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再孕下
在一個月假期過後,沈珂便恢複了去雲疆之前按部就班的日子。不過,蘭亭居並沒有因為他去上朝應卯就變得安靜單調起來。原因無它,隻因為趙容成了這裏的常客。蘭亭居裏有了許梓川和夢姐兒的笑聲,又哪裏能安靜得下來?所以,一整天都有歡聲笑語在蘭亭居的上空飄蕩,讓宋德書這個素來不喜歡喧鬧的人臉上都多了幾分笑容,這笑容雖然平淡,看在沈琳沈頊心裏,卻也十分高興。
就連一直閉門不出的馮靜宜,也時不時來蘭亭居裏串串門,送上幾件她親手縫製的大紅的肚兜等小孩子的衣物,雖然暫時還不能確定孩子的性別,但她所送的這些衣物,用的大都是正紅的顏色,當然,也有寶藍水綠之色,式樣則偏向中性,想是她也希望蘇玉妍能生男孩。
隨著蘇玉妍肚子日漸變大,蘭亭居裏就更加熱鬧起來了。
不僅趙容隔三岔五帶著許梓川前來串門湊熱鬧,在蘇玉妍那段嘔吐的日子裏,宮裏也來了許多人來看望孕相十分不佳的她,且都帶了價值不匪的禮物,不僅梁惠君親自來了,連沈瑋也破天荒地回了兩趟娘家,一趟是為看定遠侯,再一趟,則是特意為了問候蘇玉妍;連既將出閣的趙寧也特意來了一趟,兩人屋裏說了近半天的體己話,直到隨行的宮人催請,趙寧這才告辭。
而那些原本屬於趙安趙宏一派的人家,也隨著趙安趙宏的入獄定罪而開始把目光轉向定遠侯府,一大批貴婦小姐們坐著華麗的馬車開始陸續拜訪定遠侯府。剛開始。宋德書還十分客氣地親自接待,時日久了,她便也變得不耐煩,漸漸疏於應付。出於無奈,蘇玉妍隻得腆著肚子代宋德書接待這些自己並不熟識的貴婦小姐。因她態度和善且沒有架子,久而久之,這些貴婦們都知道宋德書是不大理事的,便來定遠侯府,都直接找蘇玉妍。不過,對於一些自己並不太樂於結交的貴婦,蘇玉妍倒是有意顯露自己率性的一麵,並沒有刻意籠絡。而這些貴婦們個個都是人精,又哪裏看不出主人的意思的?這樣一來,再次前來拜訪的貴婦們便少了兩成,再接下來,又少了兩成,久而久之,蘇玉妍倒也從中結交到了值得交往的貴婦小姐。
不過,便是這些人存心與蘇玉妍結交,但隨著她肚子日漸隆起,她們也識趣地減少了前來串門的次數。從一月數次減至一月一次,到了後來,蘇玉妍行動不便,她們就索性不來了,隻派人送了精美的吃食。
當然,這些吃食,蘇玉妍自不會獨享。常來串門的許梓川就成了最受得益的分享美食者,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孩子的緣故,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孩子不喜歡吃飯。特別偏愛吃零售,不過長得還算壯實。個頭也比一般孩子要高,性格隨了趙容,十分外向。一天到晚不停嘴,就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不過,他偶爾犯起倔脾氣來,連趙容也沒有辦法。不過,隻要夢姐兒在他跟前扮上個鬼臉,他往往就會破涕為笑。因此,隻要許梓川犯了倔脾氣,趙容就把他拎上馬車帶到定蘭亭居來讓夢姐兒把他逗笑。
時間一長,蘭亭居的人都暗暗好笑,錦春甚至還戲謔說他們是一對歡喜冤家,怕是前世積來的緣分。宋德書也挺喜歡這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時不時在蘇玉妍跟前念叨,說許家家世不錯,倒不趁早跟許家把夢姐兒的親事定了,沈琳也出言附和,就連許太夫人在一次與蘇玉妍閑聊之後,也有意無意地提起此話。許蘇玉妍聽在心裏,也不由得好笑。她要是古代這些受了傳統教育婦人,隻怕也會因此而和許家結為兒女親家。當然,趙容跟她同為來自那個世界的人,自然也不會因為許太夫人的話而當真。因此,這定親的事,大家都隻置之一笑,並沒有刻意去討論。
盡管如此,蘇玉妍卻也看好許梓川。這孩子別的不說,僅說家教,能文能武的,若是隨了許恒,那可就真算得上是無可挑剔了,夢姐兒若嫁給這樣的男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當然,這些都隻是蘇玉妍自己在心裏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來。就是沈珂那裏,她也沒有吐露半句。這穿越的事,她可不敢輕易說出來,也不想說出來。不為別的,隻讓沈珂多出這一樁心事,她就不願。
隨著她肚子越來越大,她也開始覺得時常犯困,也漸漸變得懶得動彈起來。不過,錦春身負照顧她的重任,自不會放任她天天睡到日上樹梢才起床,她就像隻自動鬧鍾一樣,每天太陽冒頭時,便準時叫醒蘇玉妍,並親手侍候她起床洗漱並攙扶她出屋鍛煉,可謂是風雨無阻,一日也不曾間斷。
不過,蘇玉妍在最初的不耐之後,倒也對錦春的無微不至慢慢開始適應了,到後來,竟形成了生物鍾,不需錦春叫她便會準時自動醒來。
主仆兩人達成默契,雙方都頗感欣慰。錦春一向忠心耿耿,不僅對沈珂如此,便是後來跟了蘇玉妍,也仍以待沈珂之心待她,絕對顯出一個忠仆的天性。所以,蘇玉妍一直對她頗為看重,後來又因她假扮胡太醫入宮報信,直至前段時間她又假扮自己以身涉險穆王府,蘇玉妍已不再把她當做仆人,而是從心底裏拿她當作自己的姐妹來看待,不僅將她的月例銀子漲到了與大管家沈楓一樣高,而且還把從許太夫人討來的“生子密方”給了錦春。
錦春婚後,一直沒有懷孕,也不知是什麽原因。但因她是定遠侯府少夫人身邊最得力最得寵的管事娘子,又因她的丈夫對她十分敬重,她的婆母也並沒有因此而生出不悅,就算心裏有小小的不滿意,卻也不敢流露出來。但他們不說,不等於錦春不知道。她雖然平素裏大大咧咧,但骨子裏卻還是個心細如發的,又善於察言觀色,自然感覺到婆家各人的心思,所以,她嘴裏不說,心裏卻也是著急的。
如今,她得了蘇玉妍從許太夫人那裏討來的“生子密方”,自是十分欣喜,為給丈夫和婆母驚喜,她隻在蘭亭居裏天天煲著這些湯藥來喝,並沒有讓他們知道。
這一天,在親自伺候蘇玉妍用過早飯後,蘇玉妍指著那隻略動了一些的仔雞湯,向錦春笑道,“你忙前忙後的,怕也餓了吧?要是不嫌棄,就把這湯喝了。”錦春素喜仔雞,這是蘭亭居裏人人都知道的。
錦春平素裏也不饞嘴,但聞著那些清香四溢的補湯香味,往往都會食指大動,不想今日卻有些例外,不僅不覺得這仔雞湯不香,反而覺得聞到這香味後胃裏十分不適,翻騰得厲害,甚至有想嘔吐的衝動。不過,她還是強忍著,快步上前端起那用湯盅盛著仔雞湯,笑道,“便是要吃,我也端到外頭去吃吧!”話音剛落,湯盅裏飄來濃濃的香氣,她頓覺胃裏一陣惡心,連忙伸手捂住口鼻奔到屋外。
蘇玉妍見了,倒唬了一跳,旋即挺著肚子慢慢踱到屋外,掀起珠簾朝外瞅了一眼,笑道,“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錦春奔到外頭,再也控製不住哇哇大吐起來,直吐得腹中空空,她才感覺好些,聽到蘇玉妍的問話,便抬起頭來,用帕子揩了嘴角,這才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兩天,一聞到這雞湯的味道就覺得惡心……”
蘇玉妍一怔,旋即想到某種可能,頓時笑眯眯地望著錦春道,“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錦春不解,抬頭看她。
蘇玉妍便又笑道,“等下胡太醫過來給我請脈,別忘了讓他也給你看一看。”
錦春心念一轉,頓時醒悟到蘇玉妍話裏的意思,當下就覺麵上一紅,便佯嗔道,“我無病無痛的,哪用胡太醫看?”
“就是因為無病無痛,這才讓胡太醫瞧嘛!”蘇玉妍也不點破,仍然笑盈盈地看著她。
主仆倆人正說著,外頭就報說胡太醫來了。
蘇玉妍便讓請胡太醫進來。
少時,胡太醫來了,按慣例給蘇玉妍請過脈之後,便道,“少夫人一切正常……這平日裏服用的方子,仍需照常服用。”
蘇玉妍遂謝了胡太醫,便朝旁邊侍候的錦春一指,“她這兩天也覺不適,還請您也為她瞧一瞧。”
胡太醫便問有何不適,一邊讓錦春坐下,說要為她問脈。
事已至此,錦春自不再推卻,便坐下讓胡太醫為她請脈。
胡太醫半閉著眼睛將手指搭在錦春的腕上,細細診了好半晌,才睜開眼睛,向她微微一笑,“老夫要向你道恭喜了。”
錦春心裏便猜到那個可能,當下按捺住突突心跳,低聲問道,“胡太醫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