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盛宴下
哪知這劉太夫人並不領情,竟淡淡笑道,“你現在還這麽年輕,就有這樣的福氣,不僅有做了皇太妃的妹子,還有做了皇帝左膀右臂的兒子……你這樣的齊天洪福,又哪是老身我比得上的?”竟是暗示宋德書將來貴不可言破壞專家全文閱讀。若不是趙宥身為皇帝,說不定也會讓她拿來說嘴——名義來說,趙宥也算是宋德書的外甥。
此言一出,不僅宋德書心驚,在座眾位貴婦們也都暗自思量劉太夫人這話,更有那心無城府之輩不時拿眼掃向定遠侯府幾人,仿佛在忖度劉太夫人話裏的真實性。
蘇玉妍聽著,也覺心裏一沉。
難怪沈珂說要先為她壓驚,這劉太夫人,果然是個狠角色。這等居心叵測的挑撥之言竟說得這般輕描淡寫,隻怕今天果真是場鴻門宴。
就是馮靜宜這個來自鄉下的小姑娘,也聽出了劉太夫人話中另有所指,不由得用胳膊輕輕碰了碰蘇玉妍。
林姨母既然敢隨宋德書前來赴宴,自是早將汾陽侯府的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就連兩家的恩怨也有所聞,之前被劉太夫人嚇了一回,此時又見劉太夫人處處針對定遠侯府,心裏便有萬分悔意,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
宋德書到底是經過大場麵的,雖然被劉太夫人暗藏機鋒的話嚇了一跳,但還是從容應對,“……我這樣的福氣,卻是托了我姐姐的福,她本該是世子的繼妻,卻奈何紅顏薄命……”四兩撥千斤地把話題轉到了已經死去的宋德詩身上。
定遠侯世子的婚姻之波折,昌寧的貴婦們自是沒有不知道的。
沈鬆年元配逝世之後,沈家原本定的是武賢伯府的嫡長女宋德詩,後因宋德詩在上香還願之際受到歹徒玷汙而自盡。宋家為挽回這段良緣,便讓小女兒宋德書代嫁,這才有了宋德書今日的榮耀。
宋德書這番不輕不重的話說來,卻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汾陽侯府那個到現在都還守寡的嫡長女身上。誰不知道這位劉大小姐曾經與定遠侯府的次子沈柏年定過親呢?隻是這位劉大小姐福薄,與別人私相授受被定遠侯府退親,後來便草草嫁了人,丈夫在新婚之夜突然暴斃而亡,後來又曾相過數次親,卻都沒有成功,所以守寡至今。而沈柏年雖然不及沈鬆年風光。卻也是個性情溫良之人,家中不納妾,所娶趙家宗室女趙佩環為其生了一女二子。夫妻相敬如賓,為昌寧模範丈夫之楷模。
屋裏所有人幾乎都把目光投到了劉太夫人身側那位年約三旬的女子身上,這位女子,正是宋德書言下暗喻的劉家嫡長小姐劉文秀。
劉文秀雖然已到中年,卻因保養得宜。看起來還十分年輕,想是生性肖母,眸光顯得有些陰沉,令她原本端莊的容貌打了幾分折扣。此時聽出宋德書言外之意,眸光閃了幾閃,終是忍住沒有開口反擊。畢竟。人家沒有指名道姓,就算指桑罵槐,她也不好主動做那棵被罵的槐樹。
劉太夫人想不到宋德書竟絲毫不懼。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據她所知,這位定遠侯世子夫人素來就是個膽小怯懦的,之所以能嫁給沈鬆年為繼妻,也是因為她的嫡母暗中使了手段。此時劉太夫人聽她暗有所指,不禁勃然大怒。礙於屋中眾位夫人在場,不能當場發作。便也強自忍住滿腹怒氣,佯作惋惜地歎息了一聲,又緩緩說道,“這人的福氣呀,都是命中早就注定的,你姐姐注定沒有那樣的福氣,才成了薄命紅顏……”卻是將這個話題輕輕揭過。話裏話外的意思不過是我女兒命不好,那都是上天注定的,錯不在她。
宋德書想著沈鬆年的囑咐,也不欲與汾陽侯夫人樹敵,故此也就順著台階下來了,“太夫人所說甚是,一切都是天意。”
屋裏的幾位貴婦人都是經過大風浪的,先前見劉太夫人話裏暗藏機鋒,便知她還在為二十年前的那樁往事心存怨恨,不料宋德書表麵看起來溫柔可親,內裏卻也是個綿裏藏針的,劉太夫人並沒有討了好去。幾位貴婦人便在心裏各自思量起來。
劉太夫人想也意識到自己對定遠侯府的人流露出來的敵意太過濃重,當下便吩咐貼身丫頭去請今天的主角劉翠微。待大丫頭腳步輕盈地出去了,她這才轉過頭來誇起了宋德書今天的衣著。
劍拔弩張的氣氛刹時便緩和了下來香港娛樂1980最新章節。
蘇玉妍原本不是十分活潑的人,又得了沈珂的囑咐,自是循規蹈矩,比平日裏都要沉靜;坐在她身邊的馮靜宜更是眼觀鼻鼻觀心地靜坐不動,她在家裏素來深得兄長們的溺愛,就算家境不好,家人待她也有如公主一般嬌養,隻有母親對她稍微嚴格一些,除了親事上頭管束著,別的都是百依百順的,方才被劉太夫人唬了一跳,頓生自卑之感,不免微垂著眼瞼,暗自後悔自己不該生出嫁入豪門的妄想。
宋德書倒沒什麽異樣,依舊談笑風生,仿佛剛才的一幕並沒有發生過。
與蘇玉妍隔了兩個位子的許太夫人瞧見方才這一幕,不由得想起臨出門時許恒的叮囑,自是更加留意。她與劉太夫人是手帕交,小時感情篤深,後來各自嫁人,為了各自丈夫的不同政見而分道揚鑣,雖然平日裏往來不多,但兩家的喜喪大事,雙方還是禮尚往來的,這次劉太夫人的嫡長孫女及笄,許家得了請柬,她自不好推辭不來,雖然來了,卻因為彼此之間的關係淡泊了許多,兩人之間再沒有從前那般隨意親近,她便想著早早完了禮回去歇息。不料竟看到了劉太夫人針對宋德書婆媳這一幕,頓時令她想起了許恒跟她說的話,“……朝廷時勢風雲變幻,今上雖說是正統承襲,但朝中任有少數頑固重臣處處與其暗暗作對,汾陽侯就是其中翹首,由於其在兵部、工部等部都其心腹出任要職,故此令今上頗受掣肘,區區一個嫡長孫女的及笄禮,他竟大宴三日,辦得比別的郡公的壽宴都要隆重,這更說明他心裏有恃有恐……您在內院,也要小心留意才是。”
許太夫人原本是個淡泊名利之人,行事也十分謹慎,就連許恒娶了趙容這個金枝玉葉,她也並沒有為此生出半分與有榮焉之心,在出席各種宴會之時,反而比之前更顯謙遜。所以,對於因為其夫和兒子們的功勳就變得不可一世的劉太夫人,她嘴上不說,心裏卻是不以為然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此番看到劉太夫人刻意戳人痛處,她隻覺十分反感,加上蘇玉妍與趙容交好,她更是不忍看到蘇玉妍遭到劉太夫人的抨擊。於是乎,她便接了劉太夫人的話,把話題岔到今年流行服飾、頭飾上去。
好在她身邊的幾位貴婦個個都是聰明伶俐的,見許太夫人搭了話,便也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插進話來,屋裏的氣氛就顯得融洽起來了。
少時,劉翠微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緩緩進屋。也難怪她走得慢,因為她身上能鑲能戴能插的地方全都被金玉翡翠占領,頭上的釵環珠寶更是晃得滿屋人的眼睛發花。
劉太夫人對於渾身珠光寶氣的劉翠微卻十分滿意,連連向她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而屋裏的貴婦們更是滿麵笑容地誇讚劉翠微,生得好看、儀態端莊諸如此類常用在大家閨秀身上的讚美之詞如潮水一般往她身上招呼著。
恭維話聽起來格外讓人舒服,劉太夫人想也如此,她麵帶微笑地拉著孫女兒的手,任她被人誇讚著,直到劉翠微被誇得小臉通紅,劉太夫人這才命人擺席。
一時飯畢,劉太夫人又熱情地留了幾位年長的夫人們打葉子牌,幾位年輕的則由劉文秀代為招呼,也湊成一桌麻將牌,宋德書身體不好,自是推辭不玩,與定遠侯有點交情的武寧公夫人徐氏卻不依,宋德書推不掉,隻得讓林姨母代她上陣,她坐在林姨母身旁指揮。
而再年輕一些的,諸如蘇玉妍這樣的孫輩,孫女兒或者孫媳婦,還有幾家未出閣的小姐,其中也有熟識的,也有見過幾麵的,便是不認識的人,此時聚在一起,也都自來熟一樣彼此介紹聊天。
劉翠微看起來是個十分靦腆的小姑娘,一顆小腦袋被沉沉的珠寶壓得直不起來,就連抬眼看人都顯出十分吃力的樣子。此刻劉太夫人上了桌,便讓劉翠微自己招待屋裏的小姐們。劉翠微就站了起來,還未說話兩頰便像被霞光映紅了一樣,好在有她的姑母劉文秀在,她這才勉強說了幾句場麵話,邀請大家去她家的花園裏玩。
按說,還剛初春,花園裏也沒什麽可供觀賞的花卉,二則天氣還冷,因此幾位小姐也不大想去,但主角既然提出邀請,賓客們向來都是本著客隨主便的原則,所以就算不想去,也得過去走一趟做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