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芋!”
牛頓老師露出欲將其生吞活剝的表情,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這小子物理經常考滿分,也不能成為隨意在上課時間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理由!
“薑隊,你回來了,”通過牙床骨傳導震動耳膜的聲音清晰無比,是一早在車上打來電話的銳利嗓音,沒記錯的話說話人的名字是一種藥材叫“胡前”,習慣性介紹自己時強調是前進的“前”。
“怎麽?”薑芋剛走過講台,在震怒的老師眼皮底下畫麵定格,鴉雀無聲的教室裏上演著“你幹不掉我,我反而能氣死你”的戲碼。
牛老師壓著怒氣,“如果你覺得我講課淺顯,麻煩你回‘後院’去,在那裏可以想當然用你的電象法,也可以給你無底線的自由。”
“羊圈”等同於“後院”,區別是一個是從學生嘴裏的調侃,一個是老師們的指代。
“不用了,謝謝,”聲調依舊是沒有任何起伏,和打個哈欠沒有什麽區別,說著走出教室,留下一群早已見怪不怪的同窗,另外還有氣冒煙的物理學“泰鬥”。
主教學樓一共四層,薑芋順著樓梯爬到頂層推開天台的門,一股秋日微涼的風撲麵而來,不得不說,確實空氣要比在教室裏清新許多。
劃開手機點了幾下,屏幕裏出現一片辦公區域的畫麵,來自於老爸老古董一體機的內置攝像頭,當電腦電源被接通時,遠程聯線即被激活,可通過手機上隨時實時調取。
記憶裏還在上小學三年級時最後一次去的老爸辦公室,當時在電腦上覺得好玩裝的小程序,沒想到陸陸續續用到今天,不過話又說回來,薑黃也很少開機,更喜歡紙質的觸感,非要使用電腦一般是要處理文檔,比如說需要他簽字的自殺報告一類。
從遠程畫麵看見薑黃桌子上已經放上一本報告,另外還有拉開抽屜裏露出來的茶葉包裝,很快,一杯冒著嫋嫋上升熱氣的茶杯由遠及近端了過來,放在牛皮紙外殼的報告旁。
胡前的身影也出現在辦公桌邊,他才從行政抽調刑偵不到半年,一般來說調人都是從刑偵、緝毒、反扒等調到文職工作,類似這種反向操作極少出現。
“薑隊,”胡前朝前傾著身子,“死者王國露的前妻是今天下午的飛機趕回來,報告你看看沒什麽問題我到時直接拿給她。”
“他父母呢?沒有其它直係親屬了?”薑黃隨手翻開報告的扉頁,“怎麽成前妻了?還有他女兒呢?”
胡前解釋道,“死者,就是王國露,他在自殺的三天前和他老婆離的婚,離婚協議上特別寫明所有債務都由他一人承擔,當然屬於婚後夫妻雙方共同負債,光憑一個人的聲明是沒有任何法律效應的。”
“債務?”薑黃翻開死亡報告,雖然裏邊會載明直接死因,但並不會把真正原因為什麽寫進去,比如自殺的人大多因為金錢、情感或者家庭等等。
“他不僅是欠了不少的錢,”胡前從自己桌子上抄起一本筆記翻開,“有七張信用卡,其中五張是一個星期內辦的,差不多轉出來大概有12萬現金,另外從花唄、微粒貸、京東等套了6萬塊。”
“這也沒有多少啊,不至於尋死,”薑黃望著報告扉頁的照片,死者看著年齡43歲屬兔比自己要小6歲,不過皮膚黝黑,麵相顯老,說是五十也不為過,職業一欄寫著機動車檢測員,應該是和多年風吹日曬有關。
“這隻是小頭,”胡前把手裏筆記本往前翻了一頁,“十天前,死者的前妻把他們住的房子抵押給銀行50萬,又從金寶通金融公司貸了30萬,頭兒,你知道這家公司的。”
薑黃聽到“金寶通”三個字眉頭皺了起來,“80萬,他老婆這是要離婚套現嗎?怎麽想的?”
“不僅如此,”胡前把手撐在桌子上盡可能靠近薑黃低聲說道,“我去死者生前單位了解到一個情況,死者利用其檢測員身份多次徇私舞弊,篡改記錄,收取賄賂,就在他自殺半月前被匿名者舉報,他所在單位查實後給了他開除處分同時追究其經濟責任20萬元。”
“還有這一出?”薑黃抬起頭,“一般來說這一類的民事糾紛隻要把錢還回去……等等,他們這兩口子搞了這麽多錢連房子都抵押了,不是為了還這筆錢?那他們是為了什麽?”
胡前把筆記本合上也陷入思索,“這也是我沒想明白的地方,照理說他們把錢還給公司就可以免於被起訴,隻有20萬,為什麽又是抵押房產又借民間高利貸,最後還要離婚甚至等人自殺了才從外地回來。”
“這前前後後一百萬在他前妻身上?”薑黃眯著眼睛,“死者‘自殺’時他老婆在本市嗎?”
“不在,”胡前明白隊長的意思,“可以完全確定是自殺,多器官衰竭的酒精中毒。”
“那錢呢?”薑黃盯著對方,“一百多萬,房子都抵押了,總不會是存在銀行。”
胡前臉色頓時緊張起來,“我已經讓經偵支隊的劉隊幫忙查了,暫時還沒有結果,要不我再去催一下?”
薑黃撇了一眼手下,“報告先不要給死者家屬,晚兩天,等經偵那邊把這筆錢調查清楚再說。”
“明白,”胡前從隊長桌上收起報告,“我這就去劉隊那邊。”
“報告放我這兒,”薑黃接了過來,“我再看看,”說完端起茶杯吹開上邊的茶沫啜了一口,氤氳的水汽嫋嫋飄到半空,通過攝像頭如同身處霧氣一般。
薑芋關閉手機上的遠程應用,這時正好下課鈴聲響起,高一的小屁孩沒事就喜歡“天台見”,鈴聲剛結束就衝上來一群像從“監獄”裏放風的,正兒八經的高三狗下課十分鍾都是很寶貴的,畢竟七中,卷得更是驚心動魄。
不想被中二少年參與其中,薑芋往遠處走去,突然聽到身後叫自己名字,一回頭是穀合,平時眼睛如同海水一般,不過此刻包裹著火焰。
“你死定了,”和薑芋陰曆生日同一天的“烏賊娘”冷笑道,“我看見牛頓下課直接去找班頭了,我看這回誰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