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更是震驚,他要是用範圍攻擊,倒也有這個能耐,可是那魔獸自始至終根本沒用過半點魔力,也感應不到鬥氣的跡象,這力量到底怎麽來的?還有,他的攻擊力集於一點,竟然都無法穿透魔獸的表皮,這恐怕比傳說中龍族的防禦更要超過許多,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卡萊爾等人暗暗叫苦,莉娜和安妮也嚇得花容失色。正不知所措間,那魔獸又從地下鑽出,背後皮肉綻開,竟長出兩隻肉翼,扇動兩下,往眾人撞來。王祺越發吃驚,急忙帶著諸人落到下方的宮殿中。那魔獸飄在空中猛一張口,金光驟然射出,將大半建築化作粉塵,然後轟然落下,兩隻眼睛連連放出射線。王祺罵了一聲,忽然伸手一指,晶亮的指光霎時穿透了魔獸的腦殼,隨後隻覺得能量體震蕩開來,精神一陣恍惚,身體搖搖欲墜,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康拉德先被王祺指光一驚,但他反應極快,見那魔獸還不就死,在原地東西亂走,立刻打了個手勢,帶著眾人衝了上去,對準指光射穿的孔洞狂鑿起來,好半天,那魔獸漸漸恢複神智,漸漸開始幹擾他們攻擊。康拉德暗暗叫苦,以為今日在劫難逃,哪知就在這裏,手中長尖錐豁然貫通,在頭上開出了一個大洞。康拉德大喜,揮退眾人,持錐猛然刺出,射出一道熾熱的火光,轟進了魔獸的腦殼。那魔獸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尖嘯,身體晃動數下,終於轟然倒地,血流成河。王祺心神大鬆,這才集中精神恢複起了能量體。康拉德呼出一口長氣,從魔獸身上跳下,也禁不住興奮異常。
眾人回到王祺身邊,見他盤坐著閉目養神,也不敢打擾,在康拉德的帶領下分割那魔獸的身體。那魔獸雖死,身體依舊堅固異常,切割起來極為麻煩。但眾人都知它身上的東西千載難逢,恐怕是找遍整個大陸都找不到,哪裏會因麻煩而放手。就這樣切切割割,也不休息,足足用了三天,終於將能用的材料收割完畢。清理完材料,六人各得一份,裝進了各自的空間戒指。此時,天色已蒙蒙發亮,眾人才意識到已三天不吃不睡,卻不覺得餓,但稍稍一想,知道多半又是王祺的功勞。
眾人回到王祺身邊,此時卡萊爾兩人見識到了他的真正實力,眼神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癡迷。等到中午時分,王祺才恢複了狀態。與眾人交談幾句,他飛上天空,見東去的廣場已經化做泥沼,魔控術一帶,就要領著眾人越過去,還未飛出教堂的廢墟,卡辛忽然高聲叫起來:“等一下,下麵有個入口。”王祺停下,往下方望去,果然見正殿某處裂開了一塊石板,裏麵空空洞洞,似有通往地下的階梯。眾人在入口邊上落下,卡辛一頭鑽了進去,眾人緊隨而入,這裏依舊是回轉樓梯,盡頭封著一麵牆。這回不用康拉德動手,卡辛隻一拳轟出,就將石牆打了個粉碎,快步向下走去。
與先前一樣,這裏還是個不大的房間,隻是多了些裝飾。牆上有許多格子,裏麵零散放著一些首飾兵器之類的東西,王祺微微一探,發現每一件上麵都有隱秘的魔力波動,正是眾人想要尋找的魔導器。隻是眾人先前被王祺施了法體儀式,又得那麽多材料,甚至手上那把尖錐也是一等一的寶物,倒也沒有那麽激動。王祺在屋子轉了一圈,在角落中找到一本書,翻開一看,原是一本古代的魔法筆記,王祺稍稍瀏覽了一下,翻到最後,忽的留意到一行字:“願救世女神依麗絲與我們同在。”王祺一怔,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一時間呆呆出神,口中的語調也變得奇怪起來。康拉德有了那些材料,卻不稀罕什麽魔導器了,見王祺拿著一本書發呆,氣質與先前稍有不同,還以為他中了邪,連忙叫了一聲。
王祺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被眾人圍了起來,自己卻茫然無知,心中一動,便知剛才另一個人格又出來了。他將書交到莉娜手上,心中越發肯定這個依麗絲與自己有著重大的關聯,歎了口氣,道:“走吧。”
……
七天之後,一條巨大的黑龍從遠處飛來,停在泥鬼沼澤教堂遺跡的上空,一個黑點從天而降,落在泥潭上方,正是王天。他向周圍一望,隻見遺跡已大半陷入爛泥之中,隻剩下幾根廊柱,失笑道:“好暴烈的性子。”在水麵上走了幾步,來到先前魔獸竄出的地方,笑道:“嗬嗬嗬,小強,主人來了還不來迎接?”尤格普斯在天上聽得直翻白眼,早被王天看見,一拳淩空打去,刮掉了數百鱗片。王天半晌得不到回應,驟然放開生命感知能力,卻隻找到幾個微弱的反應,大為詫異,一回頭,向教堂遺跡處望去,閉上眼睛,加強了感應,忽然皺了皺眉頭,五指向上一挑,遺跡下方的地麵慢慢升高,泥漿四麵流出,卻將王祺等人先前滅殺的那隻魔獸的屍體露了出來。
王天飄到屍體上空,審視半晌,奇道:“竟有辦法殺死我的小強,這個行星的戰鬥力層次也沒那麽低嗎?難道是光明神親自出手?真是怪了。”又稍一感應,發現當地殘留著數個淡淡的生命反應,一直向東方而去。王天哈哈一笑,道:“真是有趣,我倒要看看這些人是何方神聖。”身形驟閃,上了尤格普斯的背,往東方一指。尤格普斯扇動雙翼,倏然遠去。
城主府客廳,城主正在接待前些天北城區的破壞者。若是換別人做出這等事,隻怕不蹲幾年監獄是不行了,可是眼前這人卻是大陸第一高手,城守哪敢追究他的責任,不管康拉德要怎麽補償,他都立刻拒絕。康拉德無奈,回頭一示意,卡辛心中了然,把空間戒指一轉,珠寶金器如雨而下,轉眼便堆了半人多高。城主也算見過大世麵的,但瞧見這些一眼看去便很有些年代的珍寶也呆了半晌。康拉德道:“不管怎麽說,那片街區總是我破壞的。具體損失數字我也不管,這些東西就當作我的賠償吧。給你們添了麻煩,非常抱歉。”城主推拒幾回,見康拉德甚為誠摯,也不再假客氣,招來了兩個亡靈騎士,把珠寶搬進了內室。康拉德見他收下,這才滿意,道了聲別,帶著卡萊爾幾人出了城守府。
到了街上,卡萊爾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道:“康拉德大人,這些東西太過珍貴,我帶在身上實在不放心,就先回去了。有機會我們再見。”安傑爾道:“我也一樣,回城的時候已經通知了家裏。”康拉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道:“以你們現在的實力,大陸上有幾個人對付得了你們,還擔心有人奪寶?我看你們回家是假,追女人是真。”卡萊爾和安傑爾麵皮一紅,正要爭辯,莉娜的火球已連珠砸來,把兩人打得急跳腳。康拉德歎道:“給我聽好了,你們見到的艾絲緹拉已經不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了。她的身體裏,住著的是那個來自異界的靈魂,你們可忘了,他可是個男人。別說他不會接受你們,就算接受,你們好意思嗎?”卡萊爾兩人一怔,道:“你說什麽?她不是艾絲緹拉?”康拉德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見幾人麵色凝重,道:“現在看來被召喚者也並非都是像上次那個一樣邪惡的,你們不必擔心他會危及大陸。”卡萊爾點點頭,猶豫一下道:“你該不會在騙我們吧?”康拉德瞪了他一眼,道:“你們相處了幾天,難道就看不出他的動作很有些男性化嗎?如果你們還願意去追的話,隻管去就是。”
卡萊爾兩人垂頭喪氣,莉娜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安妮抿著嘴直笑。康拉德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都給我提起精神來,我們現在有事要做。”安傑爾道:“做什麽?”康拉德笑道:“去找大匠師布裏奇,你們不想把那些材料打造成裝備嗎?”卡萊爾眼睛一亮,道:“您認識布裏奇?”康拉德笑道:“我跟他是生死之交。”眾人大喜過往,興奮異常。原來布裏奇是大陸上技藝最高明的魔導器工匠,可是極少給人打造東西,近年來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多人甚至懷疑他已經死了。眾人心想有最好的材料,加上他的工藝,製造出來的東西必然不同凡響,比擬神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各自上馬,跟著康拉德馳出西城門外,正要揚鞭催馬,忽覺頭上多了個黑影,黑影越來越大,接著便是一陣狂風。康拉德拉住了韁繩,回頭望去,就見城樓上方停著一條巨龍,巨龍背上,更站著一個年輕人。康拉德瞧見那人,不由得呆了一下,策馬往回走了幾步,驚奇道:“你真的換回了原來的身體?”王天從尤格普斯背上跳下,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家夥。你說我換回了身體是什麽意思?”康拉德一愣,忽的感覺到眼前的年輕人神情氣質與王祺迥然不同,驚道:“你不是王祺?”王天訝道:“咦,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忽然一皺眉頭,在眾人身上掃視一遍,詫異道:“法體儀式!原來跟你們分手的人就是他。怪不得我的小強會死在你們手上。”康拉德驚道:“那魔獸原來是你的,你果然不是王祺。”王天笑道:“錯了,我就是王祺,隻是我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王天。”
康拉德聽不懂他的意思,便也不加理會,道:“你找我們何事?”王天嗬嗬一笑,道:“哪有什麽事,我隻不過是來看看是誰殺了我的魔獸罷了。”康拉德眼神眯起,道:“你要殺我們報仇?”王天笑了一聲道:“開什麽玩笑,我哪有那個閑工夫。”他感應了一下北去的那個生命氣息,笑道:“尤格普斯,去科斯特城,找我兄弟去,哈哈……”尤格普斯立刻振翅而起,轉眼消失在北方天際。康拉德怔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道:“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插手的,我們隻管去找布裏奇吧,唉……”卡萊爾等人平複了內心的震駭,跟著他向西而去。
……
卻說王祺與康拉德一行在湖邊上岸後就分了手,獨自一人向北方馳去,三兩天間,已越過數個小城,來到科斯特城所在的平原。這一天,他策馬進了一個小鎮,緩步前行。這鎮子離科斯特已經不遠,亡靈法師比其他地方多了許多,級別也高上不少,偶爾甚至可以見到魔導師位階的高手。王祺在一家兼營旅店業務的酒店門前停下,把馬交給夥計喂養,自己則進了酒店的大堂。店裏采光不佳,有些陰暗,客人都是些傭兵出身的粗豪漢子,講話仿佛吵架一般。王祺在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個穿著暴露的女招待迎了上來,他隨意點了幾樣東西,靠在牆上聽人說話。酒店裏雖然喧嘩,但他們所聊之事,王祺都是初聞,也不覺吵鬧。
王祺正沉浸在異界風情之中,忽聽啪了一聲響,震動整個酒店,似是有人拍了桌子,酒客們嚇了一條,安靜下來,向聲音響處望去,就見一個傭兵模樣的大漢高聲叫道:“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見眾人視線都向他投來,也不在意,對著麵前的法師嚷道:“我當時就在大峽穀要塞,親耳聽到海迪克斯公主艾西婭這麽叫他的,怎麽會有錯。”那法師爭辯道:“可是這個名字也太奇怪了,聽起來總覺得不對頭。”這時邊上有人湊過去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呢?”大漢見有人詢問,麵露得意之色,道:“前些天大峽穀要塞出現一個龍騎士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王祺心中一動,走到大漢旁邊的桌子上坐下。卻見提問的那人搖搖頭,道:“不知道。”大漢詫異道:“你也太孤陋寡聞了。”高聲道:“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嗎?”王祺正欲說話,邊上有人搶先道:“我知道,聽說他還把神罰打了回去呢。”這話一出,酒店裏一片噓聲,瓜果抹布一個勁地打去,打得那人連連呼痛,一會兒,有個人站起來給他幫腔,有頭有尾地解釋了一遍,眾人才平靜下來。
那大漢見眾人慢慢信了,得意地說道:“知道這件事並不出奇,可是除了公主之外,誰也不知道那個龍騎士的名字,就我知道。”有個好事的起哄道:“你怎麽會知道的,不會是在騙人吧?”大漢嘿嘿一笑,道:“我當時就在要塞,一次公主正好陪同那龍騎士出城,我親耳聽到公主殿下叫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什麽王天。”王祺聽了這個名字,當真是驚詫莫名,刷地站了起來。對麵的法師道:“你們聽聽,有這種名字嗎?發音跟大陸通用語根本完全不同。”大漢怒道:“我親耳聽到,又怎麽會有錯。”王祺再也忍耐不住,快步走到大漢麵前,道:“你親耳聽到的,你確定是叫王天嗎?”王祺說這話時刻意改變了嗓音,聽起來陰測測地,猶如鬼魂一般,那大漢被他嚇了一跳,道:“他們跟我相距隻有幾米遠,怎麽會聽錯?”王祺心中咯噔一響,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追問道:“他長什麽樣子?”
大漢回憶一下道:“二十來歲,黑發黑眼,相貌跟常人有些不同,長得有點像小白臉,不過還算英氣。”王祺暗暗叫苦,這模樣不就是自己的樣子嗎,莫非真如西格森所說,身體本身產生了意識?以肉身的潛力,他現在絕對不是對手,要換回原先的身體根本毫無希望。當下再沒閑心休息,立刻轉身往門外走去,引得眾酒客議論紛紛。王祺快步出門,走得急了一些,頭罩往後吹去,二樓上,一個青衣法師正望著下方,一眼望見他的模樣,立刻瞪大了眼睛。王祺心不在焉地套好了頭罩,上馬北向而去,青衣法師神色一動,已從原地消失。
王祺馳出小鎮數裏外,忽見前方路上站著一個青衣法師,法師身後跟著數十名高級亡靈騎士,擋住了大路。王祺策馬上前,笑道:“沒想到這年頭法師也開始打劫了,你就沒有一點魔法師的尊嚴嗎?”青衣法師道:“用你原來的聲音吧,艾絲緹拉殿下。”王祺訝道:“你知道我的身份?”青衣法師道:“我是大魔導師,魔導師以上級別都參與了大召喚陣。”王祺愣了一下,笑道:“原來如此,你來得正好,我問你,我的肉身去哪兒了?”青衣法師本想問王祺去科斯特有什麽事,一聽這話,卻糊塗了。王祺嗬嗬一笑,道:“不明白嗎?告訴你也無妨。我不是艾絲緹拉,我叫做王祺,也就是你們用大召喚陣帶來的異界生命體。”青衣法師驚得目瞪口呆。王祺意念發出,想迫使他說出真相,哪知意念放出,卻找不到對方的意識,錯愕了一陣,便知這法師隻是個傀儡。王祺怒笑一聲,飛身上前,將傀儡法師連同那些騎士打了個稀巴爛,翻身回到馬上,再次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