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Gelatoamp;慕斯
費斯藍再度讚許地點頭：“你答對了！他正是這個意思！”
王紫慕毫無氣質地翻個白眼。她當然知道自己是對的。隻是，關於這一點難道沒商量的餘地麽？她老爸做手術期間她一眼也不能來看？
她那道探詢的視線甫一落入費斯藍眼底即被否定，他堅決地搖頭。
王昌久靜坐在一旁，他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是什麽意思，卻毫無辦法，他心也忐忑哪！
王紫慕幹脆拉著費斯藍出了巴多羅買的辦公室，他們需要單獨談談。
“他這是什麽意思啊？！非得讓我爸單獨麵對這個殘酷的手術？！”事關至親，她口氣難免爆發出之前一直苦苦壓抑著的情緒。
“小姑娘，你怎麽這麽容易激動呢？他這是好意，怕你陪在一邊分神了或者看著鬧心。而且，我也跟他商量過啊，他很堅決。你知道，他是這方麵的權威，不容我們置喙的！”費斯藍雖然覺得多餘，還是要耐心給她解釋，威哥的威脅是其次，關鍵是這小姑娘一腔執著的熱血，他不得不與之配合。
“那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將我爸這手術做成功嗎？”
“姑娘，你頑固了！現在很多醫院裏，就連切除一截無傷大雅的闌尾，也要叫家屬簽字承擔風險的。任何手術都有風險。但是——巴多羅買已經盡力保證會在看完王叔新的血液報告等資料後。開始著手準備手術的事宜。再說，他留在醫院裏，我自然會請巴多羅買安排最得力的看護團隊，都是專業人士，總比你這個門外漢在一邊看著手足無措的好吧？”
王紫慕知道費斯藍說的話略微誇張卻也著實不假。然而，叫她將老爸獨自留在這個人地兩疏的地方，她還是有些猶豫，過了半天方說：“我再進去跟我爸談談……”
費斯藍知道她已有妥協的意思，也不阻攔，任憑她去。反正大家都隻在乎那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不是？
王紫慕再次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滿心糾結，生怕老爸因為這個要求就不做手術了。沒想到她推開門就看見巴多羅買正跟老爸比手畫腳地交談著。
是了，是了。口頭語言無法交流，至少還有肢體語言嘛！並且似乎相談甚歡，老爸很謙遜，巴多羅買很耐心。
她走過去輕輕叫了一聲“爸……”，她心中有種難言的激動。
王昌久滿麵笑意地轉過頭來，望著這個為他四處奔走的女兒，渾身都充滿了與病魔抗爭的力量，愈發堅定了決心。巴多羅買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微微點頭以示讚許。
病人心態很重要。眼前這位病人真的很幸運，通過剛才短暫的交流，他也知道這是一位多麽幸福的男人，有相濡以沫的妻子，有一雙懂事乖覺的兒女，尤其是他這個大女兒，簡直是沒話說……
“傻孩子。你擔心什麽我都知道了。我決定了。咱們爺倆兒千裏迢迢從中國來到意大利，多不容易啊！說什麽我都要堅持到最後的！一個人接受治療我不怕的！你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四處去走走嘛——李威說你喜歡咖啡喜歡這裏的很多美食，爸就暫時不能陪你去玩了。你自己，要不叫上費斯藍陪著，好好玩一番！等爸病好了，一定再跟你到處去玩。”
“爸——”王紫慕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如果不是想著不能給老爸增添負麵情緒，她一定早哭出來了。
“放心！巴多羅買醫生是個好人。爸很相信他，期待兩三個月以後，你就能看見一個嶄新的老爸了！嗬嗬！”關鍵時候，還得王昌久來安慰她。
“那你有什麽覺得不好的的地方，一定要想辦法告訴我！”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再繼續下去，她可能就克製不住那即將滿溢的淚水……
看見老爸堅定地點頭，她還是不放心地隨後跟進來的費斯藍說：“費斯藍，麻煩你告訴巴多羅買醫生，請他務必盡力醫治我爸！”
“當然！”
也許是老爸堅定的決心撼動了她，也許是巴多羅買醫生自信的神情讓她放下心來，也許更是費斯藍更加堅決的表態讓她同意了這個看似古怪的決定。
隨後，他們陪著王昌久辦好了入院手續，王紫慕親自去看了頭等病房以及負責照顧老爸的那幾個醫療團隊成員。很專業的樣子。
她問費斯藍：“那你可不可以留下來幫我爸當翻譯？”
“顯然不可能！這些巴多羅買會安排的。你就放心出去走走吧！”小姑娘還真愛操心呢，就好像多年以前，埃莉諾總是擔心她老爸巴多羅買工作起來就忘記吃飯一樣……
王紫慕又單獨跟老爸談了一會兒，直到巴多羅買來趕人……他通過費斯藍向他們承諾，會盡全力拯救王昌久。
王昌久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不住地點頭。如果手術成功，巴多羅買將是他重生的恩人。
已經走出醫院了，看見王紫慕一步三回頭的樣子，費斯藍拉了拉她，輕快地說：“姑娘，咱們先來個羅馬一日遊吧！不要過分擔心，一切順其自然。”
“我又不會意大利語，走到哪裏都跟個聾啞人似的，說不出也聽不懂。我想回公寓睡覺好了……”她著實有些怏怏的。
“姑娘怎麽這麽掃興呢？那我先帶你去個不用當聾啞人的地方！跟我來！”就像埃莉諾第一次興奮地拉著初來羅馬的他那樣，他拉住王紫慕就上了車，徑直往那個地方去。很久沒去過，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能躲著這地方就躲著的。
可是，今天像是著了魔，他竟然主動地拉王紫慕去那裏。他對她說的話也是埃莉諾曾經對他說過的……
對了！這個不是埃莉諾說過的——“還有，威哥交代過的，要帶你學習正宗的意大利美食跟這裏的悠久的咖啡文化呢！”
“什麽地方啊？難道是中餐館？”王紫慕依然興趣缺缺的樣子，不過，看著費斯藍這麽熱情的份上，她也不好一味拒絕到底，反正回家也是無事，不如跟著去看看就當長見識吧！她也確實跟李威約定過，要抽空在意大利學習咖啡跟美食的。
“得保持點神秘感啊！等到了那裏你就知道了！放心跟我來吧！”是不是今天的陽光格外燦爛的緣故呢？費斯藍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天，他們吃著同一杯冰淇淋……整個夏天都是香草冰淇淋的味道。
車子開了很久才到達目的地，費斯藍解釋說那個地方並不屬於主流旅遊中心區範圍內。而是在羅馬華人區。
王紫慕大約看出這是一家冰淇淋店，她疑惑地望著費斯藍。他望著這家店，眼神複雜，神情似有所期待又有點點畏懼。
“怎麽了？”王紫慕忍不住關切地問了一句。
“這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他是聲音像是在夢囈中發出，有點迷離，有點朦朧，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王紫慕從不知道他的聲音是以這樣夢幻的。
可是，轉瞬，費斯藍麵上那表情就不複存在了。他淡然地跟她一起走進店裏，開始為她介紹這家店。店名她看見了，叫Fassi?1880，應該就是說這家店開於1880年，所以算是名副其實的百年老店吧？
王紫慕有點好奇地東張西望，店裏人真多啊！雖然在前世，哈根達斯已經進駐C城，可她當真一次也沒去過，現在站在這樣曆史悠久又正宗的冰淇淋老店裏，她感覺自己像第一次進大觀園的劉姥姥。
費斯藍在付錢的櫃台那邊買票，一邊指著牆上那個價目表一一為她介紹，耐心地等她挑選，她讓他看著辦就好。
費斯藍笑笑也不多說，他說等下你吃了覺得還想吃其他的再說。
買好了票，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等著冰淇淋如期而至。費斯藍淡淡地說起來：“姑娘。來意大利除了吃pizza跟意粉，至要緊還要吃羅馬的冰淇淋。”
“有你說得這麽好吃嘛？”她不怎麽相信。冰淇淋還不都是那個味道？
“嘿！小姑娘怎麽能夠不相信我這個在意大利生活多年的大叔呢？來意大利呢，是不能不吃冰激淩的！”
王紫慕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她知道幾年以後，就像這樣的冰淇淋被哈根達斯搬去中國就要賣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價格。
“我知道你想看看咖啡店以及再吃幾家正宗的pizza跟意粉，但是，那些都有很多機會。Gelato是意大利人最喜愛的食品之一，意大利的冰激淩味道好，種類豐富，價格便宜，你來到羅馬。當然要嚐嚐。”費斯藍沒想到他還記得埃莉諾給他講過的那些話，也許它們就一直塵封在內心深處，一旦蘇醒，就會一字不漏地跳躍出來吧？
“Gelato？”王紫慕有些拗口地艱澀地問道。
嗬嗬。費斯藍笑了笑，他也問過埃莉諾同樣的問題呢。
“其實意大利語中把冰激淩叫做Gelato。冰激淩實際上是中國人習慣的稱呼，這種Gelato跟Ice?Cream還是有區別的。據說Gelato以家傳作坊的方式為特色，有不少百年老店，選用新鮮水果、加上蛋、奶等原料，製作的方法也很個性化，更重要的是Gelato低脂、低糖、低熱量，吃了不胖，所以來意大利不多吃幾次太虧嘴。”
“噫？這樣啊？”
她連問的話也跟他當初一樣，隻是她更帶著一種小女生的好奇意味，因為她雙眼都閃著神奇的光。
費斯藍心情有點複雜，不過還是絮絮地繼續給她講解：“Gelato——按照意大利語與之中的直接翻譯來看，它被譯為‘冰淇淋’，但如果你簡單地把它等同於“Ice?Cream”的話，意大利人一定會難過的。不同於常接觸的‘軟質冰淇淋’和‘美式冰淇淋’，Gelato傳統家庭手工作坊模式、隨製作者性格與心情任意調配的原料比例，讓每一個Gelato都飽含了個性的態度。有人說Gelato是意大利的藝術，有人認為Gelato是意大利的誘惑。無論怎樣表述，不容置疑的是，Gelato絕對是意大利的甜品代表。在意大利，每5000人就有一家‘Gelato’，其中擁有一、兩百年冰淇淋製作曆史的老店隨處可見。他們一般隻保持‘家庭私房菜’式的小規模手工生產，隨製作者的個性與心情來更變口味。因此可以說‘世界上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意大利冰淇淋’。”
王紫慕調皮地吐吐舌頭，沒想到吃個冰淇淋也能扯出這麽多曆史來，相比較之下，那哈根達斯絕對隻能算騙錢的玩意兒了。
費斯藍似乎很滿意她這種咂舌的反應，恰好他為她電的Gelato也端上來了，上麵堆著新鮮的草莓等果粒還有茂盛的鮮奶油，她迫不及待地吃了幾口，驚呼道：?“真的不錯誒！讓我猜猜，有香蕉味的椰子味的還有蜜瓜味的？不知道有沒有黃桃味的呢？”
恰好旁邊有位店員聽見了，微笑著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說：“當然有黃桃味的！立即為女士你來一份吧！”
王紫慕雙眼圓睜，激動地跟費斯藍嚷道：?“費大叔！他竟然會說中文誒！不像是華人啊？”
費斯藍哈哈大笑，可愛的女孩！達到目的了！他示意店員再給她來一客黃桃味的Gelato。然後才興致盎然地跟她解說：“因為在華人區嘛。這家店的店員最神奇的地方在於他們能夠用許多種語言跟客人打招呼——英語自不必說了。連中文日語韓語也會。所以我說帶你來一個不用當聾啞人的地方啊！”
“啊！太強大了！”王紫慕嘖嘖稱奇。
“還有甜點要不要嚐嚐？”費斯藍看她厲害地消滅掉兩大份Gelato，看著她吃東西真的很享受呢，原來也跟埃莉諾一樣熱愛著Gelato。
“有慕斯嗎？”
“當然！”
“哇！”她像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一般驚狂，慕斯的味道吃起來，簡直太舒服了！也不用擔心長胖，這樣一麵吃著Gelato一麵吃著香噴噴的慕斯，簡直太滿足了！
“還有一家很著名的店叫Giolitti……”看她吃得像一隻小貓一樣滿足，費斯藍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曾退卻，他特意不說完下文。
“帶我去！”
“哈哈！果然誘發了你的Gelato癮！”費斯藍笑起來，有好久沒這樣因為簡單的事情開懷大笑呢？她真的是個性情明快的女孩子，想什麽都很簡單純淨，就像羅馬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