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回頭,執拗地盯著屠淵:

“我不!”

“他害死了阿寶,害了我爺爺!”

“我要殺了他!”

“喲,真是長見識了!”一聲冷笑從旁邊傳來,一個留著中分的男人緩步走來,雙手抱胸,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屠淵,你不是一向軍紀嚴明麽?你怎麽會教出這種目無法紀的玩意?”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大庭廣眾之下一張口就要殺人,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咱們抗魔軍,是全心全意為人民的,現在竟然有人為了一條狗,要殺人!嘖嘖,真是辱沒了抗魔軍的名聲!”

“這麽多人看著呢,影響鬧大了,你屠淵大隊長可兜不住!”

這話一出,圍觀的群眾立刻附和起來:

“是啊,為了一條狗殺人,這也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吧!還抗魔軍呢!”

“這種人就應該開除,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太嚇人了!”

“我拍了視頻,回頭舉報,九隊是吧?舉報他們,別讓他們出來嚇人!”

“真是活久見,第一次看見抗魔軍大街上喊要殺人的!有本事就殺啊,殺一個我們看看!”

“我把視頻發網上了,讓大家都評評理!”

“……”

無數人叫囂著,對著江殊和屠淵指指點點。

那些愚昧的附和群眾,江殊可以不管,但是這個挑事的,她認得。

這人是八隊的隊長趙長橋,屠淵出任務,最喜歡在旁邊跟著,這次也不例外。

明麵上的說法,是跟著屠淵學習學習,實際上不過是雞蛋裏挑骨頭找茬,轉頭打小報告。

她平日最恨這種人,當下也不客氣,冷哼一聲,直呼其名:

“趙長橋,你要是對我有意見,衝我來!”

“我告訴你,我,江殊,已被屠淵從九隊開除!”

“現在,我不是抗魔軍,你狗嘴裏最好吐點人話!”

“不然,我不介意連你一起殺!”

她不想連累屠淵,再說,抗魔軍很快也保不住了,既然已經不回去了,開除與否,有什麽區別呢?

聽見這話,屠淵先是一怔,最後微微歎了口氣。

罷了!

趙長橋卻是氣炸了,猛地跳了起來,就要打江殊:

“小兔崽子,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可是你長輩,是你的領導!你說的什麽人話?”

“你信不信我回去……”

“夠了!”屠淵暴嗬一聲,一把按住趙長橋,稍一用力,對方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老趙,道歉就道歉,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這次,我就受了,若是有下次,我就不會原諒你了。”

**裸的威脅!

趙長橋被那手壓著,像是背了一座山,冷汗直冒。

他又如何聽不懂屠淵的意思?

頓時不敢再吱聲。

被屠淵這一吼,圍觀的群眾瞬間噤聲。

屠淵一抬手,吩咐道:

“來人,繳了他們的手機!”

“剛才錄了視頻的,拍了照片的,全部刪除!”

“有不配合的,帶回基地!”

待命的九隊成員的令,一下子將現場圍攏起來,頓時有人不幹了:

“憑什麽?你們憑什麽刪我們的視頻?”

“這是法治社會,言論自由,你們這樣太過分了!”

“怎麽?你們有槍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們不服!”

“就是,憑什麽呀!”

“……”

屠淵威嚴的目光掃視全場,一個一個看過去,指著江殊怒道:

“憑什麽?”

“就憑剛才,是她,打倒了青冥獸,救了你們的命!”

“你們捫心自問,要不是她,你們現在還有命站在這裏說話嗎?”

“摸著良心想想,你們拍這些有爭議的視頻,到底是想幹什麽?”

此話一出,叫囂的幾個人頓時沉默了。

圍觀的群眾全部被清到一邊接受檢查,屠淵這才看向江殊。

她渾身都是灰土,眼睛紅得像兔子,滿臉倔強,一隻手裏攥著半截狗尾巴,一隻手還捏著趙自敬的脖子。

那男人臉色發紫,早就被她掐得暈了過去。

她已經很久不會露出如此樣子。

屠淵歎了口氣,一隻手搭上江殊的手腕:

“放開他吧,再不放手,真被你掐死了!”

“我不!他害死了阿寶!”江殊盯著自己手裏的半截狗尾巴,執拗的說道。

不知怎麽的,一看見屠淵,壓在心底的委屈和難受,一下子就湧上來了。

控製不住。

屠淵伸手,一根一根扳開她的手指,無奈道:

“你今天沒帶腦子出門嗎?”

“他罪不可恕,可你有一百種報仇的法子,為什麽要選擇最蠢的那一種?”

“記住你的身份!當街殺人對你有什麽好處?”

“平白給小人遞刀子罷了!”

心裏的憋屈像是突然有了一個宣泄口,江殊喉頭堵得慌,嗓子發悶:

“我以為你也認為我錯了,是來教訓我的!”

屠淵扳著她的手指,道:

“你都這麽大的人了,是非對錯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

“無非就是……會有衝動不長腦子的時候。”

“唉,誰沒有個衝動的時候呢?”

昏迷的趙自敬脫離的江殊的鉗製,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屠淵望著那張臉端詳了許久,眼神暗了暗:

“原來你男朋友長這樣。”

“這是……照著誰的模樣找的麽?”

“男朋友”這三個字,簡直踩了江殊的死穴,她完全忽略的屠淵的異常,嫌棄地道:

“別給我提這三個字,以前我眼瞎,光看一副皮囊了!”

“他早就不是我男朋友了!”

屠淵沒搭話,靜靜的看著趙自敬那張臉,他微低著頭,看不清情緒。

無端的,江殊總感覺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傷,以至於她詫異的問道:

“隊長,你認識趙自敬?”

屠淵搖搖頭,忽然笑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整個人豁然開朗:

“江殊,聽說你建了安全屋?”

江殊心頭一沉,還沒搭話,屠淵又道:

“剛才你說,你已經被九隊開除,作為九隊的隊長,我準了!”

“從今天起,江殊,正式從九隊除名!”

最後一句,他聲音很大,大到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九隊的成員都詫異地回過頭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