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1096 毒刺
這一次沒有耽誤多久，左田還算是個得力的家夥，兩千人的隊伍按照性別，年齡，還有技術等劃分，依次上到了飛機，斧山收攏的幸存者也趁機下到地麵活動僵直困乏的身軀，那些專業人才張小強並沒有注意，在那些人下飛機之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這些孩子是吉瑪冒著被他責罰的危險從聚集地中帶出來的，年齡從三歲到八歲不等，也許女孩兒更討吉瑪的歡喜，這些孩子大多數都是女孩兒，一個個小心翼翼，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在遠處觀望，隨時都會躲到身後的飛機上。
張小強一眼看到孩子中間的豔紅，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他衝進斧山聚集地是為了救她，這個不到五歲的小女孩兒，死了那麽多的人，死了那麽多的孩子，以為這個孩子必死無疑，卻沒有想到會出現在他的飛機上，毫無疑問，這個小女孩兒的運氣很不錯，也讓張小強抑鬱的心靈因為這抹紅色敞亮不少。
索菲亞芳跡無蹤，英國人留下的支奴幹和民用運輸機數量不少，三十多架支奴幹一次可以運走近千人，但是這遠遠不夠，張小強不得不找萬強協商，讓萬強抽調飛機幫忙運走一些人，在與鐵中原商量的時候，他終於弄清楚萬強襲擊斧山營地的初衷，相比美國人和英國人，俄國人是最熱衷搶.劫的，他們沒有心思去了解血種是如何生長的，也不會費心費力的去搞種植，很簡單，因為萬強不會將所有的俄國人改造成進化者，所有的血種都被他壟斷，這些血種本來對他沒有太大的作用，可有著普通食物不能提供的養分，讓他不斷向更高的進化高度攀登，所以萬強才這麽看重血種。
“蟑螂哥，我認為血種不是好東西，勸過沙皇陛下，可是他不願意聽，不過這總比看著沙皇陛下吃人強吧？”鐵中原對張小強來說又比萬強要親近的多，至少他們曾經並肩戰鬥過，鐵中原的表親還在銀蒙有著不低的職務，所以他和鐵中原聊天的氛圍還算不錯，兩個人談到了血種之後，鐵中原不由地抱怨起來。
“哼，萬強並非良主，你在他手下要小心一點，我認為你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是錯誤的，接觸這段時間，他自私自利，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甚至不惜出賣屬下的利益，而他又是個東方人，隻能依靠暴力壓服其他人，萬一有天出了意外，作為東方人的你們很可能被俄國人遷怒，到時候……。”
張小強聽到鐵中原的抱怨，不由動了心思，旁敲側擊的說著古怪話，讓鐵中原的臉色難看起來，卻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反而低頭沉吟，顯然他也是想過的，張小強見有機可乘，不由地加重語氣說道：
“你是個不錯的首領，在內蒙古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當日我放過你是想看你到底能走多遠，可惜你跟了萬強，萬強是什麽人我最了解？可以說，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他立馬將你們全賣了，你不用這麽對他貼心貼肺，有的時候還得為自己考慮……。”
“蟑螂哥說笑了，沙皇陛下外粗內細，並不是向你說的那樣不通人性，他在俄國還是很照顧中國人的，相信在我們的勸說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張小強有些太急，反而讓鐵中原有了戒備，說話也含含糊糊的，但是並沒有翻臉，看著眼神躲閃的鐵中原，張小強會意地微笑，伸手拍了拍鐵中原的肩膀說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往後的日子還長著，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我很不喜歡萬強，不是因為其他，隻因為他吃過人，隻要他吃人我就和他勢不兩立，我不希望到時候你夾在我們中間，你好好考慮一下，萬一真的有那天，我不指望你幫我，希望你也別幫他……。”
這番話算是誅心之言，若是被萬強聽到說不得要和張小強翻臉，鐵中原也氣的不行，怒視張小強低聲嘶吼道：
“沒有沙皇有沒有我們的今天，我希望蟑螂哥以後別再說這些話了，要不然可別怪我翻臉無情……。”說完鐵中原不再理會張小強轉身就走，望著鐵中原離去的背影，張小強沒有任何失望，反而欣慰無比，他知道鐵中原聽進去了，同時也知道鐵中原不會去告密，他的話就像一顆有毒的種子根植在鐵中原心裏，等著有一天長出劇毒的蔓藤，他知道鐵中原是個什麽樣的人，當日他在銀蒙橫掃八方，一舉成為整個內蒙古最大的勢力，安全區數萬公裏，還有阿拉善縣城作為定居地都不能留住鐵中原，可見鐵中原的野心之大，現在是沒機會，有一天真的像張小強所說和萬強動起手來，鐵中原的機會就來了，張小強說這些話是想讓鐵中原慢慢準備，等到那一天，萬強眾叛親離的時候，就是他下手鏟除這個禍害的時候。
在萬強的勢力中埋下一根分裂的毒刺，張小強摸著自己的腦袋有些自鳴得意，至少他學會用陰謀詭異來處理問題了，即使鐵中原知道張小強心懷叵測也不得認真考慮，張小強和萬強之間有著不可彌補的裂痕，而中國和俄國之間太遠了，隔著一整個西伯利亞，至少三十年之內，雙方的觸角不會碰撞，所以俄國換了人主人也和張小強沒有太大的關係，這便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突然響起的槍聲打斷了張小強得意，一眼看到左田帶著幾個男性幸存者用步槍對留下的人群恐嚇，兩千四百多人自願留下了四百多人，至少左田是這麽說的，不過人都有從眾心理，別人都走了，他們也不敢留下來，可左田沒有對他們網開一麵，算上英國人和俄國人，他們能帶走的最大數量隻有兩千人，多一個都不行，而剩下的幸存者大多都是殘廢或者羸弱的，多是末世前一些服務行業或者漁業的幸存者，在末世，帶走他們相當於虧本，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這時大多數幸存者已經上了飛機，貼在機窗玻璃上向外張望，這些人的神情各有不同，有的悲哀，有的傷感，還有的冷漠和幸災樂禍，之前並不願意離開的幸存者此時開始慶幸，四百多個即將被遺棄的進化者哭號著向左田哀求，他們跪在地上磕頭直到出血，很多人拿出他們藏起來的黃金珠寶，或者食物舉在胸前，苦求著能上上飛機，可左田不為所動，大聲訓斥著什麽，手中的步槍不時噴出火舌恐嚇著這些幸存者，在他身後，最後的幸存者在登機，他們扛著聚集地最後的食物一個挨一個等候，像鴕鳥一樣低著頭，不敢回頭張望，深怕左田將他們也留在這裏。
看到那些人，張小強稍微開朗的心又不舒服起來，岡本聚集地的幸存者和他沒有太多的關係，隻不過抱著能帶點人走就多帶點人的想法想要救出一些人，留在日本是死路一條，他也想將所有選中的人帶走，可沒這能力，強忍著走上去喝止左田的念頭，張小強視而不見的轉身。
最終四百個幸存者跪在地上無力地望著天空哭號，一架架直升機先後升空，在天空排列密集的陣勢向遠處飛去，站在機窗邊，張小強看著下方螞蟻似的人群沉默不語，人群始終不肯散開，直到飛機飛過森林被綠色取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轉身便看到萬強翹著二郎腿提著瓶伏特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麵前的餐桌上鋪開了各式各樣的菜肴和食物，俄國紅腸，大麵包，烤肉，還有紅菜湯等，讓躲在一邊的馬尾少女和兩個小孩子看的直流口水，害怕萬強凶惡恐怖的表情，她們隻能躲在角落裏張望。
張小強不想和萬強呆在一起，可飛機上的位置全都擠得滿滿的，很多飛機已經不按人數裝運，而是按照重量來裝載，就像春運的火車廂一樣擠得滿滿的，連放屁股的地方都沒有，如果有誰不小心放屁，說不得上百個人都能聞到，所以張小強不得已上了萬強的飛機，萬強的座駕是世界上最大的米12直升機，經過改裝的直升機裏就像豪華遊艇一樣奢華，三十七長，十二米高的機艙比空中客機也不差，三十多噸的裝載量讓這架飛機能輕易運送一輛輕型坦克，內部有十八個房間，裝飾與地麵的總統套房一般無二，這架飛機隻有萬強和四名俄羅斯少女作為乘客，就算張小強帶著幾個小家夥也不覺得擁擠，反而感覺空曠。
萬強喝著悶酒，四顆瞳孔不時掃過張小強，眼神中蘊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他身邊放著鑲嵌著各種寶石鑽石的黃金托盤，這個托盤有著十六世紀古典風格，上麵有各種複雜精美的花紋，讓人看到第一眼就覺得是有著傳奇曆史的瑰寶，這件價值不菲的瑰寶裏裝著幾十顆烏黑的血種，萬強不時夾起一顆血種扔進嘴裏，嚼花生米一般下酒，卻不知道他這是個什麽吃法？
“去韓國之前我們要在衝繩島補充油料，蟑螂哥要是困了可以去小睡一會兒，需要女人的可以去女仆房間，這幾個俄國小妞是我精挑細選的，絕對沒有體臭，毛也不多……。”
萬強也受不了和張小強呆在一起，不由地沒話找話，從大阪到衝繩島有一千多公裏的路途，龐大的機群至少需要四五個小時才會到達，他不想和張小強大眼瞪小眼一看幾個小時，張小強無所謂的坐在萬強對麵，抓取幾根紅腸和麵包扔過腦後，馬尾少女像撲食的小貓猛地跳起來將所有食物接住，開心的和兩個小家夥分享。
“到了韓國就可以考慮赤藻的問題了，新紀元和美國是個麻煩，有了他們在恐怕不好下手……。”
張小強毫不客氣的從精美的雪茄盒內拿起雪茄點上，並不入喉，在口腔中過了一遍便噴了出來，感受雪茄在味蕾上的滋味，聽到張小強說赤藻，萬強仰起脖子將半瓶子伏特加全部喝掉，重重地吐了一口酒氣，裂開嘲諷的笑容低頭說道：“之前我們商議的時候，沒有道我會遇到危險，事情已經超出控製範圍之外，我不想再參與後麵的行動，到了韓國我們就分道揚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