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俺們跟你去
幹煸肥腸好歹算是一道川菜,我一個從下土生土長的老西,自然做不出其中的味道的精髓來。
切段的肥腸順著鍋邊溜進熱油裏麵,吱拉一聲,香味四溢。老錢聞了一口,像是很陶醉的樣子,跟我說道:“是跟倒鬥有關的事?”
我“啊”的一聲,愣了一下,心說看來他是真猜到了,我想了想,還是老實的應了,點頭道:“恩……”
我心情很沉重,這種情況,老錢多半是不會答應幫我了。
跟我們的做法,確實有點不同,肥腸略微過油以後,老錢馬上用漏勺,把鍋中的肥腸給撈起來。等撈完鍋中的油隻多不少,老錢端起鍋來將油倒出一部分來,然後再放回爐子上麵熱了,這才開始準備抄辣椒。
老錢跟我講,很多人都是肥腸抄好直接就倒進鍋裏混起來抄,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如此以來,生辣椒的味道直接進入肥腸,那種竄辣隻會破壞肉味,抄出來的肥腸就不香了。他講完突然抬頭起來,看了我一眼:“做菜,這就跟我們做人一樣,如果不按章法,肯定會做不好,別人也就不會喜歡。不管是什麽,按章法出牌總是會讓別人舒服一些,貪圖小便宜,或者因為一時的惰意偷個小懶,可是結果卻事與願違,跟希望得到的完全相反。你說對吧?”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老錢跟我講這些是為了什麽,如果光光隻是為了教我怎麽做好幹煸肥腸這菜,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難道老錢這兩天裏跟馮山聯係了,知道了我們那時想要害馮山的事情,現在再跟我暗喻著這件事情?
我突然就打了個顫栗,感覺事情可能並不像我所想象的那麽簡單,這個老錢肯定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我一個手無伏雞之力的人,如果他真想對我下手,我死是死定了的。我萬萬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恩”了一聲,全當作對他剛才所問的回答。
老錢之後也繼續說別的,他從鍋裏把過了油的辣椒撈起來,辣椒抄的恰到好處,半熟的辣椒一點沒有變軟的樣子,反而晶瑩的反著油光。
抄辣椒的味太嗆人,老錢用手代扇,往自己鼻子前扇了兩下,聞了聞抄辣椒的味。
之後好像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開始把花椒等作料下鍋開始抄,然後是肥腸,然後是辣椒,等所有的東西全進了鍋裏,老錢的動作很利索,抄起鍋把兒一顛一顛讓裏麵的菜肴裏裏外外整個翻了幾個翻,受熱均勻。
多餘的作料沒放,老錢伸手在鹽罐子裏麵捏了些鹽,然後均勻往鍋裏這麽一撒,翻抄了幾下,便出鍋了。
老錢跟我笑了笑,抽了筷子,讓我先嚐嚐,我夾了一筷子進嘴。別說,這菜做的還真地道,跟我們平常做的差別很大,我們平時做的肥腸入口便是辛辣,然後仔細吃嘴巴都給辣得直吸溜氣的時候,才能唆啦出肉香味來。可是老錢做的跟我們的味道截然不同,初入口先是肥腸那種獨特的香味,嚼兩口之後,微微的辣味才開始顯露出來,是一種鮮香的辣,而不是那種刺激很強列的辛辣味,而這鮮辣卻又正好蓋過肥腸的那種肥膩的口感,越嚼越是香,一口咽肚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這一口吃得我心裏不得不對麵前這人心生由衷得佩服,別的不說就這幹煸肥腸做的,就讓人不得不服。
老錢拍拍我的肩膀跟我笑道:“怎麽樣,還行吧?”
我點頭連連。
老錢嘿嘿笑了兩聲,聽上去憨厚之極,他端這抄好的菜準備上桌,臨進屋前跟我說了一句:“啊,那個……如果你真是需要我們幫忙的話,我先答應了,不過梁子答應不答應,那可不是我能左右的,梁子別看是我的表親,可是他這怪脾氣跟他的本事是成正比的,能讓他開口說話的人不多。能請得動他幫忙得人,更是少之又少。能不能請動他,那要看你自己了。”
說著就端菜進了客廳。
我愣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這麽就答應了?我還以為需要像是當年劉備請諸葛亮一樣,要三顧茅廬才行呢!
這一頓飯吃得我們都很是盡興,我本說是喝啤酒得,老錢愣是擺手不讓,說喝啤酒不夠爺們兒,梁子也喝不慣那種東西,倒是我們山西的汾酒很對他們的口味,非要讓我跟著一起喝汾酒。
我這人“主隨客便”,倒也無所謂了,不過這一喝我才發現,我根本喝不過他們,尤其是梁子,喝著白酒就跟喝白開水似的,咕嘟一盅就下肚了,我家的酒盅也不是小的那種,我喝一種進嘴,還得分次下咽呢,一次咕嘟下去嗆得慌。
兩瓶喝完還不夠盡興,我自告奮勇得下樓去買,結果發現僅僅喝了半瓶左右得我,下樓已經開始迷糊了,險些一步沒踩穩,酒要嘰哩咕嘟滾下去了,好在抓住了邊上得欄杆,才得以保全這一身零件沒又摔散架。
零零總總算下來,這一頓下來我喝了將近一瓶,老錢酒量不錯喝了一瓶多,梁子最要命,一個人就著肥腸、花生米竟然足足喝了兩瓶,隻多不少。
也不知道是他當真海量,有這種千杯不醉的本事,還是他一身的茅山術裏麵有快速解酒的方法。總之我已經喝大了,舌頭都捋不直了,可兩瓶下肚的他,竟然臉都不紅,一點反應沒有就跟剛才喝的都是水似的。
老錢一看我們已經酒足飯飽了,嘿嘿笑了兩聲,就跟我道:“我說老弟,你的飯我們也吃了,酒我們也喝了,真要有什麽事,你不如就直接跟我說了吧?”
我臉紅的厲害,眼前看東西都是花的,可是我腦子還清楚。我盡量讓自己的“大舌頭”能捋直點,然後跟他們道:“錢老哥你真是厲害,有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我就跟你們直說了吧,我的一個叫大腦猴的朋友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上次我跟馮山合作就是大腦猴安排的。隻是我這個朋友命苦的厲害,現在也不知道給那個犢子給綁了肉票,前幾天被切了一個耳朵送回來,這兩天又來了信,說來也奇怪,這人什麽都不要,也不要錢。隻跟我們說,俺們這些南爬子能幫他做一件事情,他就能讓大腦猴活著回來。你說咱們南爬子能做什麽?無非就是倒鬥嘛……我王大東沒啥大本事,可是義氣兩個字還是知道怎麽個寫法的,大腦猴跟我一起出生入死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麽給人剁了。我得想辦法救他……”
正所謂酒壯慫人膽,我借著酒勁,嘀哩吐嚕就把個事情全給抖落出來了。
我這邊話還沒說完,梁子一聽大腦猴這個名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出我意料的竟然開口說話了,問道:“你所說的大腦猴,是不是猴頭老九的那個外甥?”
他這麽一說,我突然想到以前大腦猴確實有跟我說起過他的老舅,雖然我不知道這人是什麽輩分,在倒鬥這個行當裏麵闖出了怎樣的名堂。不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個所謂的“猴頭老九”。
我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就是他!”
梁子就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又不說話,低頭咂巴了一口酒。
我心裏咯噔一下,馬上就後悔了。
心說:真是喝酒誤事,我一時最快,想也沒想就承認了,萬一要是梁子跟這個該死的“猴頭老九”有什麽過節,那我想要這爺倆幫襯我的計劃,豈不是要盡數落空了?
這一頓飯直到吃完,梁子也沒有再說話,我心裏的夢幻泡影“噗”的一聲就破滅了。
飯後我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以至於連送他們爺倆出門的力氣都沒有了,雙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走路了。
這爺倆也沒跟我客氣,自顧自的吃飽了,然後跟我道了個別,也沒用我送,自己就走了。
等母親他們回來,我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躺在床上死活是起不來了。
母親嗔怪了幾句,我也沒聽見說的是啥,母親最後把桌子給收拾了,期間沒少嘚吧我的壞話。
再後來,我一眯眼就睡著,啥都不知道了。
……
事實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郭海著急嘛慌得給我打了個電話,這才給我吵醒了。
郭海迫不及待地問我喇嘛夾到沒有,我這一拍腦袋“哎呀”一聲,這才反應過來,他娘的昨天沒把他們倆灌醉,倒是稀裏糊塗地被他們給整的暈頭轉向的,到最後他們到底答應幫我們沒有也不知道。
我心說我的交際能力也不差,酒桌上從來沒吃過什麽虧,這回可真是碰到狠角色了,套迷糊狼沒套住,反倒自己給弄迷糊了。
郭海那邊火燒火燎的急的厲害,直催我讓我快點。
我心裏一橫,就道:“得了,實在不行,咱們明天就動身,你在大腦猴的店裏麵等我,當我到了陝西,咱們碰了頭找個開發公司做幫襯,大不了多給他們幾個子兒,讓他們把嘴巴管嚴實點也行!”
這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畢竟我不是專業倒鬥的,在業界裏麵認識的人少之又少,冒懵的讓我夾幾個喇嘛,困難也著實不小。
郭海一聽,也知道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有我幫忙安排,總比他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老頭子裏外忙活的要強不少,隻好答應了。
然而就在第二天一早,我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前往陝西跟郭老頭碰頭。
正準備出發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隻說了一句話,差點沒讓我激動的昏闕過去……
打電話過來的是老錢,他說:“梁子說,俺們跟你一起去,啥時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