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內心精密程度不亞於拈花世界。”
雭重複著薑芋的比喻,好像抓住了什麽,但又感覺有些毫無頭緒。
“很簡單,”薑芋把砂糖包放回原位,“成為目標的同類。”
“同類?”雭咬著這兩個字,“你是說,我要比他的冷漠更冷漠,比他的共情更共情,除了保留基本的社會性,心中所想,皆如他願,目之所及,皆為他歡喜?”
“呃……”薑芋臉上有些錯愕,“前邊說得還好,後邊有些過了。”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雭倒是毫不在意,“要讓目標喜歡上我,就必須表現得我更喜歡他,對敏感型人格來說,第一步要讓他脫敏。”
“今天是周六,”薑芋又朝窗外掃了一眼,“下周一入場?”
“嗯,”雭點了點頭,“下周一是農曆廿二,宜動土、築基、挖坑。”
“好吧,那就先祝你挖坑成功,”薑芋舉起咖啡杯淺嚐一口,“準備大概挖多久?”
“那得要看目標的愛情墳墓埋得有多深,”雭學著男人搓了搓下巴,“淺的話一周?要是像海溝似的,我可能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去了。”
說到這兒,突然想起來,“欸,對了,小哥哥你給預測一下。”
“如果你不浮誇又不保守的話,”薑芋想了想說了一個時限,“差不多十天左右吧,會非常突然,可能你們去吃午餐,前一秒還在說工作上的事,在你遞出一張紙巾後,他會抓住你的手說‘此生必娶’。”
“咯咯咯,”雭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被你這麽一說畫麵感都出來了,真要是這樣後邊就簡單多了。”
“唯一的難點在你這兒,”薑芋靠回椅背,“大叔和老頭做的是錦上添花,你是這一輪的稻草。”
“明白,”雭收斂了一下,“這兩天我再好好揣摩下你說的,要撕開童年創傷和情感繭房雙重保護機製,還真的算是挑戰。”
“倒也沒你想的那麽複雜,”薑芋笑了一下,“剛才的舞台劇裏,保持氣質,抓住人設,偶爾做一些催發荷爾蒙的小動作,獵物和獵手之間的轉換。”
“就像這樣?”雭突然將自己的小手覆在薑芋放在桌子的手上。
感受到傳遞於手心的溫暖,盡管隻要想會一直保持下去,薑芋還是不動聲色把手抽了出來。
雭的眼底劃過一絲落寞,不過又很自然地掩飾過去,換了個話題,“對了,你的美女老師的調查也大概告一段落,想聽聽嗎?”
對於雭的情緒微變,薑芋看在眼底,“秦梣?”
“首先她的身份,”雭用上了“也”字,“她也是雙國籍,還有一個是法國。”
“法國?”薑芋回憶了一下美術老師的相貌,“你這麽一說確實有些吻合一些異域的特點,之前我以為她是某個少數民族。”
“和剛剛那個家夥不同,”雭指了指窗外,“秦梣的媽媽是法國人,她從小在法國長大,大學前按部就班,在蘇黎世讀得美術專業,畢業後到了聖彼得堡的列賓深造,深得導師喜愛也因此傳了一段時間的緋聞。”
說著雭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拿起,從保存的圖片庫裏調出一張照片,“這是她21歲剛到俄羅斯時的照片,你覺得和現在比有什麽區別?”
薑芋接了過去,照片上的女生清純中帶著清澈,如同一汪未被汙染的泉水,不過一些細微的差別還是相對比較明顯,“她整過容?”
“下巴、眼睛和輪廓,”雭接著說道,“女生隻要動這三樣,可以說是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這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薑芋承認道,“告別那一段曖昧?地域間的距離用整容來解決是不是有些……”
“過火?”雭接了下來,“接下來要說重頭戲了。”
“嗯,”薑芋也表現出充分的好奇。
“整容後的秦梣除了必要的畫作展出一直留在國內,主要時間集中在上廣兩個一線城市,但在前六年左右的時間,她開了工作室隻是注冊,辦過畫展沒有任何反響,參加的一些活動或者比賽幾乎無人問津。”
“直到最近兩年,”雭轉折道,“在背後某人的運作下,秦梣知名度一下被打響,尤其是在多倫多和紐約的兩場個人畫展都收獲到包括許多同行大佬的認可,用遊戲術語來說,開掛。”
“你怎麽確定她的背後有人?”薑芋問道。
雭又從手機裏調出一張圖片,是一副杯子水果和鮮花的靜態寫生,“你再看下這幅畫。”
薑芋注視了幾眼,雭又用手指劃了一下,出現另外一幅寫生,畫麵內容幾乎一致,盡管不太懂美術,但兩幅畫一對比,後者無論構圖、色調、飽和度以及意境都明顯要更高一籌。
“看出不同了嗎?”雭多擔心薑芋會搖頭,不過好在得到肯定答複。
“她的畫都被重新包裝過,更別說她的人了,”雭繼續說下去,“藝術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律吧,雪球效應是反向的,不是滾動的過程,而是一開始的最終呈現。”
“你的意思是?”輪到薑芋發問,“有人幫她從籍籍無名直接成為一種現象?”
“眼下的時代想要博人眼球真的太簡單了,”雭把手機又放回桌麵,“名人背書、流量點擊、製造噱頭,砸到一定程度甚至都能左右大眾的審美。”
“那她背後的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薑芋幾乎想到答案,自問自答道,“人設?”
“聰明!小哥哥!”雭嘴角微微翹起,“扮演下你平常的角色,接下來問你:打造這樣一個人設有什麽用呢?你不會單純覺得是為了接近你吧?”
“為了所謂的‘上流社會’,”薑芋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年輕、漂亮、藝術還有外籍身份。”
“那麽我接下來說的才是真正重頭的部分,”雭神秘說道:
“去年九月,榮連集團準接班人在家中燒炭自殺;”
“去年十二月,連鎖美容機構花容思的董事長在酒店猝死;”
“今年三月,得宜集團的CFO同樣在酒店猝死;”
“今年七月,藍天之城的執行主席的屍體在車內被發現。”
薑芋仔細聽完不確定問道,“這些都和秦梣有關?”
雭反而搖了搖頭,“我的調查並沒有顯示和秦梣有直接聯係,但這幾個掌管各個集團的大佬們都認識她,也有可能階級以上的圈子也不大,作為名媛被圈子裏熟知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那你的意思——”薑芋沒搞懂雭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的意思是,”雭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她比我們想象的要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