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

“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

薑芋注視著雭寫下的娟秀小字,“小哥哥,你怎麽看?”

手裏的書翻到第一章:相機各部件的拆解與說明,其下的第一段卻是一句廣告語:“定格的一刻,地久天長。”

確實是時間,一段很短的時間,拉伸在人的一生來看,1-2個月發生的事確實如同定格的一瞬。

薑芋從書包裏抽出一個本子,隨便翻到一張空頁,寫下“時間”兩個字。

雭看瞥見後在自己本子上連著畫下三個“?”。

薑芋以寫代說,“共同點1,為情;”手指飛快的捏著水筆寫下,“語文老師,感情紆困;貨車司機,婚外情破裂;女大學生,殉情。”

雭天資聰明馬上反應過來,用筆流暢寫下,“刺激後的情緒障礙?還是極端的情感表達?”

“要區分來看,”薑芋寫道,“但結果都一樣,為情自殺。”

“你寫的共同點1,”雭接著問道,“2是什麽?”

“2是時間,”薑芋在“時間”兩個字下著重畫了一筆,“他們三個自殺的時間並不是重疊的,換句話說是依次順序的,第一個死的是語文老師,其次是貨車司機,最後是女大學生。”

“是,”雭也隨即寫下,“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兩個月時間60天,從語文老師自殺開始算起,三個人相互間隔大半個月左右。”

“共同點3,”薑芋抬頭看了雭一眼寫道,“他們的尋死意念間隙形成很短,幾乎沒有……”

雭即刻會意,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寫下“求助階段”。

自殺,在自殺行為實施過程中,一般人的心理會經曆以下四個階段:

一、情緒障礙,當受到劇烈刺激時,首先自身會對刺激作出評價,然後才對刺激作出反應。

當刺激過於強烈,或者當事人的心理素質不夠完善,就會可能產生心理失衡,表現為情緒障礙。

二、意念形成,如果刺激持續存在,矛盾得不到緩和又沒有宣泄的機會,便進入了第二個階段,即自殺的意念形成。

此時,自殺僅僅被看作為解決問題的辦法之一,但這樣的意念還不夠堅決。

三、外界求助,如果矛盾得不到緩和,便進入自殺的求助階段。

此時,生的欲念和死的企圖在不斷地鬥爭、兩者搏鬥時,當事者常會自言自語“活著真沒有意思”,“還不如死了輕鬆”,實際上這是當事者向外界發出的求助信號。

四、實施計劃,如果呼救得不到適當反應,進入第三階段,即開始實施自殺計劃。

此時,當事者表麵上顯得很平靜,似乎已退出矛盾和衝突之外,而在心底裏卻在立遺囑,處理自己的東西,考慮選擇自殺的地點和方法,一旦認為時機成熟,進入第四階段,即實施自殺。

薑芋和雭同時寫下“求助階段”,即共同三人幾乎沒有對事件出現沒有任何反應時,相當於跳過了外界求助,直接選擇最終實施自殺計劃。

如同把一塊麵團放進烤箱裏,溫度設置到最高上限,會在最短時間內烤製出爐。

雭意識到自己寫下這四個字的含義,隱約摸索到薑芋想要表達的意思,頓時猶如在數九寒天一桶冰水兜頭而下,身體裏血液凝近冰點。

“你是說……”雭握筆的手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薑芋凝視著自己寫下的文字,拿筆一一塗黑,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引得坐在旁邊幾人的側目,待周圍重新平靜後,又在剩餘空白處寫下,“我們的第一個指令,給我目標的全部記錄。”

雭也趁著間隙稍微平複心情,隨後寫下,“第一個目標?怎麽了?”

“沒什麽,”薑芋接著寫下,“我想看一下。”

“好,”雭連筆寫下,“明晚還是這兒,晚點我會告訴你在哪本書裏。”

寫完這一句後,雭直接把整頁紙撕下揉成團丟到書桌正中,翻開手裏書的下一頁,是一本純英文的讀物。

薑芋也繼續翻看講解膠卷相機與數碼相機優缺點的下一章,其中著重強調膠卷的質感是數字不能替代,如同聽錄音棚裏的正版CD也沒有在演唱會現場般的銘記。

再翻了一章後,隨手從兜裏掏出一張豆腐幹大小的紙片,不經意間捏成團彈了出去,不偏不倚打在雭先丟出來紙坨旁。

又過了一會兒,雭站起身,先是撫平久坐的短裙,畢竟是高檔成衣幾乎看不出有任何褶皺,然後把幾本書抱在懷裏,又連帶著撿起大小兩個紙團,隨後轉身離開。

離開的背影又吸引數道若有似無的目光跟隨,直到消失在閱覽室門口。

薑芋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接近五點,這會兒回學校的話還能趕得上食堂晚飯時間,烏賊娘雖說要請吃漢堡,不過鬼知道她的零用錢超支了多少。

又坐了十分鍾,合上吹捧膠卷相機的書,背著書包朝外走去,途經最初的幾排書架,把手裏的歸於“生活技能”的書重新插了回去。

回學校趕上公交車,晚高峰時間,車輛行人把位於市中心的幾條輻射大道擁堵得水泄不通,好在公交車有專用行車道,除了車廂裏照舊比較擁擠外,用了差不多20分鍾在站台下了車。

學校門口同樣到處都是身穿七中校服的學生,距離上晚自習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有不少高一男生衝進隔著半條街的各種小吃店,女生更中意路邊鮮麻的串串和麻辣燙之類。

當然,這些是走讀生專享特權,住校生隻有千篇一律怨聲載道的食堂,除非能“偷渡”進來被保安嚴防死守的“人肉外賣”。

薑芋逆流而上回到校園,整個學校1500住校生隻有一個食堂,可想而知1500人的大鍋飯得有多難吃,取了餐盤打好飯,隨便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白菜、豆角和肉的雜合體,手指粗細的青椒絲炒沒熟的土豆絲,最後還有一碗凝固著懸浮物紅白相間的蛋花湯,構成了整個晚上能量來源,至於味道並不重要。

低頭扒拉一口有些涼掉的飯,聽到背後有些嘈雜,幾個重複的詞越過偌大食堂裏噪音在耳邊反複出現:

字眼包括:“小仙女”、“高三”、“轉校”。

還有一個被一群亢奮的男生反複提及的是——“身材好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