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03 暴風（3）
打了一架之後,陳真的心情舒暢了很多。胸中的鬱悶之情不說是被一掃而空了吧。至少也輕鬆了不少。就連那辯雪與烏雲密布的天空似乎都麽有那麽壓抑了。
雪,越下越大了。
陳真從這雪中慢慢的走了回來,頭上身上蓋了不少的雪,幸好,陳真將之前用來做裝飾的隱士鬥篷取出來披在身上,腦袋上還帶著那個兜帽,手上再住著那根賣相普通的神器,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回來,嘴裏還在唱著一晦澀的小曲……
從外表來看來,陳真此時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原住民一樣。
一路走來,旁邊不少冒險者都在側目……陳真此時的扮相在冒險者之中還真是挺特殊的……至少,眼前這些人沒有見到過類似的原住民。
“那是什麽人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旁邊一名冒險者低聲的問道。
“不知道……是隱士吧?看樣子。”另一個人輕聲的說道。
陳真就在這些冒險者們的議論之中,緩緩的走進了碼頭旁邊的建築中。最開始,陳真還感到很新奇,不過很快的,陳真心情就慢慢的變得平靜起來了。似乎……之前的那諧躁的情緒都隨風而去了……
“喂,那邊碼頭上有兩個冒險者死掉。”陳真走到一堆人類的身邊,指著碼頭那邊的方向說道,“他們也是人類,現在去也許還能就過來。”
陳真做完這一切之後就走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善心的去告訴其他人那兩個冒險者的位置。畢竟,那些人可是他親手擊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陳真就有這種感覺,自然而然的就去做了,就像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一樣。
自然……
對,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自然而然的感覺。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別人的經驗似地。
……
等陳真回到了老弗丁的辦公室時,天色早已暗了下來,老弗丁和牛倌正在下棋。當然,他們下的是國際象棋,而老弗丁也隻會象棋。有人說,象棋是戰陣之棋,是衝殺之棋。持著象棋子就好像置身於一場戰陣之中一樣,是勇者的遊戲。
老弗丁常年廝殺在第一線上,更是經曆過無數次的大型戰爭,按理來說應該非常厲害才對,但實際上……老弗丁的水準奇爛無比！對於國際象棋來說,因為棋盤過小的緣故,所以在這裏的戰鬥多半都是源於計算。
這是對於棋子價值的計算、對於兵力的計算,也是對棋子價值的計算。當錯中複雜的棋局、棋子的火力重重疊疊的壓在這樣一個小小的棋盤上的時候,老弗丁明顯有些次努力不從了……
“哈……老弗丁,你要輸了呢！”陳真剛一回來,就看到老弗丁擺著一副苦瓜臉。
牛倌得意的一笑,正準備說點自誇的話時……一抬頭,突然看到了這身奇怪打扮的陳真,當時就愣住了:“我x……陳真,你怎麽有吧這套行頭搬出來了?還有……你身上這雪野太誇張了點吧！?誰那你堆雪人啦！?”
陳真微微一笑:“沒什麽。”
“咦！?奇怪了陳真……你出去了一趟,心情怎麽突然就變好了呢?難道……你去放鬆了?”牛倌在說到“放鬆”兩個字的時候。格外的用力。
陳真當然能聽得出來牛倌話裏有話,不過……出奇的,陳真並沒有反唇相譏,隻是搖了搖頭,就帶著一連輕鬆的表情上樓了。牛倌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陳真顯然已放下了某些東西,此時他滿身都是清新的氣息,一掃之前的沉悶。
“嗬,你的思維方向果然還是很詭異,難道說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連平時的行為都離不開這個?”陳真挑了挑眉毛問道。
牛倌:“……”
“哈哈……你說不過陳真的！”老弗丁哈哈大笑……下象棋想不過牛倌他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火了,此時陳真突然出來幫他罵牛倌,老弗丁當然非常高興！而且還繼續煽風點火的說:“陳真,你真說的太精彩了,再來一個！”
“……老弗丁,你學壞了。”陳真搖了搖頭說:“你這可真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你平時多跟大套他們一起玩,牛倌這家夥就會欺負不會玩的……”
雖然那陳真在繼續的損牛倌,可是……老弗丁非但沒有高興,他的臉色反而立即就黑了起來。因為,陳真剛才吧他也給拐進去了……陳真說他不會很玩。嗯……這叫什麽?自作孽不可活?
“哈！老弗丁,吃癟了吧?我跟你講,跟這些人講話得小心再小心。一個弄不好可就要被繞進去了！”牛倌深有感觸的說道:“我上當受騙的機會實在是太多了……”
說說笑笑之間,牛倌他們也就沒有再繼續那盤棋局,開始收拾了起來。算算時間,也應該是晚飯時間了,外麵的天空已經變得黑漆漆的,原本就不怎麽光亮的天空迅的暗淡了下去。
牛倌的目光隨著陳真向那灰暗的天空中掃了過去……
“怎麽了?最近現你挺愛看天的?”牛倌忽然問道。
“……”陳真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說道:“也不是愛看……隻是覺得……天外都有什麽東西呢?如果我們能飛上去的話……”
“……你覺得程序員會在那種咱們到不了的地方做大工程嗎?”牛倌有些啼笑皆非的問道。
“哼……程序員……誰知道呢！”
陳真的鼻孔中出了一聲輕哼,頗有些不屑的說。
“怎麽了?那些寫遊戲的家夥礙著你什麽事了?”牛倌心中一動,頗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陳真嘴上雖然在這麽說,可是他的嘴角卻挑起了一個奇怪的笑容,“程序員……哼哼。”
“……”牛倌看著陳真這副樣子,不由得抬起了頭,很奇怪的看著他。
隻是……陳真根本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的意圖,隻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牛倌一眼,就轉身走掉……
走廊上,一扇窗戶敞開著。
外麵的狂風就從這扇窗戶中灌了進來,將周圍的紅絨布窗簾刮得呼呼作響,窗簾上的褶皺好像水紋似的蕩起了一波的漣漪,隨著狂風的起落瘋狂的搖擺著……
灰暗的天空與陰霾的烏雲,讓陳真的背影看起來格外的有深度,似乎整條頗有中世紀風格的走廊,都被染上了一層暗淡的調子,看起來就像是曆史書中的情景似的。牛倌就這麽愣愣的看著陳真的背影,看著他背後那灰突突的鬥篷被走廊中的狂風吹得翻卷飄舞……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自己的這位隊友有了種莫名其妙的生疏感。
“我這是怎麽了?”牛倌搖了搖頭……頗有些自嘲的說。
不過……
他胸中那點奇怪的情緒,卻沒有隨著他的話而消退下去,反而讓牛倌更加不安了起來。似乎……似乎……
這隻是一種不安與忐忑混合起來的感覺,雖然心中覺得好像有點什麽事情就要生了似的,但他卻無法將這種感覺說出來。就像某種突如其來的靈感。或者說是……預感。常常有小說或者其他的文學作品中所描繪的這種感覺,就是所謂“不想的預感”“同齡感應”或者類似“預知夢”之類的感覺……
一直以來,牛倌都認為這些東西都是胡扯的,在科技達,文明昌盛到可以星際旅行的程度之後,居然還會有人在宣揚什麽預感、什麽靈媒……但是,對於牛倌來說,這些都隻是一些不科學的、隻能拿來當做娛樂的笑話或者別的什麽而已,別說是相信了,大多數時候牛倌都會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
可是……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此時此刻就真的在牛倌的心慢慢的漂浮了起來。就好像突然在水底注入了一絲油,慢慢的從心底之處漂浮了上來,從不明到清晰,讓牛倌真正的感受到了那絲悸動……
然後,也隨著緩緩的飄起而擴散開來,變成了一層薄薄的膜延伸到整個心湖的表麵,令人再也難以分辨清楚了。
“我究竟是怎麽了?”牛倌摸了摸後腦勺,頗為自嘲地笑了笑,“怎麽連我也變得神經兮兮的了……真是的……”
說著,一邊搖著頭,一邊跟在陳真的身後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人,在某些時候的確會感到一些奇怪的東西。無論是什麽,無論那些東西是否與自己有關。某些人的確可以在冥冥之中察覺到什麽。又有人說,這叫命運的軌跡……其實說起來並麽有錯。
能夠形容命運所帶來的痕跡,也就隻有軌跡這一詞了。沉重、有著既定的方向,並且不容易被動搖……這就是命運,命運總是按照一定的規律,向特定的方向展著的。而牛倌此時,也隻是因為一時的感觸,而模糊的看到了那麽一點點命運列車的運行方向。
隻是不夠清晰而已。
他隻是察覺到了,陳真……似乎跟平常不他一樣。
“哼,搞得神秘兮兮的……跟阿德似的！”牛倌脫口而出……
“等等……阿德！?”牛倌一愣,猛然間想起來之前阿德跟他們說的話。以及阿德走之前的哪一段表現。
似乎……他也是越來越沉默,然後變得神秘兮兮的,實力也開始突飛猛進的增長……最後,阿德就離冒險者們而去了。帶著一份深沉與牽掛,消失在了茫茫的天際之中。而陳真所凝視著的,似乎也就是這片同樣的天空而已！
牛倌胸中的各種情緒,就在他這靈機一動下噴湧而出！！
陳真此時的樣子,跟阿德離去之前的樣子何其的相似啊！沉默不語,變得神秘……
“該不會這家夥！！?”牛倌心中一緊,大步流星的向陳真走掉的方向追了上去！！
這時候,他應該在食堂旁邊！！
牛倌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飛快的來到食堂旁邊,猛然撞開了食堂大門！！
“轟！”大門敞開！！
頓時,昏黃色的光芒與嘈雜的聲音,突然塞滿了牛倌的耳朵。
“……我跟你說啊,那個法師直接就嚇傻了,嗷嗷叫喚著一邊閃爍一邊跑！那給我樂的！連個技能吟唱不出來了！哈哈……真是,他的表現真比法術反製好使……”陳真說完,大寶他們圍在一邊的人就開始哈哈大笑。
“喂！?牛倌！你在那站著幹什麽呢?”陳真說笑著,突然回過頭來,對著牛倌喊道。
“……哦?呼哧……呼哧……”牛倌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這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物與場景,恍惚間……那些讓他感到不安的東西就突然消失了。
“喂！後麵有狗追你?”大寶誇張的伸出頭去,順著走廊往向外望,然後轉過頭來卡著他:“什麽東西都沒有啊?真是的……跑那麽急幹什麽?踹門還這麽大聲……你就不能輕點踹啊?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
大寶頗為做作的說:“真是的,讓我以為後麵有狗追著你呢！”
“哈！狗追著牛倌幹什麽！?別忘了,他也能變成土狗！”陳真笑著,若有所指的說……他說的是牛倌的山獅變身,那土黃的顏色經常被陳真和大寶嘲笑,以至於牛倌都很少用這個變身了。
“幹！什麽……看,你自己都說了！”大寶肆無忌憚的說著,並且衝著牛倌挑了挑眉毛。
“我去……”陳真一愣,“你丫太了！你這豈不是在說後麵有狗找牛倌！?”
“嗯~~陳真你討厭死了！”大寶故意扭捏著身軀,學著芙蓉姐姐的樣子“嬌柔”的說道……
“啊哈哈哈……”
周圍的人聽到這裏再也人不下去了,開始哄堂大笑！！
而周圍老弗丁身邊的那些白銀之手騎士團的中、高層幹部,也聽得忍俊不禁,在一邊偷偷的笑。這幫常年打仗的大老粗根本就是葷素不忌的,雖然也很信仰聖光。不過對於這種半黃不黃、有點下流的笑話倒也沒有什麽諱忌,反倒跟著一起哈哈大笑。
如此熟悉的情景,也讓牛倌心中那鬱結的情緒為之一緩,當時就笑罵道:“x你nn的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們！！”說著,露胳膊挽袖子的就向陳真與大寶衝了過去……
“哇！要動手啦！！說不過就動手！真沒品！”大寶大聲嚷嚷著,好像一隻猴子似的跳來跳去的亂跑……當然,他跟猴子還是有區別的,那就是猴子得要人耍才能逗樂,他自己耍自己就行了。
“熊啊！熊來了！”陳真也哈哈大笑著跟他們鬧在一起。
似乎……他已經恢複正常了。
“站住！！”牛倌大喝一聲,衝了上去……
似乎……我想的太多了吧。畢竟,這隻是個遊戲而已！
隻是個遊戲！
牛倌一邊打鬧著,另外心中卻有個聲音在回蕩著……讓他不斷的堅定自己的看法。
但是牛倌自己都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心虛,經過這麽長時間,作為一名強大的思考者,牛倌自然能夠接觸到很多普通人接觸不到的東西。這個世界已經先露出了種種的詭異,可是牛倌卻選擇性的無視掉了他們。
也許……牛倌打自己的內心深處中,就不想承認自己的預感罷了。
人,總是會給自己找借口的,特別是麵臨著彷徨的時候。
……
一星期後,牛倌他們的飛艇就在奧格瑞瑪中的飛艇塔上停靠了下來。
此時的奧瑞嗎,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的,無數獸人都在用心的打扮著這個曆史並不悠久的城市。一股節日的氣氛撲麵而來,而且還有很多獸人小朋友拿著花,喊什麽“熱烈歡迎”之類的。
總而言之,傳說中的恐慌似乎並不存在的樣子。
但是,如果仔細去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的話就會現,他們多多少少都有那麽點強顏歡笑的意思。在暴與小地獄咆哮的麵前,每個人都不得不屈服於他們這屆領導的權威,並且都在改變著自己來適應高層們的喜好。
當然,此時奧格瑞瑪的繁華也要比往常更勝十倍！！
可與之相反的是,每個人臉上那曾經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就都不見了。
看著這篇虛假的繁榮,陳真將自己的兜帽帶上,隻留下了一個慘白的下巴露在外麵。
“我x……今天是什麽節日啊！?”大寶突然從冒險者之中鑽了傳來,望著這篇誇張的景象目瞪口呆……
“誰知道呢……”牛倌聳聳肩……
“……我感受到了風暴的味道……”陳真低沉的呢喃著,聲音渾厚而沙啞,一點也不像他平時的聲音,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聽到陳真的低語。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個奇怪的奧格瑞瑪給吸引住了。
“喂??你說什麽?”站在陳真身邊的大寶好像聽到了什麽,回過頭來問道。
陳真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大寶的問題,隻是將埃提耶什拿在了手上,緩緩的步下了飛艇塔的台階……
看著陳真被那螺旋通道中的暗影遮蓋住,大寶撓了撓頭,嘟囔了一句:
“奇怪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