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門的開啟
?“印度洋亞丁灣近日出現奇怪的特大漩渦,科學家解釋說這是因為表層海水鹽度變化,導致表層海水與深層海水交換產生的自然現象,但有消息人士聲稱這是一座星際之門被開啟,所謂的海盜事件不過是各國政府用來掩蓋背後秘密軍事行動的借口........”
“昨日挪威上空出現的螺旋狀閃光,美國專家解釋說這是北極光現象,但網上盛傳這是美國在進行量子通訊試驗,與第三類進行接觸,和亞丁灣事件有著特殊的聯係。”
“上星期英國巨石陣附近農田出現的麥田圈被證實為多名高中生的惡作劇.......”
“最近怪事越來越多!難道外星人要入侵地球了?外星人入侵地球,我帶路成不?”
“得了,就你這熊樣,給外星人抓去做人體解剖試驗倒湊合。”
聽著邊上電視裏播放的新聞報道,以及身邊那兩個高中生模樣男孩的對話後,林楓很吃力也很難看地笑了出來。
笑得很吃力,是因為他已病得快死了,至於笑得難看,則是因為他的左半邊臉都歪了,一笑起來傾國傾城,足以嚇死貞子驚跑伽椰子。
無論是替外星人帶路還是替“美帝”帶路這類高難度的工作,現在的他即便有心也沒有力氣去應聘了——一個走路靠輪椅,吃飯靠吊瓶,睡覺靠**,這樣一個病得已經躺在棺材裏,就差蓋板沒蓋上的家夥,大概外星人也不願招收這樣一個騙醫療費和棺材板錢的帶路黨吧。
“不過,如果真有外星人存在,對於抓我去做人體試驗,應該會很感興趣的。”
林楓自嘲地想著,他得的病是癌症,確切地說,人類有史以來發現的癌症,幾乎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套用替他治病的某位教授的話:他的身體,現在正在充當世界癌症代表大會的會場。
坐在輪椅上的他,雙腿腫得象豬蹄一般,已不能站立行走——這是骨癌引發的,腰上掛著一個尿袋加導尿管,那是腎癌的傑作,他的左半臉呈“斜眼歪嘴狀”,那是因為腦子裏長了惡性腫瘤壓迫神經所致。至於**,則是肝癌額外的附帶贈品,每天得注射大劑量的嗎啡止痛才能安睡。
現在這個病得似乎該馬上送火葬場的家夥,正坐在的輪椅上,待在一家遊戲機廳裏,陪著一群小學生玩。
對,是在陪一群小學生玩。這個本該躺在特危病房等著醫生簽發死亡通知書的家夥,現在正在陪一群小孩子玩。癌細胞雖然侵蝕了他身上大部分的器官,很奇怪卻止步於他的雙手,他身上所剩不多的健康部分:手,正在操縱一台玩具遊戲機的操縱杆,指揮著裏麵的那隻機械手抓取玩具。
“叔叔,我要那個藍色的康達姆機器人!”
在他身邊,此時正圍著七個孩子外加麵露苦笑的老板,在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裏,他操縱著機器幫這群孩子接連抓出六件玩具。這種一塊錢玩一次的遊戲機因為做過手腳,平時鮮有人能成功地抓起玩具投入邊上的吊鬥中,但今天倒黴的黑心老板卻遇上最不受歡迎的顧客。
當第七個玩具成功地被抓起放入邊上的吊鬥中後,引發了一陣歡呼,拿到玩具的孩子們個個歡呼雀躍,而始作蛹者則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不是緊張流出來的,而是他的肝痛得厲害。他伸進衣袋裏摸了摸,掏出幾張大鈔遞給“虧大了的”老板。
接錢的老板,外號馬胖子,禿頂,白白胖胖一副貌似忠厚的外表。做為相識十多年的老街坊,林楓對他的老底知之甚多。自從十幾年前馬胖子在這個小區開了這家大型遊戲機室後,林楓初中時起的零花錢大都滾滾落入此人的腰包,如此血海深仇直到高中後方才得報——那時的林楓已是馬胖子最不歡迎也是最害怕的顧客。
大學畢業後,林楓鮮有再出入遊戲機室的時間和精力,不過現在,人之將死之餘,抱著懷舊的心態,林楓又回到了這兒。
昔日那個被少年時的他背後稱為馬扒皮的瘦子馬老板,現在已發福進化成了馬胖子,不過臉上看似憨厚的奸商相依舊沒變。
“算是賠償你的。”
“老街坊了,不必這麽客氣吧?反正隻是給孩子玩玩,再說你也是憑真本事.......”
明明是見錢眼開的馬扒皮,虛偽推脫的同時毫不猶豫地接過錢塞入抽屜裏。對於沒有親人在側且早早就收到病危通知書的林楓,再多的錢對他來說和冥幣也無區別。因為不想就這麽死在病床上,所以在最後的幾天裏,他都會在這兒待上一陣子,體驗一下遠去的童趣。至於多塞給馬胖子錢,則是因為前幾天他在這兒“戰果”輝煌,算是對虧得臉綠綠的馬胖子的一點小小補償。
因為腦部那個腫瘤壓迫到了神經,他右半邊的身體已很不靈活,雙手無法協調搭配,沒法去玩那些時下正熱門的遊戲,但靠著一隻還能正常使用的左手,玩些簡單點的“東西”,還是夠讓心黑的馬胖子心慌慌。
“給我一杯桔子汁!馬胖子,這兩年遊戲廳的生意怎麽樣?”
“糟透了!現在不比當年了,小鬼們都窩在家裏上網,泡遊戲廳的人越來越越少,最要命的是,那些穿製服的,個個把我這當成是唐僧肉,三天兩頭來檢查,每次都刮下一層肉!黑!黑!比我還黑!”
看著馬胖子哭喪著臉的樣子,林楓忍不住又想笑了了,上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的時候是什麽時候呢?哦,想起來了,是高二那年吧,當時他這兒進了兩台老虎機,結果,馬扒皮在數錢數得眼花花的同時,林楓同樣在這兩台機器上贏遊戲機幣贏得嘩嘩響,成功地成了他最害怕的顧客.......
“咦,那兩台老虎機怎麽不見了?”
馬胖子叫苦道:“被沒收了,說這是賭博道具,還罰了我兩萬大元!幹,對麵那家天上人間幾十台老虎機天天嘩嘩響他們怎麽就沒看見,我這就這兩台,才兩台!”
馬胖子豎起兩根手指晃個不停,盡顯飽受壓迫苦大仇深的貧苦大眾本色。
林楓左手肘靠在扶手上,撐著扭曲的左臉,笑眯眯地欣賞著馬胖子的抱怨,這個榨光了本人初中時零花錢的家夥也有今天,不錯。
“大老虎有門路有後台爪子太利不好碰,小老虎沒門沒路正好抓來當典型!沒請你進去喝阿華田算運氣不錯了!再說了,你在老虎機的程序上沒少做手腳吧?”
“噓!那個是沒有的事!”
正在從冷凍櫃拿桔子汁的馬胖子驚得差點跳起來,緊張地看看四周,見周圍都沒有人注意到這兒,這才緩過表情,壓低聲音道:
“你別胡說,你要知道.......”
馬胖子指了指四周,示意林楓放他一馬別再多說。
“好啦,反正我都快死了,你怎麽發財和我無關!”
馬胖子緊張兮兮的樣子讓林楓感覺很舒服,自從三年前被查出自己的身體在開癌症PARTY後,飽受病痛折磨的他,象今天這樣開心的時間已經很少了。他接過馬胖子遞過來的紙杯,嚐了一口桔子汁,然後又吐到對方多遞過來的另一隻空杯裏。現在他的胃裝不了任何東西,喝什麽都會馬上吐出來,所以隻能是用舌尖淺嚐一下味道。這一點馬胖子也清楚,所以多遞了一隻空紙杯。
“那個,馬胖子,這個.......後天,也就是星期天的時候,替我燒點紙錢吧!”
正在數錢馬胖子肥軀一震,手一抖,紙幣掉了一抽屜。
“這麽快?”
因為和林楓是老相識,他雖然被“雷”到卻馬上明白是啥意思。
“其他地方也許可以多撐兩天,但這兒,裏麵的東西,快到極限了!沒算錯的話,大概明天晚上十二點後就會....!”
林楓右手食指敲敲右邊的太陽穴,然後握緊又接著張開做了個炸掉的動作。
“嘭!”
林楓作惡般地做形聲狀道,配合著恰當的肢體動作,震得馬胖子感同身受。
“那個,那個,不要這樣說吧,也許還有救,現在醫學這麽發達......”
“死?沒啥可怕!這是應該的,這是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
“是的,是等價交換!我得到比別人多得多的東西,當然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我的代價就是身體裏這些亂七八糟的各種東西!”
馬胖子聽不太明白,還想再問,林楓卻不想做再多的解釋,拿起裝了桔子汁的紙杯,嚐了一口再次吐掉。
見周圍沒有什麽人注意到這裏,馬胖子賊兮兮地小聲問道:
“那個,有件事我十年前就想問你了......就是,就是當年那個賽馬機的事?”
“你是說我從你的老虎機上贏了幾千個銅幣的事?”
“對!那東西,你是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你在上麵做了手腳?你想問我是怎麽贏的吧?”
“對!”
沒人有比馬胖子更明白這個年青的人的“可怕”之處。開著這個遊戲機室兼小賭場多年,掙得黑心錢無數,但林楓是唯一一個從他馬扒皮馬大爺的老虎機嘴裏“拔牙”的人,他是怎麽做到的?這個問題在馬胖子心裏埋了十幾年,現在林楓快死了,在他把秘密帶進墳墓去之前,馬胖子很想知道找到答案。
“隻是數學問題!隻要知道你是怎麽設置程序的,然後根據你設的程序下注就是了!”
“那麽你是怎麽知道我是設的程序是什麽?我改過很多次了,可是你每次下注都能押中......”
“再怎麽改,程序還是程序!在邊上多看別人下幾次注,找出他的規律,逆向推算幾次就可以了!”
“這不可能!”
六十瓦的燈光下,馬胖子的臉色似乎比病歪歪的林楓要更慘白一些。
“我可是拿過奧數冠軍的!如果不是對機械的興趣更大點,我或許會去當個數學家呢!”
“切,這也行?哪有這麽容易,我不信!”
馬胖子還是不肯相信,他雖然是開遊戲店的,卻也受過高等教育,明白這種東西不是多看別人下幾次注就可以找出規律!哪怕再簡單的賽馬老虎機也不行!否則全世界的賭場豈不是都要虧死。
“我都快要死了,沒必要騙你吧?除非你把程序改得別人永遠押不中,否則,隻要有一線勝機,我就能找出來,然後下注!”
實際情況要解釋清楚,恐怕得拿出紙和筆,費上相當的時間去說明,其中可以更涉及到林楓最大的秘密。現在的林楓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說多餘的話,所以也沒有再多做解釋。他的額上冷汗流得更厲害,肝部傳來的劇痛正在加劇,一陣連著一陣,象在剮肉一般。
“藥效過了嗎?比昨天又早了幾分鍾了,真的是快到還總債的時候了......”
林楓心裏絮絮叨叨地低咕著,操縱輪椅,伴隨著一陣電機發動的嗡鳴聲,出了遊戲廳。當年他是怎麽痛宰馬胖子的,真相如何,不是不想說,而且是沒力氣說。可憐的馬胖子,這個秘密,還是等你百年之後到地下去問我吧!
外麵正是陽光明媚的春天,時間是正午。遊戲廳位於一個小公園裏,外麵就是一片草地,幾個老大爺老太太正在那悠閑地曬著太陽。駕著輪到來到草地邊上,林楓用顫抖的右手從輪椅邊的布包裏拿出一個事先裝好藥的針筒,然後也不瞧邊上路過的行人注目的眼神,拉起左臂的袖子,將一整管的嗎啡打進血管裏。
“從前我用刀把那幾個家夥活活剮死,現在老天用癌症天天剮我,也算是報應吧,嗬嗬.....”
半年前醫院開的杜冷丁,就已對止痛基本無效,隻有托關係弄來的大劑量的嗎啡才能起較好的效果。隨著藥物流入血管進入腦部發揮功效,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臉漸漸地舒緩開來,精神也逐漸地進入半昏睡狀態。
“要死了嗎?不過我這一輩子,好象也值了。我掙了不少錢,操過最漂亮的女人,也宰過最恨的人......”
藥物的作用下,林楓臉上露出快意地表情靠在輪椅上,回憶著回去,心情似乎越來越好。
“不能做的,禁忌的,違法的,要上斷頭台的,好事壞事惡事,好象我都做過!快意恩仇,想上就上,也沒少做過!回想起來,我的這一生雖然短暫,但似乎也挺充實的!就這麽早死掉,這一輩子大概也沒什麽遺憾了呢!要說遺憾嘛——好象是她,難怪徒弟會說我**成性呢,偷窺了人家整整三年,卻連句話都不敢上去搭訕!泡妞太麻煩了,還是強推或誘推比較方便一點!果然是莫裝B,裝B遭雷劈,有妞能推不去推,最後隻能打飛機.....呀呀呀,真是好詩好濕!我果真是個天生的壞人呢!人家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卻好象是人之將死其心更惡呢.....咦,太陽怎麽被遮住了?”
一個三十不到的青年人出現在他前,來人彎腰撿起了他丟在地上的針筒,瞧了一眼,然後隨手扔進邊上的垃圾筒裏。他身材瘦高,臉上帶著少許書卷氣。林楓睜開一隻眼,瞄了這個擋了陽光的人一眼,又懶洋洋地閉上。
“喂,方仔,你擋了我的光了!”
“方仔?快死了嘴還這麽臭!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得叫我小方,或者方宇!”
“知道了,方仔!”
“幹!我說小林子啊,雖然你打針是合法的,但是做這事也顧忌一點,你可以是當眾在吸......”
這個詞有點禁忌,來人緊張刹車般地停住,像馬胖子先前一樣,瞄瞄周圍,看沒有注意到,這才壓低聲音道:
“咳,雖然你是正規的醫療用途,但這種東西好歹也在家裏做吧,這裏畢竟是中國,顧慮一下影響,而且作案工具不要隨便亂扔!”
“現在的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人之將死天下無敵!別說是警察叔叔,就是國家主席也拿我沒辦法!”
“是,是!你現在是死人不怕開水燙,神仙見了也頭痛的爛死蛇。”
“說得好!這話可以作為我的墓誌銘!”
“你放心,我會寫成標簽,貼在裝你的福爾馬林標本的玻璃瓶上。
方仔,本名方宇,是林楓為數不多的好友,從小到玩到大,一起同過窗,逃過學,至於說指點A片,激昂女優這類的事,兩人也都是同案犯的關係。現在林楓每天止痛所需的大劑量的嗎啡,也是通過他的導師的門路弄來的。(關於嗎啡類的止痛鎮靜劑,天朝的醫院給病人開的劑量是有嚴格的法律上的限製,每次隻能開一天的份量,而且每次提供的藥量往往並不能維持足夠的止痛時間。倒黴的病人遇上了這種事,隻有兩個辦法,一是走後門路或者從**多弄點,另外就隻能自己忍著。)
“這是你明天的藥!應當是最後的一份吧?”
“嗯,到了後天也就不必再勞駕你天天為我做運毒這麽危險的工作!”
“那個屍體捐獻的事情不會變卦了吧?”
“解剖的時候是你主刀嗎?”
“是李老頭!”
“他的刀法我放心!換成是你主刀的話,那三腳貓的功夫亂砍一氣,後果必定是焚琴煮鶴,暴殄天物,慘絕人寰!”
“你放心,真要我做這事,大不了我去向殺豬的多學兩天。
林楓和方宇,彼此都太熟悉也太了解,因而兩人閑聊起來也很肆無忌憚。方宇嘴裏的李老頭,是他在醫學院的導師,和旁人難相處卻偏和林楓是忘年交。這些日子林楓所用的大劑量的止痛劑,實際是通過他在醫學院的關係特批弄來的。李老頭是本市有名的癌症專家兼腦神經科專家,而身為癌症集中營的林楓在他眼裏,簡直就是無價之寶。所以早在三年前,他就將林楓給“預定”了。
“後天你就可以享受到和毛太祖,金太陽,地中海頭一樣的待遇了!浸在福爾馬林裏,每年都會有一批又一批的年青學生妹妹懷著崇敬的眼神欣賞你赤裸的玉體,這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份!”(注:金太陽、地中海頭,分別北朝鮮,蘇俄的創始人,全是做成水晶棺不入土的。)
“上解剖課的學生妹妹漂亮嗎?”
“這個,她們長得還是比較有個性的.......”
“嗨,那真是太遺憾了!說實話,我更希望對麵那個賣肉包子的來處理我的屍體。
“肉包子?”
“比起做成臘肉放在瓶子裏展覽,做成肉包子讓人吃下去更符合我的遺願。一想到那些人知道自己吃的是人肉時臉上的表情,我就是下了地獄也會笑醒,哈哈哈......咳咳!”
方宇無語地看著笑得在咳血的林楓,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麽那個性格古怪的李老頭會和林楓這個病人會成為忘年交了。兩人行事思考的方式竟是如此地相似,同樣地憤世忌俗,同樣的恃才傲世,相近相容所以臭味相投.......
一路上,林楓整個人睡著了似的,四肢張開,很不雅觀地癱靠在輪椅背上。方宇稍稍調整了輪椅的靠背,讓他能更舒服點。這時方宇發現好友雙目緊閉,似乎沒了呼吸。
“喂,林子,吭聲啊!不會就這麽掛了吧?”
見他半天沒有動勸,方宇忍不住把手按在他頸部動脈上一探生死,誰知正閉眼做長眠狀的林楓卻在這時猛地睜開眼。
“死不了,我說後天死就是後天死。打了嗎啡後,很困......等一下!”
前一刻還是病懨懨狀仿佛隨時會倒下去的林楓,突然像受了什麽刺激一般,猛地睜大眼,原本死魚一般無神的眼睛也變得淩厲有神,聲音連帶著大了好幾倍。
“方仔,把車轉過去!”
“咋了?”
“快點轉過去,快,後麵,我們後麵,好像有東西!”
方宇正疑惑間,卻發現馬路上迎麵走來的行人在這時都停下腳步,抬頭呈四十五度狀仰望天空,甚至連對麵行駛的汽車也有不少停了下來,司機將頭探出窗口,同做四十五度狀。
就在他們身後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螺旋狀的光圈,光圈為藍白色,呈順時針盤旋著放大,正不斷地向外擴散。
推著輪椅轉過身的方宇立刻也發現了這一天文奇觀,也加入了四十五度的行列。
“看上去象隻大號的蚊香。林子,難道是網上說的,這是星際之門被打開了?外星人要來了?對了,林子,你背對著那裏,怎麽能看到?”
“嗯,不是看到,是感覺到的!就在剛才,身體突然像被火燒著一樣,全身都在發熱.....”
林楓原本慘白的臉,此刻卻呈現出一種異樣的豔紅,方宇驚訝的發現,老友那張那張神經被腦部腫瘤壓迫而不正常扭曲的左半邊臉,竟已完全恢複了正常。他伸手在他的額頭摸了一下,燙得嚇人,快有四十度了。
“林子,你發燒了,我馬上送你進醫院!”
“沒必要!讓沒救的人再去受醫生折騰是很慘忍的,我不想去醫院!而且我現在的感覺,好象很好,送我回家吧!我要回去查資料!”
“別胡鬧了!”
“我沒胡鬧!我是說正經的!”
輪椅上,原本像被抽了骨頭的蛇一樣癱坐著的林楓,竟已坐直了伸身體,甚至雙手撐著扶手想要站起來,這動作嚇得方宇急忙停下輪椅防止讓他摔出去。
這時,他回過頭,臉上的表情無比地嚴肅:“我沒騙你,我現在的感覺,很好,非常地好!”
他的眼皮雖然半睜半開的,但從中透出的那一絲犀利,那雙霸道的,可以看透一切,將一切虛偽撕得粉碎的眼神,恍惚中方宇仿佛又看到從前身體健康時的老友,
“我現在不想去醫院!現在,送我回家!馬上!”
果然,從前那個讓我很不舒服的家夥又回來了!就是這種眼神,這種語氣,和那個討厭的李老頭一樣......無論男女一眼都能看光光的眼神,這家夥和李老頭一樣,都是變態!我差點忘記了,他沒病之前就是一個變態,一個擁有超能力的變態。
方宇腹誹著,不再堅持已見,改道走向附近的居民區。
天上,引發無數人駐步注目的光圈隻維持了不過數十秒就告消失。整個城市因此而停擺一段時間——大家都不做正事停下來看這個天文奇觀。奇景消失後,一切很快又照常運行,忙忙碌碌的眾生該幹啥還幹啥,隻是晚上網上多了一份新的談資。
走在路上的林楓和方宇並不知道的是,此時各地無論是處於黑夜還是在白天,這一奇怪的天文現象在全世界數百萬個城市上空同時發生。而隨之而來發生在的林楓身上的異狀,也並不是獨一無二的!就在光圈出現的那一刻,全世界所有的癌症患者都同時出現了異常的發熱症狀。令人驚喜的是,在未來的幾小時內,所有的癌患者身上的癌細胞都正在迅速地消失,並且以快得驚人的速度恢複健康。
奇怪的光圈,所謂的星際之門,不藥而愈的癌症患者,一切看上去仿佛是造物主的恩賜。
黑夜開始前的黃昏,往往都是非常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