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射測試,人們會在畫畫的時候很大程度會受自己心理素質影響,會不自覺地把情緒、訴求、動機都映射在畫麵上,從而暴露真實的內心想法。
盡管不知道眼前這位新來的,長相和身材都是絕倫的老師此刻主意,薑芋還是拿起手中的鉛筆。
秦梣坐在薑芋身邊很近的距離,如果不是屋內開著暖氣,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的體溫,吐氣如蘭地說道:“在一片茫茫無邊的沙漠裏,你隻有一個人,又餓又渴幾近虛脫,這時你發現出現一棟建築物。”
“是要我畫下來是什麽樣的建築物嗎?”被略微帶有催眠的語調帶著,薑芋把筆尖放在紙張正中問道。
“是,畫出你想象的這棟建築物,它是什麽樣的?是很近還是很遠?顏色,會不會像玻璃一樣透明?和沙漠相對來說是大還是小?”秦梣一一說出要點。
薑芋在紙上正中位置用簡筆畫出在沙漠或者戈壁原住民特有的一頂帳篷,盡管有打開的一袋水彩筆,還是用鉛筆塗滿黑色,不遠也不近,不大也不小。
“很好,”秦梣接著說出第二個要求,“你畫的這是帳篷嗎?那麽在帳篷外你要畫一個梯子,是搭在帳篷上的?還是放在地上的,又或者隨手丟到比較遠的地方?”
薑芋又畫了個梯子,倒放在帳篷外的沙丘邊。
“有帳篷的話應該還有馬,”秦梣接著補充說道,“馬是栓在帳篷外邊嗎?還是隨意它散步跑動?”
薑芋在離帳篷不遠不近的位置畫了匹馬。
“我們還需要一棵樹,”秦梣又說道,“這棵樹是這個帳篷裏的主人栽種的,你覺得會把樹栽到帳篷背後還是前邊呢?”
薑芋在帳篷後邊畫了一棵樹,筆尖懸停在紙麵,
“最後還有一步,”秦梣望著桌上的畫紙說道,“這時候刮起了沙塵暴,你覺得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離這一小片淨土有多遠呢?”
薑芋試著描繪了一下,發現“沙塵暴”要畫出來有些抽象,隻好轉過頭問道,“我覺得應該很快就會把這個帳篷吹倒,而我也會在這場沙塵暴裏喪命。”
“那我來幫你補全吧,”秦梣接過薑芋手裏的筆隻幾下就描繪出一場迅速逼近的極端天氣,並且很可能無人生還。
“一下子生動多了,”薑芋中肯說道,“我畫的像是三歲小孩,你添的這些——”指著畫紙上的揚起的遮蔽太陽的沙礫,“幾乎都是一幅作品了。”
“喜歡的話送給你,”秦梣把畫紙重新擺正,指著薑芋最先畫的帳篷說道,“你對自己非常了解,充滿了自信力。”
“你是一個內向的人,自己會解決出現的問題,而且你也有這個能力,”秦梣視線落在梯子上,“你沒有也不需要什麽朋友,你自己就是一個世界。”
“還有風暴,”秦梣望著自己畫的沙塵暴上,“你曾經接受到的苦難其它人無法共情,甚至都想象不到,”說到這兒看了眼薑芋,“而且很有可能是來自你最近親的人。”
薑芋目無表情聽完美女老師說的每一個字,不置可否。
秦梣用含著知憐的目光望著薑芋,“好在你畫的馬它是自由的,那也是你願意陪在它身邊的原因,所以,我猜到的理由是,如果去內院的話你可能會丟掉唯一的美好。”
“你是這麽解讀的嗎?”薑芋隨意笑了笑說道,“美術和學前教育裏應該都沒有類似心理學的課程,就算有,幼兒和成人的想法也完全不同。”
秦梣也帶著笑意道,“作為一種興趣愛好,我也喜歡從畫裏一窺他人心思,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畫出來的更像是性格的投影。”
“我覺得有些片麵了,”薑芋本並不想反駁,隻不過話到嘴邊,“用客觀來代替主觀的猜測,這幅畫如果由我解讀來會有另外一種說法。”
“而且——”見秦梣想要說什麽,薑芋又很自信地打斷道,“你給的選項和空間都太小了,假如有一千人,按照選取的概率是不是有很多都是從小受過創傷的?”
“呃……”秦梣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不過有一點你猜對了,”薑芋站起身,“內院裏條條框框那麽多,既然我在哪兒都能隨便考上想去的學校,為什麽不想更自由一些。”
說著拿起快遞袋,“謝謝你的茉莉花茶,我先回去了,再見,”臨走時並沒有帶走畫紙。
秦梣也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待房間門關上後,用手機拍了一張剛剛薑芋畫的投影測試,沒有發送給某個的收件人,而是投入一個六人的群裏。
過了一會兒,一個可達鴨頭像地回複道,“有點意思。”
薑芋從說實話有些壓抑的裙樓裏走出來,這會兒快打響下午上課鈴聲,操場上到處都是趕著去教室的學生,而寒潮還未過境,刮起的北風偶爾揚起露出地麵的沙塵。
氣溫已經降到哈出白氣的程度,也就是差不多在0-5度之前,聽天氣預報說可能還會接著降溫,到了晚間應該會在0度以下。
薑芋邊走邊瞟了眼快遞袋上的幾條邊緣,看上去是完整沒有動過的,隻是留意到張貼的快件標簽附近有些水潤的痕跡,有可能是送來路上飄著小雨打濕所致。
回到三班時,幾乎差不多沒剩幾個空位,烏賊娘一直盯著從門口走進來的薑芋直到坐在自己座位上,“大中午的你又跑哪去了?”一副不省心的表情。
薑芋嘴角稍微抿了抿,“我說去喝茶了你會不會相信?”
“喝茶?”穀合果然投來一副見到智障的表情,“哪怕你說去上網了我還覺得更有可能些。”
這時薑芋把快遞袋放在桌麵上,不過這一動作被趴在桌子上的東京牛郎看在眼裏,雖然什麽也沒說,還是投來一抹探尋的目光。
感知到身後的注視的眼神,薑芋沒有過多反應,抽屜裏還剩著幾個留作備用的小蛋糕,隨手撕開一個包裝塞進嘴裏。
烏賊娘橫了某人一眼,把剛剛偷渡帶進來的蜜雪冰城遞了過去,溫熱加香精的奶茶莫名有股平靜的感覺,一邊吃著蛋糕,一邊隨手拆開快遞袋的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