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染紅霞的信念
秋風涼爽，月華如水，習習江風徐徐而來，吹拂得江麵皺起千重波紋。
李佳玉、桔梗、染紅霞圍著一堆蟲火席地而坐，火光嫋娜跳動，散發出來的紅色火光照耀得三個年輕人宛如夢幻。
“佳玉，這是最後的蟲肉，吃完這次就沒有存貨了，哎，也不曉得什麽時候才能再碰上一條水陰蛟蟲……”
染紅霞歎了口氣，一手逗弄著蟲火，一手把蟲肉串塞進嘴裏細細地咀嚼著，嬌豔欲滴的嘴唇被油脂染得油光發亮，煞是誘人，不過染紅霞那彎彎如月牙的柳眉卻不自禁地顰了起來，沒辦法，水陰蛟蟲的肉質實在太腥太苦了，叫人難以下咽。
“水陰蛟蟲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天天洗幹淨脖子等你去宰了吃肉？”李佳玉嗤笑一聲，有些好笑地看著染紅霞，漫不經心道：“楚翔那邊不是有很多魚肉麽？貌似剛才還逮住幾頭桂花魚、鱸魚，味道挺鮮美的，你作為學生會長、校衛隊總隊長，放著美味的魚肉不吃，偏要去啃不新鮮又變質的蟲肉，你說你要多犯賤啊？”
染紅霞有些委屈地用樹葉擦了擦小嘴，輕聲嘟囔道：“我能吃苦啊，體質又比他們好得多……你也知道，這些蟲肉隔了三天就有些變味變質了，比新鮮的時候難吃許多，他們根本就吃不下，但這些蟲肉很難得，蘊含著豐富的熱量和營養，絕對不能浪費了……”
“是啊是啊，所以你這個大胃女就自告奮勇，把那三斤殘餘的蟲肉都吃下去？染紅霞，我很奇怪，你怎麽就那麽喜歡作踐自己？你不知道蟲肉吃太多會對身體不好的嗎？你明明有著絕對的實力，可為什麽總把好的事物讓給別人？別以為我不知道，每次吃東西的時候，你都偷偷節省下一小部分，然後趁夜偷偷拿去給外麵快要餓死的人……”李佳玉忽然臉色不善地看著染紅霞，沉聲說道。
“我是劍聖耶……劍聖的體質很好的，蟲肉裏的微量毒素我才不怕咧……其實嘛，末世哪需要計較那麽多，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吃好吃壞不都一樣嗎？至於節省下少量食物送給別人，呃，真的不是很多，我少吃一個饅頭，就能夠救活一個人，不是嗎……”染紅霞理了理秀發，對李佳玉微微一笑，那一抹笑很純很美，散發著真善美的純淨光輝，就像一朵燦然盛開的春花。
李佳玉和桔梗麵麵相覷，不由得歎了口氣，他算是對染紅霞徹底沒轍了，這個笨女人，寧願自己受苦受罪也要去幫助別人，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才好，雖然這些天她再也沒有損害大夥的利益去做好事，可是不知為何，李佳玉看到染紅霞被蟲肉的腥苦味道嗆得咳嗽起來的時候，心理麵相當的不好受。
真不知道這個女孩是怎麽成長為準傳奇巔峰高手的……像她總是委屈自己，真的值得嗎？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在末世裏存活好幾年的？
越是跟染紅霞接觸，李佳玉就越是看不透染紅霞，他起先還以為自己的命運足夠坎坷了，可是照現在來看，染紅霞上輩子也肯定過得很辛苦吧，李佳玉就不明白，五年後的染紅霞徹底成熟，變成一個比蕭晚晴還要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而且又擁有那麽強悍的實力，可她為什麽不選擇一條安逸的道路呢，幹嘛非要給自己的肩膀攬上那麽多責任……
“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好嗎……我吃得差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最重要的是，我心裏麵很坦蕩啊，你們覺得我可憐，實際上我覺得這是我該做的罷了……”染紅霞又咬了一口蟲肉，那茲茲的肥油滴在泥土上，發出一聲輕響。
“紅霞……你別太委屈自己了，你看看你現在氣色都沒以前那麽好了……哎，我覺得佳玉說的才是正確的，末世很殘酷，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是末世不變的旋律，無論你再怎麽努力地想要所有人一起活下去，最終還是要麵對同樣的結果，所不同的隻是某些人掙紮得稍微久一些而已……”桔梗看得比染紅霞更透徹，並不是說她變得冷血無情，隻不過是她想說點狠話來提醒染紅霞而已，而且這幾天她跟李佳玉朝夕相處，稍微地被李佳玉的思想同化了。
“沒事的，放心好了，我已經很少發正義春了……”染紅霞把最後一塊蟲肉咽下去，眉宇間有一絲難受之色，她趕緊捂住喉嚨，不讓自己被腥澀的肉味刺激得吐出來，桔梗一看不對勁，連忙給她抵去一杯水，染紅霞喝完清水以後才好受了一點，但她的唇色有些蒼白，勉強笑了笑，自嘲道：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不過，蟲肉一點都沒浪費，總算吃完了……”
“紅霞，你又何苦這樣呢……太委屈自己了……”桔梗歎了口氣，給染紅霞輕輕地拍打著背脊，為她理順呼吸。
“沒事的啦，有肉吃已經很幸運了……很多人都是吃草坪樹根的，聽說前天又有人不小心吃到毒蘑菇，因為搶救不及時而死掉了，昨天早上有一對夫妻發現了一窩鳥蛋，才剛剛上樹掏了下來，立刻就被一群人哄搶，最後夫妻倆都被打得遍體鱗傷……今天中午的時候，食品廠的人捉到一頭野豬，為此而引發了極大的內鬥，好多人都爭得麵紅耳赤，後來更是大打出手，許多人被打得頭破血流，聽說還死了好幾個人……傍晚的時候，有個老人發現了野生的樹藤葉，並且在地底下掏出了不少紅薯，但他還沒來得及吃進嘴裏，馬上又有人來搶，老人的兒媳婦和孫子拚命護著食物，可混亂中竟然有人捅死了那對母子，隻留下那名孤苦伶仃的老人哭瞎了眼睛……”
染紅霞一邊說，一邊唏噓概歎，她抬起頭，烏黑發亮的眸子注視著李佳玉，有些迷茫地問道：
“佳玉，現在沒了蟲子的壓力，可是人們卻碰上了大饑荒，所有人都麵臨著食物的危機……雖然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但我還是感到不解，為什麽在饑荒麵前，人會變得那麽自私、貪婪，即便是曾經親密的好友，也能下得了狠手嗎？友情、親情、愛情在區區的一顆番薯、一盒餅幹麵前，就那麽經不住考驗嗎？”
李佳玉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叫我怎麽回答才好？我又不是社會學家，哪能給你解釋得來？其實你自己心裏麵也明白，人本來就是自私的生物，更何況處於饑餓狀態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現在這些還是小兒科，等以後有人餓暈了頭，連人肉都敢吃了……”
染紅霞聞言，有些黯然地低下頭，她知道李佳玉說的是實話，因為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人肉肯定也會成為重要的食物來源……
“別談這些話題了，喏，紅霞，這是剛剛烤好的紅薯，你趁熱吃吧，我知道你肯定沒吃飽，特意把紅薯留給你的……”桔梗小心翼翼地從蟲火旁邊把烤得熟透的紅薯拾起來，她也不怕燙，直接就用一層能量包裹著手指，然後剝去紅薯的皮，露出鮮嫩紅潤的紅薯肉，空氣裏頓時滿是濃鬱的香甜味，饞得染紅霞趕緊接了過來，狠狠就是一口，吃得無比開心。
“真好吃，紅薯什麽的比蟲肉好吃多了，嗚，我真擔心吃了這紅薯以後就再也吃不下草根樹皮了……”染紅霞滿臉的幸福，快速地咀嚼著，這也難怪，她委屈自己吃了三天腥澀蟲肉，自然辛苦得夠嗆。
“以後，紅霞你就別那麽虧待自己了，我是自然的女兒，佳玉是光明教皇，我們兩個齊心協力的話，可以大量地催熟植物，弄出個一兩百斤紅薯、土豆並非難事……”桔梗笑道。
“嗯，你說得對……我要對自己好一點。”桔梗把吃剩下的一小塊紅薯留著，忽然眨了眨眼，臉色有些怪異地看著李佳玉和桔梗，問道：
“咳……你們這些晚上總是睡在一起，已經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沒、沒什麽的啦……”桔梗連忙否認，不過李佳玉卻很老實地點點頭，有些嘲諷地看著染紅霞，嗤笑道：
“已經是情侶關係了，難道你沒有發現，桔梗這些天豐滿了不少，成熟了不少嗎？”
“佳玉，別胡說……”桔梗有些責備地嗔怪道，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李佳玉這分明就是故意讓染紅霞誤會啊。
盡管桔梗否認，但染紅霞還是半信半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笑了出來，那一抹微笑很美很真誠：“是嗎，那佳玉你一定要好好地對桔梗哦，她太敏感柔弱，經不起你折騰的。”
說完，染紅霞就站起身，離開了這裏，她一邊走一邊發愣，隻是覺得心裏麵空蕩蕩的有些不舒服，好朋友桔梗都與李佳玉走在一起了，那她呢，什麽時候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啊，隻是她跟李佳玉的信念水火不容，李佳玉更是對她抱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厭惡，她知道，李佳玉對她隻是一種奢望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