒,酒吧真是一個好東西,可以讓自己心中的苦悶,隨著大腦的麻痹,被遺忘。

天一亮,林羽準備和張沁一起,帶著姐姐的骨灰,送到家鄉的山上去埋葬。

天還沒有拂曉,大街上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微風吹在臉上,顯得有些涼,張沁捧著搭著紅布的骨灰盒坐在副駕駛上,林羽剛點火,打開車燈,突然一輛重型卡車,大燈直射過來,迅速的朝他們衝了過來.....

聽到撞擊聲,一個女孩立即從對麵樓上跑了下來,後來林子聽一個朋友說,在林羽的墳前,有一個戴著白色壓邊帽子的女孩,焚燒著一堆紙,好像是網上寫的很爛的《那個夏天有點冷》的稿件,又有一個朋友告訴林子,說在芬蘭看見一個行動不是很方便的女孩,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中的男孩子,說笑著逛街……

林子

完稿於成都

2010年6月12日星期六23點40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