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林區深處,陰暗、潮熱。
那些人似乎認定了觸動陷阱的是昨天和他們交過手的貪狼傭兵團,沒有在陷阱網兜找到意料中的目標便轉頭四下搜索了起來。
蔭蔽在樹叢中的陸櫻和江誠兩人眼見那些人搜到跟前,一個閃身進了空間裏。
兩人進空間後,陸櫻立刻喚出喵喵,消耗礦物值開啟空間外視係統。
陸櫻盯著空間外遊來蕩去搜尋著的那些人,他們身上的穿著與這個時代的人區別很大,短打短褲看不出材質也說不清顏色。陸櫻覺得那應該接近於棉麻質料的本色,微黃中透出稍許的青,看起來斑斑駁駁的,做工相對也十分粗糙。他們的頭發普遍很長,這一點倒是與大周朝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得隨意剪發相符,每個人都是長長的一大束束在腦後。
不過隻就衣服和頭發,暫時還沒有辦法斷定那些人和大周朝是否有關,和醫道世家是否有所關聯。
搜尋了一圈無果,那些人又在原地守了一會兒,然後才不甘不願的準備離開。
“你能聽懂那些人在說什麽?”空間裏,江誠冷不丁的發問。
陸櫻略一沉吟,點了點頭:“他們以為觸動陷阱的是貪狼,看來昨天他們雖然傷了秦雄,但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待那些人走遠些,陸櫻和江誠返身出空間,尾隨了上去。
那些人顯然也都是些練家子,許是陷阱被觸動卻沒有尋到任何貪狼的蛛絲馬跡令他們格外戒備,陸櫻和江誠並不敢跟得太緊,以免被察覺。
跟著那些人越往林區深處走,入目所及的樹木越發的參天,但那種滯悶感卻逐漸減輕。明明頭頂的陽光依舊很難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照下來,然而眼前的景物卻漸漸明晰了起來。
約莫走了近一個小時,繞過幾棵形似天然屏障的參天巨樹,一棟棟木屋呈現在陸櫻和江誠眼前。這無疑是一個群落,一個遊離於世外,隱匿於這林區深處的村子。
而在一棟棟簡樸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的小木屋的簇擁下,一座高大形似祭壇的建築物尤為的惹人眼球。
陸櫻和江誠匿於巨樹的樹幹後麵,就見那祭壇外圍著一圈一人多高的木柵,木柵外又有身形高大的守備在守衛著。
這樣一個位於林區深處的群落,給陸櫻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曾經的毒仙門也是如此把門派隱匿與林間,不同的是被醫道世家圍追堵截的他們不得不謹小慎微,即便是供奉門派各代祖師的法壇也全沒有眼前的祭壇這般規模。
“進去看看?”江誠詢問的看向身旁的女孩。
陸櫻點了點頭道:“這村子外麵應該布了不少陷阱。”從那些人進村時左拐右拐的謹慎步履便可窺見一二,這讓陸櫻不禁想到,曾經師傅也在毒仙門外布下過不少毒陣,隻是後來時間長了,少有人闖入翳林,他們漸漸失了防範,不再每隔上一段時間去檢查修補,那些毒陣也便逐一的被廢棄了。
環顧了一圈四周環境,陸櫻又說:“我們等晚上再想辦法潛進去,我想進去那個祭壇看看。”
聞言,江誠掃了眼那座木質結構的建築物,平頂三棱錐的形狀無端的便給人一種神秘感。
由於確定了等入夜再行動,兩人在村子外環伺了一段時間後,便進了空間休息。
是夜,伴著林區深處悉悉索索的蟲鳴聲,陸櫻和江誠悄無聲息的出了空間。
分布在村子外外沿幾乎各個角落的陷阱,隱藏的十分蔭蔽。不過仔細留意的話,卻也不難發現。而一旦被人發現,這些陷阱便失去了它存在的價值,細看之下其實製作的十分野性粗糙。
之前兩人已經做過探查,想來這村子位於林區深處平日應該鮮少有人闖入,所以除了祭壇周圍的守備,入夜之後一座座木屋閉門熄燈,整個村子都是靜悄悄的。
陸櫻小心的繞過腳邊的陷阱並示意身後的江誠注意看陷阱的位置。兩人行進的慢而小心,一直到進入村子的範圍之內,都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祭壇位於村子的正中,兩人繞行至村子西麵守備最為薄弱的一個突破口,陸櫻以烈性迷/藥迷暈了附近的兩名守備,江誠立刻上前托住軟倒的守備,把兩人盡量輕的平放到地麵上。一來一去間,陸櫻和江誠配合的無比默契,甚至連周遭的鳴蟲都未曾被驚動。
解決掉守備,江誠雙手交疊做梯,穩穩當當的讓陸櫻單腳踩著,微一發力便助身材嬌小的女孩翻越過將近兩米高的木柵。而輪到他自己時,就隻見黑暗中他的雙眼閃過一絲猩紅,手指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變長。構築木柵的木樁被打磨的非常光滑,且似乎還塗了油,換作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著力點攀爬。
江誠戲謔的看了一眼自己那長長了近一倍有餘的手指甲,烏黑的手指甲表麵泛著一層冷金屬的光澤,看著就十分鋒利。江誠伸手攫住近前的兩根木樁,幾乎沒怎麽用力,烏黑的長指甲便入木三分。
有了借力點,江誠三下兩下就也翻過了木柵。
江誠翻進木柵後與陸櫻對視一眼,無需言語,兩人貓身從側門闖進祭壇。
初進祭壇的那段路沒有燈,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江誠從空間背包裏拿出一個小電筒打開,一束呈直線的光芒瞬間照亮整條走道。
一個拐彎,走道盡頭出現的光亮把小電筒的光芒逼得失去存在感。江誠一關電筒,重放回空間背包,和陸櫻一起小心翼翼的迎著光亮走過去。
臨至走廊盡頭,兩人本就如貓兒般的腳步聲被克製的更加細微,貼著木質的牆壁,陸櫻探頭看去:那是一個相當寬敞的房間,房間內的陳設簡單,除了一方雕工精湛的祭台,不見其它桌椅擺設。祭台下分置三個蒲團,看得出應該常有人跪在上麵祭拜,三個蒲團中間都有微微的凹陷。除了祭台,整間屋子裏最多的就是燭台,三叉的烏木製燭台統共十餘架,分列於屋子的四周,把整間屋子照得燈火通明。
屋子裏沒有人,但陸櫻和江誠卻不敢貿貿然的進屋查看。
等了一會兒,人聲乍響,卻是有人從這祭壇裏麵走了出來。憑腳步分辨,應該是兩個人,正操著讓陸櫻分外熟悉的‘鄉音’交談。
陸櫻迅速探出頭瞥了一眼,就見一老一輕兩人,年紀輕的恭恭敬敬的攙扶著年紀老邁的,兩人相攜走到祭台前,恰恰好背對著陸櫻和江誠所在的方位。
隻聽老者咳嗽了兩聲問年輕人:“最近新教的醫理和方子你都學得如何了?”
年輕人不無傲氣道:“學倒是都學會了,就是沒個練手的對象,也不知道有沒有融會貫通。昨天闖進村子的那幾個‘外來人’,看那體格抓來倒應該是不錯的練手對象,隻可惜被他們給逃了。”
年輕人的話說完之後,屋子裏沉默了一會兒。
江誠注意到陸櫻微微抖動的雙肩,以及那隱含在抖動中的憤怒情緒,不禁蹙起了眉。
練手對象。
陸櫻隻覺得渾身的氣血都伴隨著青年口吐出的這四個字沸騰了起來。想當初她被醫道世家抓獲幽禁於深井中,也曾當過這所謂的練手對象!即是被用來試醫術試藥,必要的時候還會被喂以各種藥、毒致使她的身體出現他們所需要的某種病症,在以他們所學習到的醫術將她醫治好。大概就與這個時代實驗用的小白鼠相似,隻是更加殘忍。
生不能,死不得,直至被用到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