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異能這一概念才剛剛出現,所以大家對此的關注度並不明顯,經過林潯的提醒,才恍然大悟。

他們都忘記了今非昔比。

強大的異能如同武器一樣,既能自保,威懾敵人,同樣也是殺戮工具。

由於手機信號時好時壞,顧寒舟沒能詢問公司大樓其他幸存者的安排,就這樣平安無事又渡過第一天。

短信中提到的救援隊趕到了,十幾兩輛裝甲卡車緩緩行駛在路麵上,並且大範圍進行廣播,讓被困群眾上車。

奇怪的是,如此龐大的車隊和響亮播報,卻並未影響路邊的變異體。

它們就像看不見聽不著一樣,熟視無睹讓車從自己麵前經過,甚至從身上碾壓過。

前世林潯是跟著林家進入地下堡壘,躲避災難。

因為擁有異能,因此地位比普通民眾地位更高一截,去了地麵執行拾荒任務。

氣象專家的告知被基地無視,認為比起地麵上的變異體,一點點雨水很快就會結束。

然而突如其來的暴雨將城市淹沒至少十米,地下堡壘雖然比瀕海市地理位置稍微高一點,但連續幾個月的降雨仍讓舊基地的排水係統跟不上。

導致被淹死很多人。

林潯剛好執行地麵任務沒有返回地下,躲過一截。

從此她便知道天災之下,沒有絕對完美的避難所,能相信的隻有掌握的知識與自己的判斷。

回過神來,街上附近有許多人打傘穿著雨衣、裹得嚴實上了車,並沒有被附近的變異體襲擊。

紅雨被稀釋了很多,雖然雨中還是摻雜著致命物,但越來越多幸存者上了車。

大家都知道車上位置有限,所以都想取得先機。

一個胖男人急匆匆扒開一個女人衝上了車。女人嚇得驚慌失措,一下子撞在旁邊被感染的人身上,發出尖叫。

尖銳的慘叫聲如格外刺耳,那名變異體扭動身軀張牙舞爪襲向女人。

嗖——

一道白光閃過,變異體瞬間化為灰燼。

有人使用了異能。

與此同時,如同慢動作回放似的,女人周圍的變異體紛紛不再行動,恢複了平靜。

林潯在混亂的人群裏不斷穿梭視線,很快發現每個武裝車上不僅有持槍的人,還有兩到三個異能者。

竟然一下子覺醒出這麽多。

她跟家人商量著跟大眾一起離開,隻不過他們目的地是顧宅,所以半路就要下車。

快速收拾好行囊,出發之前,林潯從空間翻出兩套灰黑色的風衣。

一套留給自己,一套給了二哥。

“這是要做什麽?”

“隱藏身份。”

林潯簡短說,然後在腦袋上圍上灰色披風,穿好防水衣褲,換上長筒靴。

“路上不知道會不會遇到突發狀況,如有必要使用異能,最好不要被人看見臉。”

顧清竹開玩笑說道:“總不會有人故意會抓異能者吧?”

林潯眨眨眼,一副“你說對了”的表情,成功讓二哥表情僵硬一瞬。

“不同與大眾的人,走到哪兒都會引起公憤。”

“所以要麽暴露臉,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使用異能,要麽隱藏起來。”

畢竟覺醒了異於常人力量的他們,同樣會被大部分群眾視為怪物。

林潯的擔心不無道理。

他們剛離開大樓來到馬路上,就看見一個士兵用異能驅除了變異體,但受他幫助的普通人卻惶恐盯著他。

四人兵分兩路,大哥和父親一起先上了前麵一輛車,她和二哥兩個異能者跟在後麵一輛上。

與安靜變異體擦身而過時,林潯身後火急火燎跑來一人,一把撞在她肩膀上,力道差點把她撞翻在地。

“沒事吧?”

顧清竹壓低聲線詢問。

林潯搖搖頭,目光緊鎖著瘋跑過去的那人,不禁皺眉。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又是馮越。

他瘦了很多,衣服淩亂肮髒不說,從雨衣帽子裏露出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像要吃人的惡鬼。

黃色雨衣遮不住他衣服上的汙斑血漬,一手拿著撬棍,另一隻手上捏著半根胳膊。

他無所謂地丟下手裏的東西,扛著武器對車上的士兵喃喃出聲:“讓我上去,讓我上去!”

林潯低了低眸子,漂亮的杏眼裏冰冷無情盯著地上那隻手。

看骨架應該是個年輕女人,皮膚顏色正常,指甲沒有變黑。

是個正常人。

難以想象她在馮越手上遭遇了什麽。

林潯和顧清竹隻露出了一雙眼,士兵檢查他們露出的眼睛後,便讓兩人上了車。

裝甲車的卡座沒有頂棚,兩邊有半米高的柵欄,人們還是會淋雨。

沒人願意坐在車尾,全都紛紛擠到車頭。

林潯倒也不想和其他人坐一塊,於是拉著二哥就坐在尾巴上。

“剛才撞我的人是馮越。”

林潯偏了偏頭,與顧清竹小聲交談。

顧清竹“嗯”了一聲,然後說:“他魂不守舍的,感覺精神狀態不好。”

馮越的臉幾乎是慘白的。

他出賣好幾個人,才從大樓裏逃出來。

同窗十二年的工友,勤勤懇懇打掃樓道的老大爺,還有暗戀自己的後輩。

隻要能幫他抵禦危險,全都被馮越推出去喂給變異體。

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有錯。

反正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他隻是自私了一點點,他沒有錯。

坐在卡車上,馮越渾身都在顫抖,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鞋看。

上麵沾著血,他覺得刺眼極了。

坐在他對麵幾個女孩都對他感到害怕,那些似有若無的眼神如巨石一樣,壓得馮越喘不過氣來。

“你們在看什麽?”

他惡狠狠發問,手裏的撬棍立在身前。

女孩們立刻把頭埋下,這也更加激怒了馮越,認為她們就是在故意看他!

“我問你們在看什麽!”

他聲音拔高好幾個調,惹來全車人圍觀。

同樣站在車尾的士兵冷著臉發話了,“這位先生請你安靜點。”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是不是在說我像狗一樣狼狽?”

馮越根本不理會士兵的提醒,如同受困被折磨三天三夜的動物,聲嘶力竭發出咆哮。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就是這樣在看我!賤人!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