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藍兒貼著蒼夜的後背,哽咽地低喃。她豈能感覺不到這一刻蒼夜的殘酷和冰冷的殺意?!這降魔師,說到底,而是她招來的,總不能因為她而喪命吧?!

蒼夜聞言,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起來。那因為她的擔憂而柔軟了幾分的心緒,一下子,又變得冷硬了起來。

“放開我!”他冷酷地命令。

藍兒抱緊了他,貼著他後背的腦袋一個勁地搖晃著,因為雙腿的無力,她幾乎是把整個身子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背後那搖頭的觸感,立刻傳入了蒼夜的腦中。他幾乎是有些羞惱了,於是一把轉過身,狠狠地一把捏住了藍兒的下巴,可是另一隻手卻又矛盾地,帶著柔情,輕輕地扶住了她無力的腰肢。

狠利的雙眸,緊緊地打量著藍兒的雙眸。蒼夜試圖要在這一張掛著淚的臉上找出些什麽?!

她分明擔心他,可為何,不讓他對那個該死的男人進行應該有的懲罰?!

嚴厲的視線,宛如禿鷲一般的精明,在這樣的目光打量之下,藍兒幾乎是無地自容,根本就不敢迎視蒼夜的雙眸。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她也不想,可是不知不覺,就被逼著走到了這一步。

她主動伸手,抱緊了蒼夜,將自己的腦袋瓜深深地埋進了蒼夜的胸口,忍不住地哭了起來。說她此刻是懦弱也好、逃避也好,充其量,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子,被逼到了這一步,現如今,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蒼夜了!

“對不起……對不起……”

抽泣著,她因為一路奔跑而幹澀的喉嚨,隻能吐出這沙啞的道歉。

嬌小的女子,宛如無路可走的小兔子一般躲在他的懷裏。哭泣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哀求,蒼夜怎麽會聽不出來?!

可是他心中被冒犯的怒意,怎麽可能因為這一聲聲的對不起而消除?!況且,她的道歉跟那個降魔師,又有什麽關係?!

他抿緊嘴唇,眸子在那層陰影中迅地閃動,半晌之後,才悶悶地低哼了一聲。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說罷,他就有些冷酷地推開了她。

縱使如此,他還是不著痕跡地輕輕地扶了她一般,讓她好好站穩。隻是藍兒的雙腿已經木然,完全感覺不到怎麽做才能平穩地站立,蒼夜若是要走,藍兒肯定是要倒下的。

這一份狼狽落入蒼夜的眼中,讓他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冷硬的心,又不由地軟了幾分下來。

她的腿不是還沒好嗎?

這麽急急忙忙、滿頭大汗的,是一路跑過來的嗎?

“坐一會兒吧!”

他半扶半抱地讓藍兒坐到了地上。

這個要將她放下的舉動,不啻是在預示著什麽!

藍兒驚懼地猛然抬頭,抓著蒼夜的衣服,緊緊地不放。臉上掛著淚,連連搖頭,淚珠在半空中飛濺,揚起一股哀傷的氣息。

“不要……求你……不要……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求你……”

她近乎是語無倫次了!

蒼夜卻眯著眼,冷酷地拉開她的胳膊,推開了她,一轉身,以白駒過隙的度,轉眼,消失在她的眼前。

藍兒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空蕩蕩的手,一下子,呆在了那裏。在聽到遠方傳來的一聲淒厲的喊叫之後,她才猛然神魂一震。

意識到這淒厲的喊聲意味著什麽,藍兒的腦中立刻閃過大片的血色,頭,快要炸了一般地轟鳴!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無辜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憤怒、無奈、自責,在她的胸口翻攪,她死死地握住拳頭、咬住牙齒忍耐,卻怎麽都不能將這負麵的情緒壓下,最終,忍不住地嘶吼出了這悲憤、絕望的呐喊!

“蒼夜——”

橫擊蒼穹的呐喊,宛如鳳嘯九天,分外的淒厲!

心,在此刻,被撕裂了!

她到底在做什麽?她回來這裏,到底又能改變什麽?

這麽地努力,卻依然阻止不了他的嗜血,依然阻止不了悲劇的生!眼下,又搭上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她這般的猶豫不決,心懷愧疚、仁慈,希望以和為貴、息事寧人。可最後,又能得到什麽?這麽巴巴地趕來,就怕他被人給殺了,現在看來,她簡直就是一個傻瓜,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嗚嗚嗚……”

巨大的自責,幾乎要將她壓垮。藍兒無力地蜷起了身,垂頭,狼狽地大哭了起來。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是失敗透了!

橫空伸過來一隻胳膊,將她摟入了一個寬廣的懷裏。蒼夜悶悶地看著哭嚎的藍兒,有些煩躁地低哼:“哭什麽?!”

藍兒像一具沒有生命力的娃娃,任憑蒼夜擺弄,隻是,哭聲不斷!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他殺了了事,以後,她解脫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蒼夜皺緊了眉頭,好看的劍眉也緊緊地攢起。看著宛如小貓兒一般窩在他懷裏哭著的她,越地煩躁。

他伸手,略微有些粗魯的用食指抹去她的淚珠。

“別哭了,他沒死,我沒殺他!”聲音有些悶悶的,聽著很像是鬧別扭的小孩!她剛才攔著他,難道,他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藍兒還不管不顧地哭著,傷心透了,半晌,大腦才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什麽!

她猛地揚起了腦袋,瞪大了哭紅的雙眼,緊盯著蒼夜!

“你說什麽?!……嗚……你說他沒死?”

哭得太過了,藍兒說著,還忍不住地抽噎了一聲。眼淚根本就是失去意識,慣性地往下掉,淌了一臉,使得整張臉都濕透了,看上去,可真是慘透了!

蒼夜看了,越地蹙緊了眉頭,連眉峰間都形成了一個大川字了!於是,他悶悶不樂地拽過自己的衣袖,囫圇吞棗地抹了一把藍兒淚濕的臉。最後,狠狠地剜了藍兒一眼,冷著嗓子,不悅地低哼:“你要是再敢哭,我就回去殺了他!”

聽著,總有虛張聲勢的感覺!

不過,藍兒可是聽清楚了,那個人沒死!

他沒死哎!

既然蒼夜這麽說了,那麽藍兒肯定是信的!

她忍不住地咧起了嘴,破涕為笑,連帶著慣性的又跑出兩行淚來!

可蒼夜見了,也隻是皺著眉頭,不快地替她抹眼淚,沒有如他剛說的,立馬就衝回去殺人。

到底,那話也是變相地在哄藍兒!

藍兒抽了抽鼻子,這下事情如她所願了,她倒是有些不自在了。總覺得自己剛才哭得好像如喪考妣的樣子,真是有些丟人!

不過,丟人就讓她丟吧,反正,蒼夜沒殺人就好!

這個,是對藍兒來說,最好的安慰了!

她偷偷地抬眸,看了看蒼夜。隻見眼前的男子,雖然一臉冷漠,可是深邃的眼眸卻異樣地專注,緊盯著她的麵頰,修長的手指,揮別冷酷,輕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倒顯得處處是她的不是了!

藍兒努努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略略垂下了眼眸。“謝謝!”

帶著哭腔的聲音,糯糯的,聽著宛如稚童,略帶羞赧。

蒼夜緊皺的眉頭這才鬆開了一些。不過手指尖上粘著的透明淚珠,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

“哪來這麽多的眼淚?!”

他哼了哼,手指尖的動作,倒還是一如之前的輕柔。

藍兒越地覺得不好意思了!

她這不是被他嚇到了嗎,要是放到往常,她哪會這麽容易地就哭呀,還哭得這麽淒慘!

她縮了縮肩頭,越羞窘地垂下眼眸,越地把自己弄得像個小媳婦。不過也正是因為她一個勁地低頭,她才能注意到,蒼夜竟然是受了傷的!

他胸膛上的衣服,破了痕,仿佛被什麽利器給隔開一般,從鎖骨兩寸之下,一直往下延伸,傷口很長,大概有三寸長。衣裳被劃開的地方,流滿了血。蒼夜是喜好穿黑衣服的主,所以出了血,也不容易看出來,這下藍兒離得近了,隱隱約約,都能看見那外翻的肉了!

“你受傷了!”

藍兒驚呼,焦急地伸手,,輕輕拉開那破損的衣服。

蒼夜不在乎地哼了哼。“沒事!”

藍兒皺眉,厲聲反駁。“怎麽會沒事?!沒看到流了那麽多血嗎?!”

蒼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依舊沒把這傷放在心裏,隻是自顧自地用指尖在藍兒的臉上流連。比起那點“微不足道”的“小傷”,他更喜歡用手指把玩藍兒嫩嫩的臉蛋,那柔滑的觸感,就著淚濕濕的臉,讓他摸著特別地舒服,有些愛不釋手了!

藍兒抬頭,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她倒是有些膽大包天了!

眼下,也沒有什麽可以療傷的藥品,藍兒無奈,隻能偏過頭,張嘴,狠狠地撕咬了自己的衣袖,伸手,用力拽了下來。

蒼夜揚了揚眉,沒問,但是眸子則在那一隻露出來的潔白的胳膊上,多流連了幾下。

藍兒一邊一隻,撕了自己的袖子。

伸手,盡量輕巧地去翻蒼夜胸前的破碎的衣服。

蒼夜終於收了在藍兒臉上流連的手,低下頭,有些好奇地看著藍兒的舉動。

藍兒在完全地翻開那被割破的衣服之後,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傷口很深,大約都有一寸深了,鮮血至今還不停地往外流!這麽深的傷口,放在尋常人身上,那不得痛得死去活來呀;再能忍,那也不得哼哼幾聲呀,怎麽蒼夜就能一點沒事一般地不把它放在心上?!還是說,他就是受傷了也……也不懂?!

想到這,藍兒的心抽了抽,不可否認,她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了!

對這個男人,明明她應該保持敵對的態度,可是不知怎麽的,到最後,每每總會因為心疼他,而不知不覺地,站到了他的身邊。

藍兒咬了咬唇,對於自己的搖擺不定,有些懊惱。不過看著別人受傷不管,也不是她的風格。眼下的傷口,當務之急,先包好了,阻止流血才是。

“別動,我幫你把衣服脫了,好包紮傷口!”

藍兒果斷地去脫蒼夜的衣服,對此,蒼夜很配合。他就是想看看,藍兒到底想幹什麽?

等到藍兒伸出舌頭,輕輕地去舔他胸前的傷口,蒼夜一下子就繃緊了!

那柔軟的舌頭,所到之處,揚起了片片的火花,幾乎是炸地蒼夜劈裏啪啦、腦裏一陣陣的暈眩。就是剛才跟那個降魔師對陣,被降魔師的閃電一陣劈裏啪啦地亂轟,他都沒這種感覺!

舌尖帶來的輕柔的觸感,簡直比上好的絲綢還要潤滑,而且,還要柔軟溫暖的多。這種以柔克剛的感覺,簡直比驚濤駭浪還要驚人!蒼夜那著的上半身,此刻,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矯健的身軀上,肌肉都已經像弓弦一般地繃得死緊!

蒼夜悄然地握拳,看著那埋在自己胸前,一無所覺地用舌頭舔去傷口血液的小腦袋,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來,嘴角,也隱忍地抿緊。

隱約地感覺到自己的小手觸目到的肌膚有些僵硬,藍兒趕緊抬頭,安撫地衝著蒼夜柔柔一笑。

“再忍一忍,消完毒,就可以進行包紮了!”

她以為蒼夜是因為在忍耐疼痛所以緊繃,其實,她是徹頭徹尾地誤會了!

蒼夜可以不在意胸前開一個大口子,也可以不在意鮮血汩汩往下流,但是胸前挪移著藍兒的舌頭,他是絕對不可能不在意的!

這種舌頭刷過肌膚的舉動,在往日,那絕對是巨大的挑逗了。

可是藍兒笑得猶如春風般和煦、無邪,嘴裏也說什麽消毒,蒼夜隻能忍耐著,打算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藍兒自然是沒異心的,所以動作很迅,也很有效率,很快,就清理完畢蒼夜的傷口。之後,那撕下來的袖子,就派上了用場,充當了繃帶,綁好了傷口。

看著總算是有些成效的止了血,藍兒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才有些神經大條地現,她幾乎是將半個身子埋入了蒼夜光裸的胸口。那白皙健壯的一片,泛著瑩白的光澤和力的健美,誘人至極,白晃晃地,有些刺眼!

藍兒咽了咽口水,心裏驚跳了好幾下,才勉強按捺住心跳,裝作……很自然地,悄悄往後退了退。

可她才剛稍微退了一下,卻被蒼夜立刻拽住了肩膀。

蒼夜盯著她,黑幽幽的眸子,流動著妖異的光澤,意義不明。

藍兒總覺得,他好像是想吃了她的樣子。於是再度咽了咽口水,有些尷尬地說道:“好……好了……”

在這樣的視線下,她莫名其妙地結巴了!

蒼夜的眸色,越的暗沉讓人看不透了。

“下麵,還有!”

他的聲音沙啞地仿若胡琴,仿佛在極力克製什麽,聽的人的心火燒火燎的,總覺得那聲音,似乎勾人的緊!

藍兒都隻差要跳起來了!

額頭上,悄然地冒了細汗。藍兒莫名地紅了臉,隻因為,蒼夜的眼神太過駭人,讓她覺得身子不由地開始燒,竟再也不敢對視了!隻能順著蒼夜所指,垂下了頭,這下才明白,蒼夜所說的“下麵”是什麽了!

原來,他的身上,還有幾處別的傷口,看來應該是跟那個降魔師對仗的時候受傷的,傷口周緣也都冒著血,隻是沒有剛才胸膛處的傷口那麽嚴重罷了。

依照蒼夜的意思,難道……他是想要自己也依照剛才的方式處理?!

藍兒一下子囧了!

剛才情急之下,也沒覺得自己的處理方式有什麽不對,可是一想到蒼夜剛才看她的眼神,那種想要把她生吞活剝的眼神,藍兒詭異地覺得,她……她要是還那樣做,似乎……似乎不妥!

她猶豫了!

可蒼夜不耐了,哼了哼!

不知為何變得沙啞的聲音連不滿的哼聲,都能讓人一陣的臉紅心跳。

藍兒微微抿了抿唇,沒現,緊鎖著她的唇瓣的蒼夜,見了這一幕。眸子中閃現了餓狼見羊的狂熱光彩。

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藍兒在低罵了一下自己在扭捏個什麽勁。於是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趕出了腦子,低下頭,打算戰決地消毒!

盯著那在小腹處的傷口,藍兒幹澀地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氣,嬌嫩的紅色小舌,伸了出去,輕輕地舔了一下。

蒼夜的小腹,劇烈地彈跳了一下,一聲包含著的低哼,流溢了出來。

這壓抑的悶哼,簡直仿若狂風暴雨一般的駭人!

藍兒就是再不懂,也驚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她幾乎是嚇的,一把縮回了舌頭,縮回了脖子,縮回了腦袋,驚慌的往後躲!

可蒼夜哪能容許她躲閃?!

按住她的肩膀,托住她的下巴,終於打開了的押籠,不管不顧地親了下來,如願以求地親上了那嬌嫩的唇瓣、品嚐到一抹抹動人的香酥;也得償所願地逮住了那一條讓他欲仙欲死的丁香小舌,了狠地吸吮著不放。

“唔——”

藍兒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這可不是深陷在之中的聲音,而是真的痛苦萬分。她的小臉都因此扭曲了。蒼夜就是再情動,也覺出不對勁來!

連忙放開了藍兒,卻依然難舍地貼著她的唇,蒼夜啞著嗓子,未消地喃喃問:“怎麽了?”

豆大的汗,從藍兒的額頭滑落了下來。藍兒連連倒抽起了好幾聲,咬牙切齒地低哼:“腳……腳……”

疼,疼得受不了!

蒼夜挪眼看了過去,這才現自己不小心壓到她的腳了。這要是放在往常,那是什麽事都沒有,可現在藍兒的腳受了傷……

皺眉,蒼夜動了動,一把擄起了藍兒的褲腳,在看到那紅腫地像個紅燒豬蹄的小腿之後,所有的之火,立刻被迎頭而下的一盆冷水給澆熄了!

那腳,真是腫的厲害,那烏紫的顏色,看著真是讓人觸目驚心。

這就是蘇伯嘴裏說的,藍兒的受傷之處嗎?

蒼夜眯眼,輕輕地伸手,碰了碰那紅腫處,惹得藍兒連連倒吸冷氣。

“疼?”蒼夜回頭,再度皺了眉。

藍兒點了點頭。看看她現如今滿頭的冷汗,就知道,她忍受著腿疼有多辛苦?!剛才,替蒼夜包紮傷口的時候,她就在忍著了!一路從家裏,跑到了這裏,少說也有十幾裏的路,加之道路崎嶇,上上下下的翻爬,這腿不腫才怪呢?!

蒼夜也是猛然間想到了這一點,一時間,眼中閃過濃濃的不忍!

忍了忍,還是不由地低斥。

“沒事不好好躺著,幹嘛要出來瞎跑?!”

話一出口,就想到,她哭著跑過來,說的一句,就是“太好了……你沒事……”,心中真是又甜又酸,一時間,有些訥訥的,又是鬱悶,可又覺得該死的享受!

藍兒閉緊了嘴,這個時候,真是說什麽都不對,也隻能乖乖地任憑他訓斥!

蒼夜也知道自己瞪她沒有個結果,當機立斷,伸手,抱起了她。

藍兒身子突然間懸空,被蒼夜抱在了懷裏,立馬就反應過來,蒼夜胸口還受傷呢!

“別,放我下來!”

蒼夜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哼了哼,不予以理會。

藍兒急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但卻是沒敢用力,咬著唇,低聲解釋。

“你還受傷呢,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蒼夜低頭,看了看她那張大汗淋漓、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臉,慘白地像鬼,頓時沒好氣了。

“你要自己會走啊,母豬都可以爬樹了!”

侮辱,裸的侮辱啊!

藍兒漲紅了臉,真是被蒼夜給激怒了,她琢磨著,該說點什麽反唇相譏。不料,蒼夜很突兀地甩手,輕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乖,別動,就那麽點傷,我還不放在眼裏,你別讓我擔心!”

你……別……讓……我……擔……心……

等著最後一句話一點點輸入到藍兒的腦裏,“哄”的一下,藍兒鬧了一個大紅臉,覺得全身似乎都快要燒起來。什……什麽時候,輪……輪到他這個一度在她眼中的小屁孩來擔心……擔心她了?!

藍兒下意識地在心裏反抗了一下,琢磨來、琢磨去,都覺得蒼夜剛才的打她屁股的舉動,都想是在哄孩子!

一時間,她隻能別別扭扭地窩在他的懷裏,閉緊了嘴,不敢亂說話了。

其實,蒼夜抱著她走,她真的挺感謝的。因為,她真的是有些走不動了,腿又疼又酸,整個身子也像是泡在水裏一般,粘糊糊地難受。

跑了那麽長的路,她覺得好累!

她微微地閉起了眼,想在他的懷裏稍微偷懶一下,不曾想,竟然很迅的,睡著了!

她真的是太累了……

累到,沒有心思再去猜想,為何她就這麽放心地睡了過去。

明哈這一頭,看到降魔師鮮血淋漓地跑了過來,一時間,大驚失色!

他趕忙迎了過去,痛心地問道:“你的胳膊……”

那個降魔師的一隻胳膊,被硬生生地齊肩砍斷,鮮血,流了他半個身子!

降魔師搖了搖頭,失去血色的臉上滿是虛弱、疲憊。

他坐了下來,癱軟在了椅子裏,同時粗喘著說:“……大夫……”

明哈立刻反應過來,吩咐手下立刻去請大夫!

降魔師此刻的樣子,異常的狼狽,沒有了出去迷霧堡之前的雄姿英和凜然傲氣。現在的他,落魄的就像一頭落水狗,滿身的大汗,沾濕了他灰黑色的衣袍。衣袍上又是水、又是血、又是泥,簡直髒亂不堪,再加上衣裳破碎襤褸,都快要像個街頭乞丐了。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懶懶的,幾乎是一動都不能動了,連最基本的精神頭都沒有了。這種敗北的樣子,看得明哈的心,一個勁地往下沉。

盡管他已經大概猜到了結局,可是還是帶了一點希望地輕聲問:“成……功了嗎?”

降魔師連翻眼皮子看明哈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艱難地微微搖了搖頭。

明哈慘淡一笑,壓了壓心神,倒是頗有幾分韌性,還算鎮定地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那邊大夫來的很快,因為明哈是貴族少爺,他是不敢怠慢的。

降魔師最慘重的傷口,就是沒了一個胳膊,索性胳膊斷掉的地方被切割的很整齊,大夫按照正常手續上了藥,包紮上,也算了事,退了出去。

降魔師這下算是有些緩過勁來,想了想,大略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他如今也算是六級的降魔師了,對收複一個魔物,他本來是很有信心的。

這個大6上,降魔師也是分等級的,其中一級到三級為初級降魔師;四級到六級為中級降魔師,七級到九級為高級降魔師;每一級,都是一個坎;再往上,就是降魔大師、降魔師尊、降魔至尊,後三者,都是大師級的人物,尤其後兩者,在大6上簡直是寥寥可數,降魔師到達了那樣的級別,大多就駐留在降魔師的高級聚居地——天聽穀,不出來了。若非出現萬不得已、不得不出山的大事,他們是不會在大6上過多地走動的!

這位叫做龔年的降魔師,實力正在由六級向七級進,在他這樣的年紀能達到這個水平,算是很有成就了。他知道這個迷失之地,多少年沒有出現魔物了,也知道迷失之地對魔物們來說,有諸多的禁忌,其中,魔力被深深壓製,就是一項。所以,他認定了他此次的降魔,必定是凱旋而歸!

不料,他估計失誤了。

在悄悄地接近蒼夜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暗黑氣息。那時候,他應該警覺性的後退,等待查明情況之後,再進行攻擊。可他還是年輕氣盛、大意了,沒多想,繼續潛伏前進。然後,就被蒼夜警覺性地察覺。他一看自己形跡敗露,立刻率先難,一個他一直為之得意的閃電術,就朝蒼夜砸了過去,卻被蒼夜輕易閃過!

此後,就是你來我往的魔法較量,結局是他心驚肉跳地落荒而逃!怎麽都想不明白,在迷失之地,怎麽會出現這麽一個大魔物!

他一路逃竄,抱著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能夠逃過一劫。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蒼夜的實力遠遠在他之上,蒼夜要殺死他,那是早晚的事情。

最後,蒼夜鬼魅般地閃現在他的身邊,他本以為自己是死定了,可沒想到他就廢了他一條胳膊,放過了他!

他沒有機會多想,立刻護著胳膊,逃了回來。

明哈聽了之後,心下駭然,連一個六級的降魔師都對付不了蒼夜,那個蒼夜,到底深不可測到什麽程度;還有,今日下了殺手,今後,可要怎麽辦?!

“那個女孩……”

降魔師停頓片刻之後,突然又開了口,半眯著眼,眼睛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那個女孩,短碎的頭、臉型小巧清秀……眼睛蠻大……身材不高、大概到你的肩膀吧……作一番男式的馬童裝扮……一條腿,好像有點問題,走路一高一低的……”

明哈身子一緊,聽著龔年的描述,他的腦中,立刻就閃現出來了一個人來。他偏頭,有些疑惑地看著龔年,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要提起藍兒!

“怎麽?”他挑聲。

龔年偏頭,有些犀利地看著明哈,問:“你可認識那個女孩?”

明哈心下一沉,不動聲色的問:“那女孩怎麽了?”

龔年見明哈沒有直接回複,立刻聰明地掩藏了自己的心思,裝作很平常地敘述。

“我逃跑的時候,碰見了她,她腿腳不好,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卻跑得很努力,而且神情焦急,一碰到我,就問我是不是降魔師……我提醒她那裏危險,讓她走,她卻沒有停下來,你說,這是不是很怪,而且……你猜,我最後看見了什麽?”

龔年故意壓低了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雙眼,卻不露痕跡地將明哈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

明哈也不是尋常人物,怎能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的心思外漏?!於是順著龔年的話,淡聲詢問:“看見什麽了?”

龔年嘿嘿一笑,笑聲卻很冷。

他張開嘴,那張失去血色的唇,此刻,卻有些妖異地染著興奮的紅彩!

“我看到啊……那個魔物……親了那個女孩……緊緊地抱在懷裏……親她……”|

明哈心裏血氣上湧,立刻翻江倒海了起來!

可是名麵上,他卻依舊維持著他的雲淡風輕,隻是挑了挑眉,算是配合龔年的訝異了一聲:“是嗎?這倒是有些稀奇了!”

龔年盯著明哈的臉色不放,將沒有在明哈的臉上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就懶懶地鬆了身子,躺在了椅子上。

“我馬上就走,你給我準備一輛馬車!”

“這麽急?”明哈聲音一緊。

“嗯,我怕我再不走,今晚會死在那個魔物手裏!”

“如此,我立刻吩咐下人準備!”

“嗯,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明哈點頭,起身,招呼下人準備。

龔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斷臂,“呲”了一聲,眼中閃現惡毒的光芒!

今日這斷臂之仇,他日,他絕對要討回來!

等著吧,他現在就去降魔師協會,表討伐聲明,到時候——

“嘿嘿……”

龔年陰陰地笑了笑,到時候,天南海北的降魔師聚集,他就不信,滅不了那該死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