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羞成怒?沒錯,惱羞成怒!

雲舒拖著二少扔到了屏風外,轉成無敵化形態——若是理解為破罐破摔,當然也可以。

下意識地回頭一看,阿瑾那廝果真眨著美目,望見雲舒略帶殺氣的目光,又慢悠悠地閉上……吐槽無力,完全吐槽無力……

雲舒淡定地從包袱裏拿出一套大號的男裝砸在阿瑾頭上,拎著包袱進了屏風後。

一刻時間……

雲舒從屏風後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易好了容,染好了發,裹了胸,扮好了男裝。挑眉,阿瑾那廝也換好了,斜倚在床頭微笑。

仿佛看穿雲舒的疑惑,他解釋道:“我也有一定的抗藥性……”

很好,強大的理由……雲舒點點頭,這邊的就不說了,踱步到昏迷不醒的黎景玥麵前,拔去他身上的銀針,如果他表現的夠聰明的話,饒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哇靠,神偷朔風居然是個女的!”黎景玥醒來爆出的第一句。

當我沒說!雲舒忍不住挑眉。連阿瑾都忍不住扶額,這家夥真的是……

雲舒很好興致地蹲了下來,和黎二少對視,一股撲麵而來的殺氣,讓他忍不住表情一僵:“朔風啊……我們也是老交情了,你不會……下狠手吧……”

“二少啊……放心吧,我不會要你的命的,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下得了手呢?”雲舒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捏緊,“不過,殺了你兒子們和孫子們……”讓你斷子絕孫……

黎景玥白了臉色,“你要為我進來的夫人們考慮一下啊……雖然我花了點,但是絕對君子動口不動手,風流但不下流啊,你不要聽外麵的人瞎說,至今我仍守身如玉……”

“噗——”噴的是床上的阿瑾。

“……要不這樣吧……我不強迫你保守這個秘密,畢竟都那麽久的兄弟了……”雲舒鬆了鬆指關節,格拉格拉脆響,“但是你要時刻記得……你兒子們和孫子們的命還在我手裏呢……”

“放心吧,我黎景玥從來說一不二,為兄弟兩肋插刀。”黎二少拍拍胸脯保證。

雲舒笑,然後一拳打過去,正中黎景玥的臉頰。

“不是不打嗎?!”

“嗬嗬……這個是還你的,不算。”雲舒拍拍手,直起身來,走了出去:哼,敢打姐姐我的臉?差點被你糊弄過去了。大仇掂量著報,小仇嘛,偶爾睚眥一下也不錯。

掩上門,往自己房間走去,路上不期然的碰到了黎大小姐,黎婉兒。

“蕭公子……”黎婉兒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手不自覺地扯起了手帕。

雲舒注視了她一會,了然,“婉兒姑娘不必擔心,段兄安然無恙,已經啟程回家。”

黎婉兒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即臉一紅,囁嚅道,“多謝蕭公子。”

“無礙無礙。”蕭泠擺擺手,“那蕭某回房了。”擦肩而過的瞬間,沒有忽視掉黎婉兒悵然所失的落寞。

“蕭公子……有空的話去看看沁兒吧?她也很擔心你……”黎婉兒在背後說道。

雲舒含糊地點點頭,徑直走了回去。

黎婉兒搖搖頭,輕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回想自己和段棋相識的經過,也許,也隻是自己癡做一夢。

縱使雲舒聽見了那句話,那又怎麽樣呢?她也隻能裝作沒聽見,硬著頭皮走掉而已。

黎婉兒是個好女孩,再難找如此的大家閨秀,溫柔淑婉,還頗懂大體。可惜所遇非良人,一顆真心寄托在了段棋那人身上,無論結果,必定一生孤獨。

聯想起黎沁兒,心頭掠上幾分內疚,可惜這也是事實。要不要去說破呢?

雲舒回房,躺倒在床上,痛苦地撓撓頭。

從古至今多少女子為情所困,罷了罷了……也許她也就是一時情竇初開,也許自己走後,她就能逐漸忘了。或許,把這段相遇作為珍貴的回憶珍藏起來。

龍涎香……用那種熏香的人,黎婉兒……你又何苦癡戀?

一覺睡醒,天已黑,雲舒睜開眼的瞬間,一掌襲向自己的身後,掌風陣陣,被後人輕鬆地躲過。

“……你打招呼的方式真獨特。”優雅低沉的聲音。

雲舒轉身,與其麵對麵,“若不是認出你阿瑾,我就下殺手了……誰沒事會大半夜爬上人家的床啊?”尼瑪,還好我習慣穿著衣服睡覺……

黑暗中,阿瑾淺淺地笑,雖然雲舒看不見,但卻奇妙地感覺到了,“……我是來道別的。”

雲舒提起一腳,打算踹他下去:這娃什麽邏輯……道別就可以夜襲?

被對方躲過,壓住。

“哦?你武功恢複了?”雲舒挑眉。

“拜這次中毒所賜……也算因禍得福吧。”阿瑾頓了頓,切入正題,“家裏出了點事……先走一步了。”

雲舒吸了幾口空氣,果然,夾雜著淡淡的香味,莫名令人鎮定下來,“嗯。”

“你就不挽留一下?”

雲舒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我挽留你會不走麽?”

“會啊。”阿瑾往雲舒那邊湊湊。

信……信你就有鬼了。雲舒幹笑幾聲,運氣,提起另外一隻腳,狠狠踹了過去,在對方變招的同時,抽出右腳,補了上去。

某物墜地的聲音。

雲舒眯了眯眼,坐起來,“敬謝,不送。”

“……甘拜下風。”阿瑾苦笑著從地上爬起來,借著窗外月光摸到雲舒的手,塞進去一張紙。

“這是什麽?”

“你想要的東西……”阿瑾站起身,“若我再問一遍……你叫什麽名字?”

雲舒捏緊了紙,暗香遠去,略有些悵然若失,但這就是江湖,聚少離多。

一如既往淡淡地微笑,“雲舒,我叫雲舒。”

阿瑾的身形微微一頓,然後露出一抹微笑,一抹似乎發自內心的微笑,點了點頭。隨即身影一頓,消失在房間中。

“晚上開窗睡容易著涼。”窗戶被關上。

雲舒躺倒回去,卻少了睡意,良久,忽然憶起阿瑾的傷勢還沒好,雖然問題不大,但……完全是個不關心自己身體的孩紙啊……

算了,反正他自己有分寸。

既然正主都走了,那麽明天自己也該出發了,又是一段漫長的旅程啊……

她忍不住抓緊了手心裏的紙張。

次日,早晨——

“二少……看不出來你也有婆婆媽媽的屬性啊……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雲舒看著默默跟在身後的黎景玥,忍不住打趣。

“滾,本少爺偶爾也要感傷一下。”黎景玥立刻反駁,“唉,不知要多久才能再相見啊……”

“怎麽?舍不得我?”雲舒把包袱扣在馬上,繼續不正經。

黎景玥露出被打敗了的表情,“好吧,我錯了……您要走就走,有多遠就走多遠吧……”

雲舒忍不住笑出來,卻壓低了聲音:“……二少,你是黎家少主對吧?”

黎景玥表情微微一僵,但隨即也笑著點點頭,壓低聲音,“很奇怪吧……明明不是長子。”

這隻深藏不漏的花蝴蝶……雲舒拍拍他的肩膀,“你……進了書房吧?”

黎景玥不假思索地點點頭,“老爺子的反應確實讓我一驚……不過,那麽多年了,現在也懶得埋怨,人生苦短,又何必拘泥?”

“是啊……人生苦短,何不對酒當歌,瀟灑一場……”雲舒禁不住和黎景玥相視而笑,翻身上馬,回顧了一眼黎家,忽然在“黎府”兩字旁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圖案——四朵花緊緊地盤在一起。

“那是黎家的家徽:四花盤錦。”黎景玥解釋道。

雲舒點點頭,“那我走了,二少,多珍重。”

“你也是……後會有期。”黎景玥很江湖氣地一抱拳。

雲舒笑,一夾馬腹,揚鞭,馬兒便朝著路奔跑起來。黎府在身後越來越小,黎景玥站在府門口,卻也良久未進門。

出了城,雲舒上了官道,一路朝明安回奔。

展開手心裏捏著的字條,真是昨夜阿瑾留下的……無幻樓的確切地址!

同在江湖,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