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此刻疼痛早已經轉換成麻木,到目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被彈片擊中了多少地方,有一點可以肯定,假如脫掉衣服,他身上壓根就找不出一塊好肉,絕對會出現大片大片的淤血和青腫。
剛才的爆炸隻差一點就將張小強吞噬,若是那樣,即使他身上的軍裝能抵禦一般的彈片,也不可能活下來,但是其他火箭彈爆炸的氣浪卻將他加速推開,不管怎麽說,這一次他沒有損命當場實在是祖宗保佑。
飛過短短的十多米距離,張小強後背至少被擊中了上百次,全身的每一個縫隙都被沙石鋪滿,當他重重地摔在坑坑窪窪地麵,身後的火海隨之席卷,張小強再次躍起,在半空翻轉了幾個跟頭,狠狠地摔到前方數米之外的一個巨大彈坑中。
這段距離上的彈坑不知凡幾,直升機群為了做掉張小強下了血本,機關炮,火箭彈,雲爆彈,甚至燃燒彈有什麽用什麽,張小強就是一隻頑強的蟑螂,在各種打擊之下,還能當著這麽多飛機的麵殺掉三個船員和一個進化者。
唯一活下來的哈德森悲痛欲絕,他和自己的哥哥相依為命活在這個末世,曆盡千幸萬苦,才成為新紀元的中層人員,這次出來也是為了能讓他們不斷的提高自己的位置,顯現自己的重要性,為以後遠離各種危險的任務,沒想到最後一刻,他的哥哥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變成飛灰。
此刻他的心猶如放在油鍋裏煎炸,憤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東西,派他們出來執行任務的元老會,那個自己逃跑的飛行員,還有他最恨的張小強,坐在直升機之內的他,雙眼腥紅的對著通訊器大聲嚎叫,憤怒的話語中既有對那個膽小飛行員的責罵,也有讓其他直升機殺掉張小強的請求。
在這一刻,哈德森已經在心中決定,所有和他哥哥的死有關的任何人都不能逃脫,他會用自己的方式為他哥哥複仇,用他們家族的姓氏發誓。
不提哈德森的請求,剩下的飛行員臉上都掛不住,張小強殺掉的可不止是哈德森的哥哥,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損失了四架送葬者直升機,整個亞洲軍區隻有四個送葬者中隊,及一個軍區直屬小隊,現在他們損失了三個半中隊,就算回到駐紮地,這裏的飛行員沒一個能討到好果子吃。
敵人隻有一個,一個敵人擊落了他們四架飛機,殺掉了營救的目標,如果不能殺掉這個人,他們如何堪稱新紀元亞洲軍區的王牌?特別是在空中護衛艦係列出現之後?
憤怒衝昏了他們的腦子,他們忘了越境作戰的大忌,沒有想到保存彈藥以應付返回時的突發事件,也許在他們看來,有了足夠強大的幹擾裝置,他們能像來時一般輕易的返回吧。
飛行員們因為怒火而忘了節省彈藥,張小強就遭殃了,他被鎖定在彈坑裏不能動彈,在他頭頂上,一道道火焰從彈坑上掃過,無數彈片在頭頂上呼嘯,還有不斷濺落的塵沙夾雜著滾燙的石子落盡彈坑。
八架直升機剩下的彈藥幾乎全都用在全範圍覆蓋轟炸上,從天空向下看,仿佛二戰時的主戰場,無數的火焰與硝煙連接在一起,撲起的塵土此起披伏,白煙早已經被黑色和紅色代替,能覆滅整整一個軍團的直升機群,將全部彈藥覆蓋在數百米平方的狹小地域上,在這樣的反複轟炸中,別說是一個大活人,就算是一窩螞蟻也剩不了幾隻。
就在哈德森瘋狂的叫囂中,第一架直升機停火了,它已經發射了全部的彈藥,這時從全力開火的巔峰中清醒過來的飛行員大聲提出警告,他想起現在還在敵人的陣地上,萬一敵人在他們回去的道路上設伏,他們就隻剩下誘餌彈和幹擾彈了。
可惜飛行員的提醒已經晚了,接二連三的有飛機挺火了,近半的飛機彈藥全部告罄,剩下的飛機最好的也隻剩下五枚火箭彈和四十發機關炮彈,整個機群加起來隻有十七枚火箭彈和兩百不到的機關炮彈,其中兩架直升機還保留了一枚雲爆彈,當然,所有的直升機都有一枚五百公斤的智能炸彈。
“他還沒死,他還沒死,我感覺的到,我感覺的到,他就在下麵,繼續攻擊,繼續攻擊……。”
哈德森見所有的直升機挺火,變得更加瘋狂,但是其他的飛機並不理睬,他們不想在管這個瘋子,回去的路還有很遠,隨著阿登納建議立刻返回,第一架直升機帶頭變向,胸口快要炸開的哈德森這一次連阿登納都恨上了,他在心中已經將阿登納劃定為必須殺死的敵人。
阿登納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讓哈德森對自己起了殺心,不過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作為軍方的高層人員,隻要他將隨身公文包裏鑲嵌著黃色鑽石的信息棒交到總部手上,就能將自己置身事外,這次任務實在是太過驚險,驚險的讓他心中的驚悸一刻都沒平複過,從超新星外殼破裂,發射超新星引起護衛艦墜落,大多數救生艇被毀,到他們被送葬者直升機盯上,後來又被困在火海中,最後隻差一步,他就會被永遠留下,一環接一環的意外,讓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安全,即使他坐在直升機裏。
機群終於沒有理會哈德森的請求,轉向飛走,讓哈德森絕望,他不知道下麵的那個打不死的家夥到底是誰,但是他知道,若是離開,他這輩子都未必能找到那個家夥殺掉。
哈德森陰沉的眸子閃爍著陰沉的寒光,突然,碧藍的雙眼瞬間變成暗紅色,在他前麵操作飛機的飛行員動作猛地僵直,就像剛才在地麵給他們阻止張小強的那個船員一樣。
八架直升機組成了圓形的飛行編隊向遠處飛去,突然有一架直升機側移,劃過短暫的弧線脫離了編隊,向地麵塵煙未落的炸點上空飛去。
飛機的變動自然引起飛行隊長的注意力,他不斷地呼叫著那架飛機駕駛員的編號,讓他回到編隊,那隻到飛機壓根就沒有理會,懸浮在塵埃上方,機腹展開千葉層疊猶如孔雀開屏一般,這時所有的呼叫動停止了,飛機與飛機之間的通訊靜默下來,大家懸浮在遠處盤旋,盯著那枚緩緩從飛機腹部落下的碩大炸彈。
在飛機停止射擊的一刻,張小強就將自己從被埋住的彈坑中扒拉出來,心有餘悸的向前衝刺,剛才幾分鍾的轟炸對他來說仿佛幾個世紀般漫長,與他主動出擊必殺哈德森兄弟不同,處於進攻位置的他士氣爆滿,眼中隻有即將被他殺掉的哈德森兄弟,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即使無數炮彈和火箭彈在他身邊爆炸也是一樣,正因為他的專注,所以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甚至沒有想到自己被擊中該怎麽辦。
等他完成心中的目標之後,逃跑可就不能那麽專心了,逃跑的目的是為了活命,每一個炸點,每一處火焰他都必須計算,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時間的難熬,跑起來還好,等到他無助地趴在彈坑中忍受這地獄般的煎熬時,他整個人隻為了煎熬而煎熬。
爆炸的轟鳴連綿不絕,地麵猶如發生了七級地震,震動的他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還有那巨大的轟鳴,每一次轟鳴都刺激著他的耳膜,不少在他頭頂上炸響的火箭彈讓他耳膜嗡鳴,等到他從埋住他的鬆散塵土中鑽出來之後,他發現自己耳中隻剩下嗡鳴,聽不見任何東西,讓他懷疑自己已經被震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