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生若夢 第06章 浮出水麵
王紫慕沒想到他辦事效率這麽高，又疑心是不是有鬼，要是他把自己騙到某個地方圈圈叉叉了先怎麽再怎麽了那她不冤死了？不怪她胡思亂想，確實是社會險惡啊。她心裏兀突突地有點怕起來。
男人說完話，就麻利地打了個電話，隻聽他對電話裏說：“叫兩個兄弟過來。”
她突然怕得站起身來就朝門外走。不知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
“你既然有勇氣要幫自己老爸討回債務，現在又是在怕什麽？”小平頭沒追她，隻站在門口冷冷地問她。
他說話的時候，一輛普桑靠在路邊，兩個年輕男人打開車門走下來，訓練有素地走到他跟前，恭敬地叫了聲“威哥”。很有港片裏那些嚴謹黑社會的風範，大概他們真的隻是在做其他生意的同時兼職開了這麽一家類似征信社的灰色店鋪。
王紫慕站在門外沒動。
李威跟那兩個人輕聲交代了兩句，其中一人知道走進店鋪坐下來，他帶著另一人走到王紫慕麵前，格外公式化地說：“人找到了。去不去？不去，你那五百塊錢就當打水漂了。”
王紫慕咬咬牙，心想我重生都不怕了，還怕你幾個小混混，豁出去了，跟著他們坐上那輛普桑。
李威指揮著開車的那個家夥：“到明富花園。”
李威果然很快帶著她敲開了歐陽正德的家門，那個肥豬男人大概剛睡醒，眼角還掛著兩顆眼屎。確實是歐陽正德，他比照片上更胖了一些也老了一些，王紫慕看見他，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
李威上前客氣地問：“是歐陽正德先生嗎？”
對方回答了“是”之後，李威手下那人一家飛快地挾住他雙肩將他架回了房裏，李威帶著王紫慕隨後進來。
王紫慕冷靜地關上門，狠狠盯住歐陽死胖子。
歐陽正德一把冷汗從額頭流下來，他還沒搞清楚狀況，搶劫？不像。哪有兩個年輕人帶著個小姑娘來搶劫的？他畢竟是在外麵做了多年生意的，也沒叫嚷，老老實實地問看起來像帶頭的李威：“小兄弟，不知道歐陽哪裏冒犯了你們？”
李威眼裏閃過一絲對他的不屑，扭頭指了指王紫慕說：“我們是受了這個小妹妹委托，來找你還錢的。”
“還什麽錢？”歐陽心裏一驚，這莫不是變相的勒索吧？
“你來說！”李威將王紫慕拉到前麵來。
王紫慕冷漠地走到被人架住的歐陽麵前，冷靜地開口：“認識王昌久吧？他是我爸爸。你那年欠了他三萬塊錢是不是該還來了？”她仗著身邊有那兩個男人在，又追加了一句，“五年前的三萬，按照現在的行情來說，該抵得過十萬了吧？我要的不多，八萬就行了。”
連李威也不禁暗讚這個小妹妹膽色過人，也……實在很懂得隨機增加談判價碼。
誰知道歐陽卻鬆了一口氣，振振有詞地說：“原來如此啊！小侄女，那三萬塊我在四年前就還給老王的小老婆了呀！”
“小老婆？！”這一棒子打得王紫慕說不出話來。
“呂仙娥啊！不信你去問。”
呂仙娥！她怎麽就忘記了這號人物！王紫慕頓時想起了她。那是他們家的恥辱，她是王昌久早年孤身一人在Q城的小三。其實她早在高一的時候就有所察覺了，隻是媽媽擔心影響她的學習，一直隱瞞著。所以，媽媽才帶著弟弟追隨在爸爸身邊，不讓那個女人可以乘虛而入。後來好像沒什麽聯係了，她才逐漸原諒爸爸年輕時候的荒唐事。
那個女人，王紫慕一直沒見到過。她在她的記憶裏，卻是一個很深刻存在，她導致自己有兩年時間對爸爸的態度都極度冷淡。
她肯定是恨過王昌久的。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誰沒有錯呢？何況他現在得了那樣的重病。
看見李威跟他手下那個小弟詫異地看著自己，王紫慕多少有些尷尬，不過她還是很鎮定地問歐陽：“這事，我爸爸他知道嗎？”
“不知道。估計是知道的吧！”歐陽含含糊糊地說。
“別騙我。否則我相信我還會第二次找到你。還有，以後不準出現在我家人麵前，也不準你將這件事講出去！”王紫慕有點耍狠地警告，完全是仰仗著李威那兩人在這裏。
“明白。可以放開我了吧？”歐陽對李威說。
李威對手下的小兄弟使了個眼色，那人即刻放開肥豬一樣的歐陽。王紫慕率先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李威叫那個小弟先跟出去，他遞了根煙給歐陽：“歐陽先生，今天不好意思擺了個烏龍。不過，剛才那小妹妹的話你應該聽見了。既然她是我的雇主，她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對了，我是劉爺手下的，給麵子的都叫我聲威哥。打擾了，歐陽先生，告辭，不送。”
李威擱下這番話後果真就走出了大門，還不忘幫他把門帶上。歐陽癱坐到沙發上，他在Q城混跡多年怎會不知劉爺的名號，這個威哥看來跟老王的閨女有點交情，否則怎會親自出馬來幫她討這區區三萬塊錢的債？他真後悔剛才沒拿出八萬塊給那女孩子。
李威在明富花園門口看見王紫慕背對著大門遺世獨立地站在普桑車尾，小弟於強站在離她幾米遠的位置。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也不清楚剛才自己剛才是為了什麽要對歐陽說那番話，就像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為了區區一千塊的雇傭費親自出馬。是憐憫那個小姑娘嗎？他們這種人，幾時有這樣慈悲的心腸了？他忘記告訴她，那天那個男人光請他們去跟蹤他老婆就給了五萬的定金。
王紫慕聽見背後的腳步聲，轉過身來，拿出五百塊錢遞過去，禮貌而疏淡地跟李威說：“害你們白跑一趟。這裏是剩下的酬勞。我們兩清了。”
李威示意於強收起詫異的眼神，他沉穩地站在她麵前，王紫慕這才發現他長得很高大，有股逼人的氣勢。
他卻沒去接那五百塊錢，冷冰冰地問了她一句：“需要我們幫你做掉那個女人嗎？”
他的語氣像是在說“需要我們送你回家嗎”這樣雲淡風輕。
王紫慕愣了愣，再怎麽標榜自己不是十七歲小女孩了，卻也免不得很是懼怕。她沒有將自己的懼怕顯露出來，隻是果斷地搖頭：“我付不起你傭金了。”
說完，她打算將那五百塊錢塞給李威就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也不想這事鬧到爸媽耳朵裏。殺人？算了吧！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沒想過。一個不成氣候的小三而已，她自會想到辦法對付她。大不了，他們一家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回C城，惹不起我躲得起——一向也是悲觀的王紫慕的人生信條。
李威推開那五百塊，輕輕拉住她，問了個讓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要咬舌自盡的話：“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王紫慕此時看他，一張臉上似乎有點可疑的紅雲騰起，她沒想過要與這種灰色地帶的人過深交往，淡漠地說：“我不過是個年紀稍小的雇主罷了。不需要告訴你名字的吧？”
她說完這話，自己心裏也在打鼓，要是這人一個不舒心，將自己做掉怎麽辦？聽他剛才的語氣，好像做掉一個人，對他們來說隻是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
她掙開他的手，將那五百塊錢塞到就要往街上走。李威再次拉住她，這次語氣有些誠懇地說：“讓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