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廣場,來到不遠處運河上的橋中央。這條運河從中央穿過整個西爾斯城,把西爾斯城分為兩半,水麵卻不寬,流速也不快,但是非常幹淨。河水蕩漾著夜晚的燈光,一條小舟係在河岸邊,隨著晚風拂動的絲絲波紋微微擺動;前方不遠處,幾對情侶依偎著靠在河邊的石欄上傾訴衷腸,而王祺和傑克就倚靠在石橋欄杆上,遠遠望去,就好像兩個熟悉的友人在談心。

王祺聽完傑克的話,眉頭微皺,暗暗琢磨:那個法師既然已經得到了魔導石,那找傑克能有什麽原因呢,無非是為了找到自己罷了,他雖然不大可能認為是我製造了這些魔導石,可是一定會問清魔導石的來曆,他們既然如此重視,絕對不可能如凱恩這麽容易糊弄過去。也不知道那個法師到底是哪一方的,如果是理事會,那一點問題也沒有,如果法師協會,那也還好,可是如果換成是太陽聖殿,從凱恩的表情和他說的話來看,隻怕是一件糟糕至極的事情。

傑克見他沉默不語,也不敢吭聲,偷偷的瞧他表情,卻什麽也看不出來,心裏上下打鼓,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幫他。

“現在你隻有兩條路可走,”王祺理順了想法,對傑克道,“第一就是我洗去你這三天的記憶,對方抓住你之後見你毫無用處,八成會放過你;第二就是保留記憶,看你自己隨機應變了,不過危險要大的多。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洗去記憶,你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到?”傑克驚道,難怪拍賣場沒有為他的身份守密呢,對這些能夠操縱思維的人來說,哪會有什麽秘密?傑克沉默了,洗去記憶,哪怕是三天,對於他這種靠智力吃飯的人實在是無法接受,不過隨機應變他更不報希望,自己的思維完全曝光在他們麵前,哪能有什麽作為?

“看來你已經有所決定了呢。”王祺感應到他的想法,道,“那麽開始吧。”

把傑克記憶洗去,給了他一個指令,讓他回到家中,王祺就準備離開西爾斯城,以完全跟魔導石脫離關係,沒有傑克,不管是法師協會還是太陽聖殿,絕對不會聯想到他身上。他在路邊叫了一輛車,吩咐往傳送點所在的城市而去。

可是,他很快發現,自己想的似乎太簡單了。

車子駛出環城公路不久,來到一條車流較少的路段,王祺在車上打盹,司機輕輕哼著小調,路麵非常平穩,顯得極為祥和。但就在這時,司機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邊上的路燈怎麽越來越低了,難道是土撥鼠變異,在燈柱下麵挖了洞?

“咦?”他踩著刹車,刹車一點作用也沒有,在看前方,路麵呢?好像不是自己的燈壞了,而是路麵不見了。

“嗯,那一定是隻很大的土撥鼠。”他給自己開著玩笑,可是卻一點笑不出來。

“不,這一定是幻覺,對,是幻覺,隻有幻覺才能解釋。”司機滿頭大汗,下意識的放開了方向盤,在胸前畫起十字來。

當他稍微鎮定一下,趴倒邊窗上細看時,才發現了真相:車子浮起來了,輪子在空氣裏轉動,可是依舊在走,不過不是往前,而是往旁邊飛去。

車子一直飛到了遠處的麥田裏的一塊荒地上,才平穩落下,司機雙腿發軟,在車裏等了一會兒,卻沒有動靜,就偷偷探出頭去,隻露出兩隻眼睛,往外麵張望。

“你在幹什麽呢?”後座上一個聲音響起。

“哇——”司機驚叫一聲,趴倒座位上,不敢抬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悄悄向上看來。

“喂,你一驚一咋的搞什麽明堂,還不快開車,我還急著趕路呢。”

“原來是你啊,”司機坐起來,不滿的抱怨道,“老兄,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開車?你看看外麵,還開的了車嗎?”

王祺詫異的往外一看,地上是一片雜草,遠處好像是麥田。

“怎麽樣,你現在認識到我們的處境了吧?”

“不,我認識到你的處境了。對你的駕駛技術我深表佩服,當地的交通部門一定會很樂意吊銷你的駕駛執照。”王祺一本正經道,“司機先生,我決定投訴你。”

“什麽,你有沒有搞錯,你的眼睛長到哪裏去了,是屁股還是腳底板,”司機瞪著眼睛道,“你看看後麵有車轍嗎,我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噢,很有趣呢,我隻不過打了囤,竟然就加入了空降部隊。”

“嗯,啊,這並不奇怪,我本來是社區唯一的無神論者,可是剛才我已經成為一個虔誠的教徒了,哦,上帝啊,我讚美您,阿門——”

“哈哈哈,真是不錯的喜劇,不過……”一個聲音在車子上方響起,“下麵將要演出悲喜劇了,出來吧,我知道你已經發現我了。”

“是上帝聽到了我虔誠的呼喚嗎?”車子裏靜了半響,司機問王祺道。

“很遺憾,是撒旦親臨了。”王祺苦笑道,剛才異變剛起,他就知道不妙了,半點魔力波動也沒有,對方必定是導師階的高手。他跟司機插科打諢隻是為了拖延時間來想脫身的辦法,不過看來對方已經失去耐性了。他下了車,向前方望去。六條金邊無情的宣告了一個事實,他要脫身比登天還難。

米爾巴落到地麵,隨手甩出一道火焰,一瞬間,地上的荒草蹤影全無,露出了黑色的地麵,然後他向王祺走來,站在他身前兩米處。車子裏,那個司機嚇得縮回了探出窗口的頭,在裏麵不停的禱告。

王祺也是倒黴,如果再早一些碰到傑克,他就不必使用魔法,也不會為米爾巴察覺。在傑克跟他說話的時候,米爾巴就已經來到了上空,以他的實力,要想隱藏自己真是輕而易舉,王祺哪裏發現得了。他靜靜的看著米爾巴,一言不發。

米爾巴和他對視一會兒,道:“你的魔導石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