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於痕很重,哪怕用上最好的藥,沒個三五天,怕也是消不掉的。顫抖地摸著自己脖子上的五指痕,望著鏡子裏麵的自己,藍兒怎麽都想不到,蒼夜會對她痛下殺手。那一刻,冷冽的殺氣,不是虛幻,而是真實,裸的證據,正橫成在她的脖子上。

這種突然的轉變,她應該不陌生才是,她也應該很平靜的接受。因為,穿越前,對姐姐,蒼夜也是從上衣刻的親昵,到下一刻毫不留情地殺了她。

她蠢到又忘了桑兒的話:魔物是沒有心的!

可她有心,所以,現在這心會這麽痛!當初姐姐被殺前,她感應到了姐姐強烈的感情波動,那似乎是深沉的恐懼,隻是不知道,那感情波動之中,是否有苦澀的悲哀?!

被卜夢一路疾行抱了過來,放到門口,卜夢匆忙離開了,因為村裏還滯留著兩位天聽穀的降魔師。她偷摸著溜進房裏,再一次的慶幸,她今天是起了一個大早,也該慶幸,沒有在蒼夜那裏消磨太長的時間。也該慶幸,如今是秋高氣爽,穿起了高領衫,可以將她的脖子擋住。

隻是麵對家人,她總是要有些說辭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這脖子上的於痕,遲早要曝光的。

所謂的說辭,就是她昨晚做了一個噩夢,被一團黑霧掐了脖子,醒來之後,就現自己的脖子那樣了。家裏人對這個說法,半信半疑。可是她堅持了,他們又能如何?!蘇母有些緊張地請天聽穀的那兩個弟子過來看看,兩個弟子看不出所以然來,倒是說,他們在睡夢中的時候,感覺到了淡淡的魔氣。料想,估計是哪個不長眼的魔物來作亂了!

他們是剛醒來的,所謂的睡夢中感覺魔氣,可能是卜夢送藍兒回來的時候,他們有所感覺。畢竟他們現在還是居住在阿天家,而阿天家在藍兒的隔壁。

藍兒想的這個說辭,就這樣被接受了!

之後,就是下地割麥。這是藍兒和蘇爹的活,蘇母隻負責在家弄好解渴的湯水以及午飯就好。今年天氣有些異常,往年在夏末的時候這些麥子都應該收割完的。可是今年夏的時候下了好幾場雨水,地裏一直都濕濕的,不好打麥子。眼瞅著夏過了,天氣才一天天放晴。所以,割麥的日子,就挪到了這剛入秋的時候。

雖然昨個夜裏,天氣不是很晴朗,可是今天的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晴朗,快到中午的時候,太陽依舊不辭辛勞地在上頭散著光和熱,將藍兒這一對父女曬得汗流浹背!

藍兒悶頭彎腰割麥子,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皆落入了遠方一對暗黑色的眸子中。

“嗬嗬……看什麽呢?”雅美姿態婀娜地靠近,貼近了蒼夜的身體,順著蒼夜的視線往遠處看去。

她的魔力不低,可也不是太高,視力可以辨明的範圍有限,自然不能將那些田地裏一個個的小人兒分清。不過,瞅著那些四四方方的一塊塊地裏,花花綠綠的身影在那動來動去,倒是有些意思,感覺很像是一盤棋,而這棋盤上麵的棋子個個都會動。

“你這地方,倒真是不錯!”雅美眸光一轉,嬌媚地瞅向蒼夜。不過見蒼夜的目光一點都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依舊瞅著窗外,她就有些氣餒。

這個俊美邪佞的男人,她打一眼瞧見,就看上眼了。當時,他深受重傷,一身是血,卻遮陽不住他一身的強者氣息。她有意相救,從他身上討一份恩情。於是,自作主張地吩咐手下人,給他弄一些營養吃。那些地下的魔物,身上的魔力,正好可以補充他流失的能量。他沒有拒絕,她暗自歡喜,這個恩,這個男人,可是欠定她了。

等他傷好之後,他要回來這裏。明知道如今的迷失之地,透著一些古怪,更甚至底下人通報,說那個令魔物畏懼的天聽穀派來了弟子在此一帶駐紮,專門對付魔物,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跟來了。也因此,扔下她花了十多年建立的基業,丟下了那些對她臣服的魔物手下們。

還以為,這個男人會因此感動地把她當做寶,就像以前那些被她勾引上的魔物們一樣。那時,她勾勾手指、拋拋媚眼,再**幾聲,那些個魔物們,哪個不是巴巴地趕來,拜倒在她的裙下。可是,這個男人偏偏就跟那些個魔物們不一樣。

也是,這個男人要是跟他們一樣,今日,她也不會為他放棄那麽多,甚至還巴巴地圍著他轉了。

“夜——”救命之恩,換來這一聲親昵的稱呼還是可以的。“你說,咱們要不要準備些什麽?!那個上次打傷你的人,應該快要來了吧?”

“不用!”蒼夜冷聲拒絕。昂揚的身軀靠著窗台,自由一番優雅魅人的體態,可是眼睛,還是眨也不眨地注視前方。

雅美到底還是擔心。

今早,她可算是真正體會到了蒼夜的強大。那一刻,那巨大的殺氣,那麽輕易地鎮住了她,讓她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蒼夜這麽厲害,那麽想當初,當初能將他打地一身是血的那人應該更厲害。他們要是在這幹等,她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我看,我們還是主動出擊吧!來個出其不意!”

“沒必要!”蒼夜不放在心裏地哼了哼。“我就在這裏等他,等他主動上門。”

他肯定,那個男人肯定會找上門來的。

雅美聞言,眼睛滴溜一轉,透出一絲邪光。

“這樣的話,我們不妨先拿那兩個還在村子裏的降魔師練練手吧。據聞是天聽穀的弟子呢,嗬嗬,不知道,他們吃起來,是什麽滋味呢?”

雅美伸出了妖紅色的舌頭,舔了舔那豔紅紅的小嘴,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蒼夜沒有開口,這表示,吃不吃那兩個天聽穀的,是雅美她自己的事,與他無關。雅美見蒼夜那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裏暗惱。她化形以來,這一身美色可是無往不利的,可偏偏,就他無動於衷,真是夠讓人鬱悶。

瞅著那方格的麥田,雅美漸漸也覺得無趣起來。

打了一個嗬欠,她打算去補眠去。今晚,她要找那兩個天聽穀的,飽餐一頓。

而蒼夜呢,依舊目光如炬,宛如雕像一般地站在那裏。盯著藍兒的身影,他的心裏,是惱恨多過喜歡。耳邊沒有了那個鬧喳的雅美,他的思緒就能更清明一些。

他想到,昨夜裏他的“母親”蘇艾對她說的那一番話,本就厭恨藍兒的心,就又恨上一分。

那個女人,可真是無情無義。他走了以後,竟然還可以沒心沒肺的快活著,跟別的男人勾搭著。甚至還想聯合那個孤白消滅他,她可真是好狠的心!

原來,她早就跟降魔師有勾搭。那麽那些說不討厭魔的話,應該是騙他的了?!還跟孤白一度談婚論嫁,現在他的身邊有了一個別的女人,她還為了提高在孤白心中的分量,好擠走那個女孩,所以,不惜把他當做籌碼嗎?!

從來就不說喜歡的他,哪怕那個時候他對她多好,在他走了那麽久之後、昨日又根本沒搭理她的情況下,一大早的就來說“喜歡他”,他的心,還是該死的有些享受!隻是她不該利用這種喜歡,來趕走雅美!

終於明白,原來這便是她說喜歡的目的——把他身邊算得上幫手的雅美趕走,留下他一個人,好方便孤白下手。

如果,他沒有聽了蘇艾的話,而傻傻地相信她的這一聲“喜歡”,把雅美趕走。那麽,或許,她會進一步地利用這種“喜歡”,趁他不防備的時候,將匕插入他心口也不一定!

藍兒啊……藍兒……原來你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枉他再怎麽惱恨她,還是一回來這裏,就過去看了她,看到的還是她對陌生男子的有說有笑!

該死的她!

真該殺了她!殺了她!

今早隻差一點點,他就可以殺了她了。可是在問她是否“怕他”的時候,她紅唇顫抖,似要開口的時候,他卻怕了,真的怕她說出了心裏的話,說出那一聲“我怕……”,所以,在瞬間低頭封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聲音。

那一刻,輕輕地含著她的唇,他在心裏,是多麽的厭惡自己,厭惡這個舍不得真的殺了她的自己!

可惡!

到底這個女人對他下了什麽蠱,讓他在最後關頭,總是舍不得?!

可惡!

蒼夜眯起了眼,眼中再度閃過陰騖,那顆殺戮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動。這種心裏似乎吊著一個人的感覺,讓他覺得他有些受製於人了,這似乎也在說明,他有了弱點!

一個強大的魔,是不應該有弱點的。否則,他就不可能立於不敗之地。

要殺了她,消滅自己這個弱點!

可——

該死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怎麽會不忍?!

蒼夜瞪大了眼,仔仔細細地看著彎著腰割小麥的藍兒。他想從她身上看出些與眾不同來,然後,滅掉這種與眾不同;或者,找人取而代之這種不同也好。

可是,他看到的,卻是那張有些虛弱的小臉,汗如雨下。一滴滴的汗珠掛在那張燥熱的紅的臉上,仿佛會光一般。烏黑的眼珠子,因為執拗的堅持,而顯得特別的晶亮,其上,微微卷曲的睫毛時不時地撲扇一下,很是惹人憐愛。往下,那清早還被他品嚐的唇瓣,被她那編貝一樣的牙齒輕咬著,紅豔豔的誘人。再往下,偶爾露出一片的脖子,還有散不去的烏紫於痕,有些觸目驚心,他卻恍惚的記憶起早上手捏著她的脖子的時候,那柔滑的觸感,有些蝕骨……

手,微微動了動,有些癢了……

蒼夜的眸色微微轉暗,這是不自覺的變化!

等他驀然回神,他驚駭地現,他方才在打量藍兒的過程中,竟是渴求她的,想吻上她那可愛的眼,甜美的唇,想摸上那柔滑的細脖……

該死!

他在心裏狠狠地低咒了一聲,立刻挪開了眼!

那個女人,哪裏還是個人,她肯定是什麽妖精變的,隻不過,他沒有看出來罷了!

妖精!

他憤憤地低咒著,腦裏卻揮之不去那汗如雨下的小臉,還有那隱忍的神情。烈日當空,那麽一個小身板,卻埋在那對於她來說似乎有些過分寬廣的麥田裏……

心,有些不舒服了!

看不下去了,他轉過了身。

眼睛往床上掃過去,看到雅美正衣衫不整地在那趴著,似乎睡得很香,還很心安理得。

眼眸再一轉,他選擇在一邊的椅子上做了下來,很舒服的椅子,可比原來那一把好多了。

這個房子原來的東西,都被他破壞殆盡了。他回來的時候,以為會看到不變的斷壁殘垣,沒想到,這個房間竟然被收拾幹淨了,還擺放好了新的家具,連帶著鑄了新的壁爐,燒上了柴火,頗為暖和。

他沒想到,原來自己這一趟出門,讓蘇艾那淡漠的性子稍微有些改變了。非但關心他的安危,還注意起了他的飲食起居。難道,這就是書中所說的“母子之情”?!

他一點都不討厭,隱隱有些歡喜。

這些家具,沒有以前那般的冰冷。他似乎能從上麵感覺到一絲溫暖的氣息,有些熟悉……熟悉到讓他想到不應該想的人!

還有窗口擺著的那幾盆花苗,淡雅美麗。花骨朵小小的,在細風中輕輕地搖曳,嬌小可愛,連一動一靜中,都染著那個女人的氣息……

真是該死!

蒼夜越地厭惡自己,怨恨藍兒!

為何,不看著她,他都能時不時地想著她?!

真是糟糕透了!

門被輕輕推開,探出來一個小腦袋瓜。葉兒盡量隱藏著自己的氣息,小心翼翼地往房間裏看。哪知道,他才剛露出一個腦袋,就直直地對上了蒼夜。

心裏害怕,葉兒立刻繃緊了身子,要說的話,立刻像蹦豆子一樣快蹦了出來。

“這裏有天聽穀的弟子,很厲害的,你小心點,最後是馬上離開這裏。”

說完,葉兒小身板一縮,撒開腳丫子,一陣風一樣地跑走了。

哼,要不是藍兒哀求,他才不會來通知蒼夜呢!哼,就算蒼夜那個時候幫了他,讓他治好了內傷外,還加了些魔力。可是,憑他那麽對待藍兒,至今還留在藍兒脖子上的五指痕,他就不可原諒他!

葉兒也在心裏憤憤地嘀咕著,趕緊跑走了。藍兒吩咐的,說現在的蒼夜很厲害,讓他說完話就趕緊走。他雖然惱恨蒼夜,但是也不會蠢到不自量力地到蒼夜麵前送死。

如今有天聽穀的人在這裏,葉兒身為半人半魔,又服食蒼實壓製魔氣,不會暴露魔性。同時,也更不可能運用壓抑著的魔力了。所以,他一路小跑著過來,飛跑著回去。

葉兒這話,有些沒頭沒腦,讓蒼夜微微眯眼!

這會是出於葉兒的本意?!蒼夜在心裏否認,他可還記得,在這個房間裏,他可是要差點弄死葉兒的,這小子還不至於這般好心地來通告!沒有……沒有那個女人在場,那小子還沒這麽大的膽子獨自麵對他!

那麽,肯定是別人讓他過來說的!

是誰?!

答案,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

那小子,隻會聽兩個人的話,一個是他姐姐,一個是……

該死!

蒼夜皺眉,那個女人到底又想做什麽?!

是夜,雅美踩著輕飄的步伐,笑眯眯地從窗口跳了進來。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讓躺在床上的蒼夜略一皺眉。很快,就恢複麵無表情。

雅美看著床上躺著的他,妖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瑩白的素手一伸,解開衣帶,褪了自己的衣服,直至全身光溜溜之後,爬上了床。

掀開被單,雅美妖嬈地大腿一跨,橫成在了蒼夜的身上,下身若有似無地開始蹭著蒼夜的小腹。波濤洶湧的前胸,嫵媚地在夜色中綻放。

她輕輕一笑,笑裏盡是勾引的嬌媚。|

她輕輕地低頭,將那吐氣如蘭的小嘴,一點點地往蒼夜的薄唇靠近……

眼看著,就要親上,蒼夜猛地睜開了眼。暗夜中,那一雙平靜無波的眼,仿若兩盞亙古永恒的孤星,沒有溫度。

“下去!”他的聲音也是冷冽、沒有溫度。

雅美一次勾引不成,也不氣餒。勻稱的臀部越妖嬈地在蒼夜的小腹部磨蹭,誓要勾起他的欲火。那纖細的腰肢,更是宛如水蛇一般的輕晃。傲人的胸部,生怕他看的不清楚,她特意用自己的一手摸上了自己的一胸,另一隻手,則挑逗地伸向了蒼夜的胸口。

蒼夜在瞬間伸手,握住了那想要作亂的胳膊,本就孤寒的雙眸在瞬間又冷上三分。

“下去!我不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