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德古拉覺得口幹舌燥,武流嵐的這番話讓他實在是找不到一個有力的詞匯或者一句完整的句子可以說出嘴來。他隻那麽傻兮兮的望著她,失去了語言的能力也發不出一個音節來。
“哈哈哈。”被德古拉此時此刻的模樣逗笑了的武流嵐,那爽朗的笑聲中滿是自信和豪放,她重新拿了一個香檳酒杯出來,為自己慢慢悠悠的倒了杯香檳後,有點玩世不恭的對德古拉舉了舉杯笑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還是你認為我太過貪婪,不該覬覦著整個帝國和那份世人眼中至上至高的權利?”
德古拉搖了搖頭,他並不認為武流嵐有那份野心,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有那份心思的話,隻怕此刻的帝國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你如果喜歡權利,又怎麽會輕易放棄曾經上校的頭銜,甘為姐妹背負上叛逃的罪名?隻怕你想要推翻的,僅僅是腐朽和肮髒的軍政和元老會所鑄就出的世界觀吧。換句話來說,你想要推翻的,隻是這個社會的現今狀態和規則秩序,我說的對嗎寶貝?”
嗬,這個男人不錯嘛,挺懂自己的!武流嵐沉默的微笑著看了德古拉良久之後,才點著頭道:“沒錯!我想要推翻的不過是現今的社會規則和狀況罷了。至於誰當權,對我而言並無太大的關係。”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的原因嗎?”德古拉笑著淺酌了一口香檳後問道。
“為了每一個活著的,卻被軍政府的規則判定為無異能的,又被他們和元老會玩`弄於鼓掌之上,踐`踏在腳底的生命!”她幽深的眼底染上了一抹深沉的晦暗,冷冷的嗓音卻帶著濃濃的憐惜和感慨。
“哦?”為了每一個被玩`弄和踐`踏的生命嗎……德古拉垂下了眼瞼,對武流嵐的話並未發表任何個人看法。隻是在他的心裏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又有多麽的震撼。他從未想過這個女人要這般做的原因,僅隻是單純的為了那些被軍政府和元老會不放在眼裏的生命。
輕輕搖晃著手裏的酒杯,武流嵐平靜無波的眼中倒映著不斷冒著氣泡的香檳,一絲幾不可查的歎息滑出她緋色的唇`瓣。
“自從叛逃後,我見過很多掙紮在生命線上的人們。病毒的泛濫讓這些人無從抵抗,他們一直給予厚望的軍政府和元老會能提供給他們的,隻有廉價到一毛不值的口頭安撫和根本不可能兌現的承諾。這些被軍政定級為無異能的人們,他們為了活下去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做。可那卑微的願望,確是如此的被那群上位者無情的踐`踏著。如果那些人知道,這所謂天災的病毒,其實根本就是軍政和元老會搞出來的事情,不知道那些人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你知道嗎德古拉,我叛逃後見到的第一個孩子,他為了活下去居然可以出賣自己小小的身體,去供人褻`玩`淩`辱。而他這麽做隻是因為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啊……為了一點點飲用水和足夠果腹的幹糧,這個孩子的身上滿布著醜陋又猙獰的傷痕,那些痕跡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存在的殤。
而當我到了黑石城後,所見所聞更是讓我看透了那些上位者的‘仁慈’!別的不提,就跟你說說瑪麗吧。她是我在一次調查途中結識的,那時候的她正負隅頑抗的和追捕她的人拚殺著,因為她眼底的一摸倔強和那句‘我寧可死,也不願與禽`獸`不如的東西為伍!’,所以我才出手幫了她。
後來我才知道,瑪麗是因為不堪忍受為上司抓捕無異能人類的未成年少女供其褻`玩,最終殺死上司才被定性為叛逃者,從而受到追捕的。一個前任的獵捕組組長被逼到如此程度,可想而知軍政裏的腐朽到了哪種地步。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相信如同獵捕組高官那樣無恥之徒的存在,在軍政府和元老會中絕對不下少數!
他們這樣肆意的踐`踏和蹂`躪生命的態度,他們所製定出的規則和造成的社會現狀,都到了該好好清算的時候了,不是嗎?在那群腦滿腸肥者醉生夢死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想過和看到過那些掙紮在生存線上的人們,他們活的是多麽痛苦委屈?!是時候該有人站出來結束這帝國中腐朽的一切存在了……”
話說到這裏,武流嵐突然沒有了再把這份沉重談話繼續下去的意思,她略顯疲態的捏了捏鼻梁道:“我隻希望新的開始和新的集權,是一個能夠為生命考慮的人!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德古拉?”
麵對著武流嵐認真的詢問和眼神,德古拉沉默了幾秒後笑了,“你要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親親!何況,我隻是想推翻元老會而已,至於最後的最後,究竟是誰最終站在世界的頂端……我想這不是我們現在該考慮的問題。”
巧妙的回答卻又委婉的掩飾了一部分自己的野心,德古拉給出的答案讓武流嵐不甚滿意,不過對此她也僅僅是皺了一下眉頭而已,沒有多說什麽。如同德古拉說的那樣,最終誰才是站在世界頂端的人,這樣的問題確實不是他們現在該考慮的。
車子從黑石城出發駛入帝國都城用了三天的時間,這三天裏武流嵐和德古拉在車中談了很多,話題的範圍也涉及很廣。他們有時候會一起回憶兒時在訓練營的事情,有時候會一起聊聊關於未來這樣有趣又帶著些許個人隱私的話題,甚至有的時候他們還會針對武器戰略等相關的種種事物,一聊就聊到淩晨還彼此意猶未盡。在聊天的同時,兩個人之間有培養出了些許默契,自然更加的了解了對方。這種彼此漸漸融洽的關係,在兩人看來都是一個不錯的進展。為此,他們並沒有刻意的去規避,而是雙雙選擇了任其發展順其自然的方式,繼續著這樣的相處模式。
躺在浴缸裏第一次奢侈的泡了個澡後,武流嵐用柔軟的大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長發。坐在梳妝鏡前的她第一仔細的看著自己,眉眼過於淩厲帶著殺伐之氣,身材雖然也算凹`凸`有致,但身高卻比一般的女子高上些許,再加上她那冷冰冰的性格,這一切組合起來後,讓她看上去沒了女人該有的柔媚,反倒增添了些渾然天成的霸氣。
換上了放在床上那身之前德古拉派人送來的,黑色蕾絲荷葉袖露背的燕尾式一字領禮服後,武流嵐隨手替自己盤了一個簡約速成的法式滾筒盤發,發上隻帶了一隻鉑金包邊以紅寶石打造出的蝴蝶,足穿一雙流蘇的係帶涼鞋,未施粉黛的臉上僅僅隻著重勾勒了眼線。
冷酷俏佳人的扮相讓她對著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笑了,拿上蝶形的紅色蕾絲麵具戴好,武流嵐出門前還不忘把自己的刀別在了腿上的蕾絲綁帶上頭,為這份扮相憑添了一份冷酷的魅惑美感。
依舊是一身軍裝亮相的德古拉除了軍服的顏色變成了純黑之外,他尚未消了淤青的右眼也戴上了一個用金線繡有蛇盤薔薇圖案的眼罩,本就妖媚得男生女相的臉蛋加了那個眼罩後,讓他渾身的妖異氣質更加凸顯出來。
兩個人在大廳的樓梯處遇到,均滿意對方的打扮穿著,相視一笑的他們並肩走下了樓梯,上車朝著歇裏斯伯爵府邸而去。
奢華裝修的大廳燈火輝煌,小型表演台上四個小提琴手和一個大提琴手正配合著鋼琴手,為舞池中央的人們演奏著華麗的圓舞曲。杯光籌措間男人們帶著自己女伴聚在一起談笑風生,而一些被男伴撇下又彼此相熟的女人們,則聚在一堆討論著婦人圈子裏的八卦和時下流行的話題。
一身白色禮服裝扮的伯爵歇裏斯遊刃有餘的周旋在眾人之中,可是他臉上急躁的表情讓他今晚的社交表現,被徹底打上了一個不及格的分數。好事者調笑的問他,是不是在等某位心儀的佳人,所以表現才會比往常遜色許多。而那歇裏斯卻隻是笑而不語,僅告訴那些人,他在等的並非佳人而是貴人。這也引發了不少人的好奇之心,都在那紛紛猜測著,他要等的貴人究竟是誰。
宴會已經進行了一半,擺鍾上的時間也走到了十點的位置,在歇裏斯的翹首以盼下,他的執事總算告訴他,他所等的人終於來了。拋下了正在應酬的人們,歇裏斯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站到了白色雕花雙開門的門邊,整了整衣物後掛上了他慣有的笑容,看向了正摟著一個女子朝他緩步走來的德古拉。
女人?!歇裏斯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點不敢相信所看到的畫麵。那個號稱冷酷無情的吸血鬼大公,在私下裏被不少人笑為`性`冷感的男人,今天居然高調的親昵萬分的摟著一個女人出現!這簡直是帝國最近最勁爆的事情了啊有木有?!
他還想著這位大公是不是一個喜歡男人的人,卻不曾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這位大公帶著女伴出現了。而且看他們兩那膩乎勁兒,那個女人應該是很得這位大公的喜愛吧……也許他可以送點東西給那個女人,讓她在大公的麵前幫自己吹點兒枕頭風什麽的,好讓他更快的被這位大公庇護到麾下。歇裏斯打著小轉轉的想到,抬著笑臉就朝德古拉迎了過去。
“啊~啊~您能屈尊駕臨寒舍,鄙人真是榮幸之至啊,薩利米耶多夫大公!”歇裏斯說完就朝德古拉行了一個標準有禮的欠身禮,然後又朝站在德古拉身邊,整個人跟得了軟骨病一樣貼在德古拉身上的武流嵐說:“美麗的小姐,我也同樣十分的歡迎你。”說完他正準備行一個吻手禮時,卻被德古拉抽出馬鞭,用它決絕的阻止了他衝著武流嵐伸出的手。
“抱歉啊,歇裏斯伯爵。我不喜歡任何一個雄性動物碰我的寶貝呢!哪怕是瞻仰一下她的臉,我都無法忍受。”德古拉說罷還很應景的勾過了正打量著歇裏斯的武流嵐的臉頰,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和一絲委屈的對她說:“寶貝兒,你要是再多看伯爵一眼,我可不介意血洗一次伯爵府,順便再讓你一個月都下不了床喲!”
“嗬嗬嗬……”武流嵐心底雖然對德古拉這番話正在無限吐槽著,但表麵上還是裝出了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趕緊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帶著一些她不熟悉的溫婉語氣道:“我第一次見到伯爵嘛,自然忍不住多看幾眼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看,伯爵還等著我們一起進去呢。”
歇裏斯看著著自己眼前這對無視一切在打情罵俏的人,忍不住笑了。看來他能不能成功的成為吸血鬼大公所庇護的存在,比預想的要簡單多了,隻要討好了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女人,他的願望絕對會順利的實現啊。
隻不過歇裏斯忘記了一句話,願望與現實總是相互違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