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睡過了,”秦梣口吻裏充滿歉意,讓出門邊的空位。

同上次來的感知一樣,盡管外邊天寒地凍,但這間屋內溫暖如春,甚至在見了美術老師身上的衣著時有夏天般的熱烈和衝動。

一襲黑色的露背長裙,搭配一條淡紫色的綢帶,長裙輕裹著曼妙纖柔的身軀,如水波般從身上流淌及地,稍一轉身乍現一抹雪白,如玉般純潔毫無瑕疵,舉手投足間遮掩不住微微曲線延伸的高度。

肩若削成腰若玉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妖媚入骨入豔三分。

“坐啊,”秦梣示意薑芋上次來坐過的沙發,靠背上隨意搭著一條米色的絨毯。

薑芋瞟了一眼門口旁的空調麵板,22度,“那個,秦老師,不知道你托人叫我來有什麽事?”

“不愧是最聰明頂尖的,一張卡片就知道是我找你,”秦梣讚許道,“多怕你不會來。”

“卡片上的香味很濃,”薑芋依舊站著,“想裝作忽視都很難。”

秦梣走到薑芋身邊,相隔超出師生間的距離,“其實也沒有那麽誇張,平時我很少會用香水,卡片上的香味都是直接噴上去的。”

“先不說香水,”薑芋朝後稍微拉開點距離,“我不知道你找我……”

“上回不是說了嗎?”秦梣帶著一絲嬌嗔說道,“‘老師’會把我叫老的,你如果實在對直呼姓名有些介意的話,我大你幾歲,叫聲姐姐不過分吧?”

“好……好吧,秦姐,”薑芋迫於改口。

“等等,‘姐’也不好聽,”秦梣望著比自己高半頭的“弟弟”說道,“算了,別麻煩了,你就叫我‘梣梣’好了。”

“……”

一般重疊女生的名,除非是非常近親的關係,而越親密的關係往往會給幻想的一方帶來不切實際的想象。

“梣姐,”薑芋隻好退而求其次,“晚自習鈴聲要馬上打響了,你看——”

“以你的成績一節晚自習不算什麽吧,”秦梣移動到薑芋和門中間的位置,“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薑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果是書本上的我可能還會一些,藝術類的我真的是門外漢。”

“不用你進藝術的門,”秦梣微微笑道,“而且隻需要你坐著就好。”

“坐著?”薑芋望著美女老師的嫣然帶著疑惑,“隻是坐著?”

“我想畫一幅畫,”秦梣決定不賣關子,“翩翩少年郎,‘皎如玉樹臨風前’那種。”

“李白?”薑芋也帶著些許笑意,“會不會有些太誇張了?”

“我覺得還好,”秦梣又靠了上來細致打量薑芋的五官,“有人和你說過嗎?你的長相如果放在古典裏算得上‘白馬青衣、杏花風流’嗎?”

“我猜應該算不上,”薑芋自嘲得搖搖頭,“伴讀書童都不一定。”

“我覺得很靈動,還是你從沒留意過,”秦梣嘴角彎成月牙,“幫幫忙,小帥哥,有間畫館的人情,需要一幅少年主題,我在校園裏轉三天了,還是隻有你。”

“這……”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正想怎麽拒絕,秦梣直接拖著薑芋手臂拉到沙發上。

“放心啦,很快的,”秦梣保證說,“不會耽誤你回家的。”

“好吧,”薑芋隻好妥協,“我就這麽坐著嗎?”

“隨你,都可以,”秦梣去取畫板,一襲長裙襲地,留下雪白的背影。

薑芋坐在沙發上有些生硬,最後半靠在扶手邊隨手翻看剛買的蘇格拉底才自然了些,“這樣可以嗎?”

“很好的,”秦梣用水沾暈了顏料,半側著身子,胸前的曲線一覽無餘,“不用很刻意,久了你會累的,就當在自己家裏,怎麽舒服怎麽來。”

“我覺得和電視上演的……”薑芋說了一半。

“電視上都是加工過的,”秦梣取出一支勾線筆,“我們可以隨意聊聊天,像親近的朋友一樣,有任何表情都沒有關係,隨性的畫是某一時刻的定格,如果一動不動是靜物寫生。”

“你想靜物也沒問題,”薑芋翻開手裏書上第一頁,“這本書我估計一個小時左右。”

“那就無趣了,”秦梣鋪開畫紙,“我要畫靜物找你要照片不就好了,畫畫的生動來自於自然,那我要開始咯?”

“唔,”薑芋示意可以,同時把目光落在攤開的書頁上。

“在看什麽?”秦梣在畫紙上勾勒著線條好奇問道,“以你的成績應該不會是三高五模之類的吧?”

薑芋抬了下書封,“你應該不會喜歡的。”

秦梣抬頭注視了一眼,“申辯篇?我還以為蘇格拉底的書隻有超過40歲以上的男人才會去看,你今年才多大?17?18?”

薑芋沒有直接回答,“一般我看這種書都隻是為了好睡。”

“隻為了好睡可不會買新書,”秦梣歪了歪頭看向薑芋半認真說道,“翻來覆去讀前幾頁就好了。”

“也許找不到之前那本了?”薑芋隨口答道。

“噢,那是得重新買一本了,”秦梣半開玩笑道,“那麽為了好睡的小哥哥,你怎麽看他?”

“誰?”薑芋抬起頭問道。

“你手裏的?”秦梣示意道,“我想聽聽你說的,不要敷衍我噢,克堤拉斯篇、泰阿泰德篇、智士篇、政治家篇,當然還有蟬我都看過。”

薑芋有些意外,藝術和哲學是不相關的兩個範疇,其間的交集基本不可能出現,前者是不切實際的浪漫,後者是不會變通的偏執。

“理想化雜糅著片麵,”薑芋想了想說道,“對道德和善良存在理由的局限,不過他還是找到某種途徑表達美和醜陋,在蒙昧的時代已經算是先知了。”

“我讀他的書其實也有一定原因是好睡,”秦梣對薑芋說的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最近我總被一個問題困擾,正巧蘇先生也提到過,不如針對一點,聽聽你的看法?”

薑芋放下手裏的書望向側顏絕美的秦梣,“困擾?哪方麵的?”

“我說出來你會不會笑我?”秦梣也停下畫筆。

薑芋帶著不解,“我為什麽會笑你?”

“那我先說我的,”秦梣淺淺一笑,顧盼生姿,“作為交換,你再和我說你的?”

薑芋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點頭。

“那我先說我的咯,”秦梣輕輕說道: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