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淨的宣紙上,蒼翠的竹林,一座灰黑色的房子若隱若現,檀煙嫋嫋,儼然是一座寺廟。淡淡的水墨痕暈開,飄散著溫柔的圓暈,尤帶著淡淡的迤邐。

花沭瑾緩緩合上手中的畫卷,嘴角浮現出一抹極淡極淡的微笑。

“嘭”,門板與牆猛烈的撞擊聲打破了一室寂靜。

花沭瑾揉了揉太陽穴,望向來者,果不其然衝在最前麵的就是元希,“你……”

“為什麽要和那種人合作!”還沒等他開口,元希就先噴起火來,看樣子,恨不得把他剁成十幾二十塊。

花沭瑾看著她,習慣了倒也沒感到生氣,隻是覺得那聲音有點大。淡淡地笑了笑,卻沒有一句話辯解。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你就不能說句話來證明一下你還喘著氣嗎!”元希惱怒地抓抓頭發,一臉不爽,對,不爽爆了!

“我沒什麽好說的,隻是做應該做的而已。”花沭瑾起身,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和跟在她身後沉默的眾人,“如果今天在這裏的是雲舒,她也一定會那麽做。”

語畢,他輕輕地拂袖,不帶任何遲疑地從眾人中間走過。手中緊緊握著的畫卷,微微地皺起了少許。

房內的眾人麵麵相覷,想說什麽,卻誰都沒有說出口。

花沭瑾輕歎口氣,轉身折過走廊,卻見一片濃紫自遠處飄來。微微眯了眯眼睛,是她……“趙姑娘。”看出她想躲開自己,他索性迎了上去。

趙媚兒,也就是雲舒,壓下心頭的悲鳴,表麵上做出不屑一顧的模樣,“有事嗎?”一副毫無耐心的樣子。

“沒什麽,隻是想和姑娘聊聊天,不知能否賞個臉?”花沭瑾不動聲色地收起自己手心的畫,露出一個微笑,眼角的淚痣盈盈欲墜,帶著絲難以言喻的魅惑。

刹那間,雲舒忍不住有些心神蕩漾,又立刻警覺,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攝魂術,師叔你也真是的,什麽不好教教這麽坑爹的東西給他。

“不要,跟你能有什麽話說。”雲舒捏細嗓音,厭惡地望了他兩眼,“我要去找二少,讓開讓開讓開!”伸手推開他,卻反被一把扣住手腕。

“你做什麽!”她尖聲道,試圖掙脫卻失敗。

內力全無,脈象虛弱,身體相當的差……

難道真的不是雲舒?花沭瑾鬆開手,拱手道,“多有得罪,還望姑娘見諒。”

“有病!”沒好氣地瞪了他幾眼,雲舒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轉過身的刹那,忍不住小鬆了一口氣,呼,差點就露餡了。

“趙姑娘。”身後,花沭瑾叫住她。

我靠!雲舒忍不住咬牙悲痛了一下,還是滿臉不耐煩地轉過頭,“幹嘛?”

“姑娘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身形與姑娘差不多的人來過這裏?喜歡穿著男裝,笑起來臉上有個淡淡的酒窩。”花沭瑾柔聲問道。

雲舒心裏一動,瞪著他答道,“當然沒見過,這人誰啊,很重要嗎?”

“是麽……”花沭瑾笑了笑,“是很重要的人。”

雲舒努力忽略他眼神中的神情,艱難地擠出一句“神經病”,轉身繼續走。幾絲淡淡的甜味從心底蔓延出來,卻又摻雜著苦澀,

“你還真狠呢。”

雲舒猛的站住腳,轉過身,看見季承風慢悠悠地從不知道那個角落裏蕩出來,“那個臭小子總算是遇到對手,你也真狠得下心。”摸摸胡子,他還是很心疼自家徒弟的,“難道你不想見他嗎?”

“當然想了。”雲舒脫口而出,卻又不得不苦笑,“但時機還沒有到……這麽久我都忍了,還怕這一天兩天嗎?”

季承風望了她一會,倔丫頭……搖搖頭,“算了算,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

“瞧師叔你說的。”雲舒扯扯他的袖子,“你不也沒去見他嗎?他找你可也找的相當賣力呢。”

季承風黑線,“算了……就因為這個我才更不敢去見他,恐怕他一見到我就不止是殺了我的問題了。”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這小子絕對會欺師滅祖的,什麽都做得出來啊。”

雲舒偷笑。

“丫頭,你以為你這麽整他,他會放過你嗎?”季承風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太樂觀了,太樂觀了。”擺擺手,“那臭小子的脾氣可不是一星半點的臭啊,從小到大都一個樣……誒誒,我還沒說完呢,你去哪裏?”

這些話這一個多月養傷我都快聽膩了,還講?雲舒轉身,朝他扮了個鬼臉,“找二少商量下一步的方案,有正事要忙呢。”

“什麽話……好像我說的就不是正事一樣。”季承風鼓起臉,一臉忿忿道,“到時候出事了,可別來求我啊。”一邊埋怨,卻是口是心非地跟了上去。

——

“今天請各位來,主要是為了各位都關心的那件事情。”黎景玥輕笑,這一回,雲舒自然沒有再坐在他身上,而是乖乖地趴在他身後,假裝撥弄著他的頭發。

殘暝微抬頭,略有深意地望向他。

“副穀主不必介意答複的問題,我隻是單方麵地提出情報而已。”黎景玥似是早料到他這一問,“以表示我和各位合作的誠意……而且如果沒有樓主的協助是完成不了的。”

花沭瑾微愣,眼神裏清楚地寫著——什麽意思。

“那樣東西,在你那裏。”黎景玥輕笑。

這下,眾人齊刷刷的目光都聚攏在了花沭瑾的身上。花沭瑾愣了一會,似有些慍怒,“你這是什麽意思?”

“樓主切莫生氣,我並沒有其他意思,那件東西確實在你那裏,隻是你不知道它的價值罷了。”黎景玥不慌不忙地說道,舉手投足倒是頗有風範,“樓主是否還記的雲舒入樓時,你所給予的五項考驗?”

花沭瑾微愣,“呃……”

“其中有一項,就是去偷一幅畫。”黎景玥輕笑,“溪珩島島主和少主手裏的一幅畫。”

被驀然點到名字的柒珩和陌玘不由一愣,麵麵相覷:我們手裏的畫?對視良久,倒是陌玘率先反應了過來:“難道是那一幅!……居然是被雲舒偷走了嗎?”

難以置信地望向花沭瑾,花沭瑾沉默了少許,似乎終於想起來了這麽一回事。

“那幅畫,就藏著古陵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