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秋沉吟片刻,還是收了劍,負劍走到床前,“走。”冰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切,真不知道哪家姑娘那麽倒黴看上你這麽塊冰山。”羅木皓不甘心地又吐了幾句槽,見斂秋捏著劍的手又緊了緊,扮了個鬼臉,才被浣潯他們拖走。
“倒黴麽……”離開房門的刹那,一句極輕的低歎傳入羅木皓的耳內,他不由為之一愣,有些愕然。
……
“唔。”元希痛苦地皺著眉翻了個身,滾燙的額頭灼燒得腦袋一陣陣發暈,難受死了。都快忘記上一次生病是什麽時候了,好像師父還在吧?嗚嗚,尼瑪,怎麽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唉,流年不利——
“苡禰……我渴了,水……”迷迷糊糊地掙紮了幾下,手腳發軟,還是認命的呼喚道。
片刻之後,一杯茶被遞到了唇邊,水緩緩地流入口中,清涼的感覺霎時讓頭腦清醒了一些。被子被掖得緊了些,暖暖的,很舒服。
元希勉強睜開眼,入眼就是一片黑暗,晚上了?自己原來都睡了一天了。“苡禰,那麽黑幹嘛不點燈?”
“……你怕黑?”一道熟悉的男聲響了起來。
“那倒不是……額……”元希後知後覺地感覺不對,驀然睜大了眼睛,一下從床上坐起,“你是誰?!”
被強行摁回去,來者並沒有敵意,湊近了細看,居然是羅木皓?不可能不可能,自己肯定是發燒發糊塗了,怎麽可能是羅木呢,他這時候應該在另外一邊的說。
元希閉上眼睛,再睜開,又閉上,又睜開,三滴冷汗從她的額上滑下,顫抖著嗓音說道,“你……你……你……”
“怎麽了?不舒服麽?”羅木皓頓時緊張了起來。
“你是羅木!?”元希終於驚叫,“你怎麽會在這裏?!”
羅木皓聞言不由失笑,原來是這個,“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偷偷來看看。”
“不對不對,你過來的話不就中毒了麽,我一定是在做夢,對對,一定是做夢。”元希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羅木皓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傻瓜,你真的病的連現實和夢境都分不清楚了麽?”一滴冰涼的**忽然落在元希的手上。
元希錯愕間一抬頭,卻見血流順著羅木皓的嘴角慢慢滴落,心中頓時又澀又酸,奇異的有著些許甜味,“你才傻啊……找死是不是,直接說,我成全你啊。”
羅木皓輕輕地笑了兩聲,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跡。其實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思想鬥爭。可在自己翻來覆去大半夜都睡不著之後,他就很清楚地發現,他一定要來,哪怕隻是看她一眼也好。
中毒,早就料到,也早就無所謂了。
“這個可是詛咒啊,你不怕?”元希下意識地握緊他的手,熾熱的體溫和冰冷的寒氣融合。
“你怕麽?”羅木反問,“而且,這也不過是和你一起被詛咒而已。”
元希不由淺笑。
由於生病體虛,元希的笑容沒有了以往的燦爛朝氣,卻別添了幾分溫柔嬌媚,區別於往日假小子的硬氣,多了幾分女兒家的美麗。
羅木皓靜靜地注視著,靜靜的開了口,“元希……”
“恩?”元希疑惑地看向他。
“你也知道我,沒有什麽驚世絕豔的才華,也沒有蓋世的武功,論謀略也比別人差很多。沒皮沒臉喜歡開玩笑,偶爾還婆婆媽媽的很羅嗦,沒有什麽大理想大目標,隻想過過平凡的生活。”
“也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開朗,十幾年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下,早就習慣待在黑暗中默不做聲。”
“盡管這樣的我如此不可靠……但你,願意依靠我麽?”
元希徹底呆滯狀,“……”他說什麽?!
羅木皓見元希沒什麽反應,索性心一橫,“元希,我喜歡你!以後……我來保護你!”
“……你……來保護我……”元希下意識地跟著念,隨即驚呼,“你喜歡我?!你不是喜歡洛蝶兒那個款的麽,我渾身上下哪裏來的女人味了!”
“誰說我喜歡那個款的了……”羅木皓被她的話弄得有點糊塗了,“我喜歡和你待在一起,喜歡給你做點心,喜歡看你笑,喜歡看你發瘋……”聲音越說越輕柔,仿佛是怕驚擾了今夜唯美的月光,“所以,給我一個機會,好麽?”
元希沉默了,“是喜歡……不是愛?”
“有區別麽?”羅木皓被她問的一愣。
“沒區別麽?”元希不由更加迷糊了,“喜歡……和愛……?”可是苡禰和阿塵都說有區別啊,好複雜,腦袋都糾結到一塊了。
眉頭被輕柔的動作撫開,抬眼,望進羅木皓溫柔的眸中,心尖莫名地微微輕顫了一下,“或許有區別吧,但這種複雜的問題,不適合你……無論喜歡還是愛,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一個吻,輕輕地落在元希的額間。
元希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溫度瞬間升高,也不知道是病情突然惡化了還是……害羞?恍神間,羅木皓站起身,似欲離開床邊。
“等下!”元希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他,羅木皓轉身,與元希對視,元希臉上的溫度莫名地繼續上升,燒的她的聲音都有些心虛起來,“那個……剛剛你說的,是真的麽?”
羅木皓一陣好笑,重在床邊坐下來,“像假的麽?”
“那……你不會後悔麽?我這個人又衝動又魯莽,做事不經大腦完全靠直覺,沒什麽深謀遠慮一根筋到底,沒錢沒權沒相貌,大大咧咧的像個男的一樣……”靠,越說越沒底氣了!
“一直就在你身邊,我會不知道麽?”羅木皓難得看到元希底氣不足的摸樣,忍不住笑道,“就算你不答應也沒關係,我隻想告訴你,把心意都告訴你,哪怕中了這個詛咒轉眼間就死了也罷。”
“呸呸呸,我都沒死,你死毛。”元希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很認真地說道,“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但我也覺得和你在一起很快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也許可以,大概可能,或許應該……”該死,完全說不出口,啊啊啊,我又沒有這方麵經驗,唯一一個包子告完白每五分鍾就掛掉了,都不用我回複。
元希眼神飄了飄,輕如蚊呐的聲音飄了出來,“偶爾……在我生病的時候有個人差遣也不錯。”
羅木皓愣了愣,終於解析完畢元希的真正回答,難以置信地傻了一陣,她……她她她答應了?原來還擔心她不會答應,自己純粹去嚐試一下而已。
笑意不知不覺爬上他的嘴角,他一把抓住元希的手,緊緊握住,這一生都不想放開。
有些溫暖,放開了就是一種遺憾。
他忽然無聲無息地栽倒在元希的床邊,元希一愣,戳了戳他,“羅木?羅木!你怎麽了,喂,醒醒,別嚇我啊混蛋!”
“他沒事,隻是毒發了,等醒了吃藥壓製住毒性就可以。”冷然的女聲毫無預兆地在房內響起。
“誰!”元希驚覺,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房內的燈被悠悠點燃,陰影中走出一名身著紅衣的年輕女性——正是妖華。她的表情迷離,略帶感傷,在曖昧的燭光下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充滿著回憶,悠遠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