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雲舒回到了無幻樓,不過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辦公的書房。

點上一盞燈,原隻想思量一會,誰知再回神已然天亮。自己竟然對著淩澤嵐給的那本書冊發呆發了一整夜?!雲舒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不由苦笑。

“……哥,你昨天晚上又忘了熄燈麽?”

“沒有啊,我明明記得吹了的。”

天未大亮,但門外已經傳來了容琛和容瑉的對話聲。這兩個小子還是很認真負責的嘛,這樣的話,縱使自己長期離職也沒問題了……也對,自己上任之前,他們不就是那麽過的麽?

“咯吱”,在她怔忪間,容琛和容瑉已經推開了門,望見坐在主位上的雲舒,同時一愣。

“嗨,好久不見。”雲舒笑眯眯地揮揮手。

“你……你……你……”容琛表情驚駭中。

雲舒右手撐住書桌,輕敏地翻到桌前,輕快地走到兩兄弟的麵前,“最近紫昕軒的事辛苦你們啦,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

話未說完,比容琛反應稍快一些的容瑉忽然猛地衝了過來,冷光閃過,毫不留情地直削向雲舒的麵門。雲舒下意識地側頭避過,但還是被削掉額前的一縷短發。

反應結束,她下意識的一愣,什麽情況?!

愣神間,容琛似乎也反應過來了,抓住自己腰間的武器,配合容瑉的攻擊,毫不留情地向雲舒攻去。

誒誒誒!?怎麽連容琛也這樣?!

麵對兩個人的輪番攻擊,一頭霧水的雲舒隻得連連後退,左躲右閃,實在避不過就拔出腰間的紙扇架上幾下,躍起跳開。一個翻身,身後卻又是一道寒光凜過,隻能再次閉閃。

——誰能來給我解釋一下情況?!

雲舒鬱悶了,看著容琛容瑉發了瘋一般朝自己進攻,招招都想置自己於死地般,心下越來越煩躁。本來一夜沒睡精神狀態就好不到哪裏去,這兩個小子還添什麽亂……

“啪”,狠狠一拍紙扇,索性不躲了。

她一停止不動,反而嚇了容琛和容瑉一跳,堪堪止住自己手裏的招式,在快要傷到的雲舒的前一秒,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就連容琛也是一副便秘的模樣。

“咳咳,你們兩個解釋一下?我送你們兩個武器可不是為了讓你們來殺我的。”雲舒以扇遮麵,眨眨眼睛,疑惑地望向容琛容瑉,“好歹我也是你們的頂頭上司,要謀反也不能那麽光明正大吧。”

容琛、容瑉齊齊冷哼一聲,收回自己的武器——每人分別持有一對翼輪,容琛的名為“輝日”,容瑉的名為“朔月”,都是雲舒偷來的收藏品,覺得適合他們就作為禮物送給他們了。

“喂喂~~到底是為了什麽,你們好歹吱個聲啊。”見兄弟兩個怎麽也不肯搭話,雲舒黑線,收起紙扇,紮紮兩個人的肩膀,“容琛~~容瑉~~我最最英俊瀟灑、帥氣迷人、玉樹臨風的……”

“行了,你說再多奉承的話也沒用。”容琛皺著眉頭打斷她,斜睨著說道,“你以為你拋下我們一走了之,丟下那麽一大堆事情給我們處理,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贖罪?”

——原來就是為了這事,看把我嚇的……雲舒暗自抹了一把汗,鬆了口氣。

“哼,你跟這種沒有絲毫責任心和感情的女人說這些做什麽?反正她也不在乎……”容瑉不陰不陽地在旁邊嘲諷道,白了雲舒一眼,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們也不用那麽損我吧,不就是一不小心不告而別了一小下下麽~~”自知理虧,雲舒賠著笑臉,“啊呀,你們兩位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小女子這一回吧,以後再也不敢了~~”

“做夢!”容琛幹脆地甩下兩個字,氣呼呼地一甩頭,也回了自己的座位。

雲舒尷尬地笑笑,繼續狗腿地跑過去挨個道歉,附加一大堆好話。不過很可惜,他們兩個這次好像真的生氣了,完全地軟硬不吃。

“唉……”雲舒鬱悶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倒了杯茶,決定還是先從比較好搞定的容琛處發動進攻。

麵對他的冷臉,她討好地笑笑,“容琛啊……我知道你一向最善解人意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誰知道你們會這麽生氣呢……要是知道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這麽做的嘛……來來,喝口茶,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對吧?”

誰知容琛看都不看她一眼,揮手就打掉了她手中的杯子,“哼,連茶都是冷的,可想而知你的誠心有多少。”

杯子落地,應聲而碎。

雲舒抽了抽嘴角,八月底的大熱天你還要喝熱茶……該說你是有品位呢還是沒事找事呢……俯下身,無比鬱悶地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唉,是不是該抽空給自己算一卦,最近怎麽那麽黴——無緣無故被皇帝看中托以重任,還不好拒絕;好不容易表個白吧,還被人拒絕了,最後落跑的還是自己;四周逛了幾圈,心情剛好些,又被叫進皇宮裏,非要摻和什麽皇權爭鬥;回到樓裏還沒鬆口氣,徹夜未眠還碰上這麽兩個鬧脾氣的小祖宗……

“嘶”,指尖的疼痛讓她回神,看著自己手上沁出的血珠,再次無比鬱悶。流年不利啊——

“……你還可以再笨手笨腳一點麽?”不知何時,容琛和容瑉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抱臂一臉鄙視地俯視自己。

雲舒沒有說話,伸手繼續撿碎片,很不幸的,手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雖然都是小小的,流了幾滴血就結痂凝固。

“夠了!”容琛一把抓住她的手,怒視她,“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不是最怕痛了麽?”

雲舒默然無語。

容瑉蹲下身,平靜地對視著她,忽的一笑,“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原諒你?”滿是低低的嘲弄。

“是啊。”雲舒抬起頭,忽然笑得很燦爛,“我故意的。”

……兩個人語塞。

良久,容琛苦笑,喃喃地說道,“你又犯規。”

雲舒欣然地點點頭,狡黠地笑笑,“……我是犯規專業戶呢……那麽你們兩位,看在我那麽誠心的份上,原諒我了沒?”眨眨眼睛,卻是一本正經地看向容瑉。

就在容琛開口之時,他已經原諒了自己,最難搞定的,其實還是看似隨和其實固執到了骨子裏的容瑉。

容瑉站起,背過身,低低地聲音傳來,“……你贏了。”似是氣呼呼地離開,其實是到櫃子裏一陣翻騰,找出了繃帶和藥。

容琛拉著她站起來,到主位上坐下。雖然一臉不爽,但還是很關心地看著她。

這兩個傻孩子啊,怎麽能這麽好騙呢……雲舒不由自主地笑了,溫柔而純粹地笑了。

“笑什麽笑……隻是暫時饒了你,要是你下次再犯,一定不輕饒你。”容琛瞪著眼睛恐嚇道。

“是是,絕對不犯了。”雲舒笑眯眯地保證道,遞過手,一臉期待地看著走進的容瑉。

容瑉的臉色不自然地變了變,最後仿佛妥協了一般無奈地笑了,接過她的手,開始塗藥。容琛在一旁幫忙剪繃帶和遞藥膏,偶爾抽空繼續用眼神恐嚇雲舒。

三個人的身份,似乎一下子就從姐弟轉為了兄妹,但,或許還不賴。雲舒眯著眼,愜意地享受著片刻的安靜,“嘶——你們兩個不能公報私仇啊……”傷口火辣辣地痛,她不由皺眉“抱怨”道。

“……剛才不還很英勇麽,這是報應,不許叫。”容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

雲舒乖乖地閉上了嘴。其實她原本也是不怎麽怕疼,但似乎隨著毒發,她觸覺神經的敏感度越來越強,一點小擦小碰都讓她像受了什麽重傷似的難過半天。不過,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包紮完傷口,又說了幾句好話哄得兩人恢複以往的笑容,雲舒借口扔碎片,溜了出去。當然,那本淩澤嵐給的書冊是隨身帶著的。

“喲呼~~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風珞~~”一晃,就來到了滄幻閣的書房,笑眯眯地在窗口打招呼。

不出預料地接受了風珞的一個巨大白眼,“你丫還知道回來?”

擦汗狀,“嘿嘿,這不是回來了麽……”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一般擠擠眼睛,“再說了,既然有君汐那小子陪你玩,你還叫什麽?”順帶不懷好意地站在風珞身旁的君汐笑笑。

風珞一臉受不了的表情瞪向她,卻又被她打趣的神態逗笑,隻能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向一旁的瀠瑛求救。

瀠瑛微笑著注視著她們兩個的互動,對雲舒的突然出現,並沒有什麽意外。見兩人暫告一段落,才優雅地擱下筆,“……回來就好。”

“看吧,還是瀠瑛姐明事理,你好好學著點。”雲舒笑笑,“樓裏沒出什麽大事吧?”

“你這個惹事精都走了,還會有什麽事啊?”風珞抓準機會反擊。

“啊呀呀,不是還有你在麽?”雲舒不慌不忙地眨眨眼,狀似純潔地反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很好地繼承我的意誌呢。”

風珞一噎,再次無奈地落敗。她身後,君汐不由偷笑,被她發現狠狠一瞪:你丫再笑……哼,我被她欺負地越慘,你就會被我欺負地更慘。

君汐抽了抽嘴角,無辜狀望天。

啊拉啦,這一對的感情還不錯嘛,這丫頭那麽快就把花沭瑾給忘了……嘖嘖,少女心海底針啊~~

“樓裏還好,唔,除了樓主因為無聊在到處找麻煩。”瀠瑛在一旁輕輕地回答,提及樓主時,表情中不知不覺地摻著幾抹黯然。

啊歐,好像真的錯過什麽好戲了——雲舒輕輕點了點窗框,不過,就算沒看,似乎也可以猜到呢。“好吧,你們繼續忙,我再到處轉轉。”微笑著揮揮手,轉身將走。

“但願你別半路上掉坑裏。”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風珞那丫頭瞪著眼睛說的。

“放心吧,我為你挖地坑,自己怎麽會掉呢。”雲舒神態自若地回答道。

風珞VS雲舒,ROUNDN+1,雲舒W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