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SY-5838補給基地是個後勤保障基地,並不單獨為某一隻軍團保障,而是為所有在遠東地區執行任務的新紀元軍隊提供保障,這個基地不大,隻有兩百多號人,他們的據點也不大,隻是藏在深山中的一個偏遠小村子。

選擇在這裏提供補給點,是專門針對直升飛機的,小村子大致保存完好,一些田地被重新開發,房子都是老式泥胚房,其中一些房子被人拆掉,豎起一個個巨大的銀白色帳篷。

大桶大桶的油料堆積在營門一角,山頭上,四部ASRAD-R近程防空係統緩緩地轉動,營地中沒有軍營中該有的嚴整與肅然,不時能聽到有人大聲歡笑,不時能聽到女人的尖叫,幾個背著AK-74步槍的士兵懶懶散散的在山間小道上巡邏。

這樣的巡邏小組不少,粗略一算,便能找到十多組,三人一組的巡邏兵對他們的工作並不熱情,以其說是巡邏,還不如說是散步,哪怕他們之間相遇,也沒有什麽話可以講,大多數時候連招呼都不打,各自望著一邊擦身而過。

日複一日做著相同而又毫無意義的工作,讓這裏的每個人都用敷衍的態度行事,加上他們身處的小村是末世前最偏僻的地方,別說公路,就算土路都得翻過幾個山頭,淌過幾條河流,心驚膽顫的走過幾條懸崖。

在這個祖祖輩輩都千年如一日貧瘠的地方,別說有什麽危險,就算真的有什麽人或者喪屍想要進來,僅那條四十公分不到的懸崖小道都能要了他們的小命,在這裏巡邏的士兵以其說是巡邏,還不如說是吃飽了,找個活動消化,在這裏,就算偷懶都偷的無聊。

“補給部隊已經有好多天都沒來了吧?三個月?四個月?還是半年……。”

一個走到靠近懸崖小路的三人小組停了下來,各自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放下步槍,望著山崖下如白線一般的河流說著閑話,話題已經說了無數遍,很多人都已經將這個話題說爛了,不過,在這裏,他們連新鮮的話題都找不到,不得不再次說了出來。

“不知道,誰知道啊,我覺得,我們已經被遺忘了,別說補給飛艇,就連直升飛機都有兩個月沒有過來一次了……。”

說這話的年紀不大,中國南方人的典型相貌,皮膚微黑,帶著眼鏡,並沒有任何斯文氣質,反倒帶著一絲憊懶。

“我一直在琢磨著一個問題,之前沒有想明白,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接口了,大漢年紀三十多歲,滿嘴的絡腮胡子,臉上縱橫交錯地刻畫著幾條刀疤,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不過其他兩人都不怕他,大漢是個長短腳,走路一瘸一拐,凡是發配到補給基地的男人都是從正規軍中刷下來的,大哥不說二哥,就像那個戴眼鏡的,高度近視,就算在他身前放上一隻雞,他都不一定能殺的掉。

“啥……啥事兒?你整天……琢……琢磨這,琢……磨那,也沒見你琢磨出什麽的名堂出來……。”

說話有些小結巴的是個年輕人,吊白眼,光眉毛,嘴巴習慣性的歪在一邊,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樣子。

“我們來這個地方已經有八個月了吧?”

大漢看上去彪漢,但是另外兩人並不尊敬,話語中也帶著不客氣,要不是這大漢姿態夠底,讓他們兩個新兵得到了滿足心理,換個人,還指不定怎麽收拾這兩個小子,不過大漢說的話也有新意,讓他們集中了注意力。

“可是我們儲備的物資有多少?”

大漢一說,帶著眼鏡的年輕人連聲說道:

“這有誰不知道啊,兩年啊,可以讓我們吃喝兩年的物資,我算算,兩百人一個月消耗糧食是6噸,我們這……,哎呀,我們可不止有兩百噸啊,三年都夠了額。”

“這就對了,一個提供修理和補給的空軍基地,他們有必要放這麽多的糧食在這麽?還讓我們開墾了這麽多的田地,我算了一下,就這些田地的出產就夠我們吃的……。”

“你是說,我們這兒屬於固定編製,有事兒的時候就來一趟,沒事兒的時候,就不管我們死活?難道我們這一輩子就得守在這兒?”

這時,吊白眼的年輕人大聲驚叫,讓眼鏡男一時被嚇了一跳,那個大漢見兩人臉上神情波動劇烈,眼神閃過微不可查的戲謔:

“不會那麽久,也許三五年,也許下個月,誰知道呢,這要看我們這個方向的作戰目標重不重……。”

大漢說出剛才的話後,其他人陷入了沉默,大漢說了等於沒說,誰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在這裏,不管幹什麽都像是坐牢,啥娛樂沒有,就連女人都沒有他們的份,整天隻能看著土屋牆壁塑料貼畫上的美女,鍛煉手臂肌肉。

“上次過去的直升機中隊好像沒有回來過,你們誰知道是這麽回事兒?”

吊白眼也不想在這個讓他糾結的問題上扯下去,轉換了話題,另外兩人一起搖頭,戴眼鏡的回憶著說道:

“上麵的應該知道一些,我上個星期看到頭兒一副死了爹的樣子,見誰都不順眼,可能是出事兒了,不知道具體情況,反正不是好事兒……。”

其他兩人也想起上個星期,他們基地的最高長官抽瘋,讓他們象一條狗一樣,24小時巡邏,直到這段時間才好了些。

“嘿,我說,你們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坐在一起閑得無聊的吊白眼突然問這身邊的同伴,同伴們一起搖頭,大漢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懸崖,帶著嘲諷的語氣問道:

“在這裏,我唯一能聽到的,是心中對寂寞的吟唱,那首鐵窗淚是這麽唱的?我們不就是在坐牢麽?”

“羅大哥,別這麽說,至少坐牢不可能玩兒女人,嫂子懷上了吧,什麽時候生?”

眼鏡青年說這話,沒別的意思,隻想轉移話題,哪知道他說這話便差點將大漢引爆,大漢猛地扭頭瞪著青年,雙眼中的寒意如同實質,讓青年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他是第一次看到大漢發怒,大漢此刻的樣子讓他感到心悸。

吊白眼也不敢說話了,安靜的坐在一邊,不露痕跡的挪動屁股,與兩人拉開距離,大漢叫做羅大佐,原來是一個小頭目,在投靠新紀元之前,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後來在與其他勢力火拚的時候,被對方的進化者打斷了一條腿,要不是他身上纏滿了雷管,人家未必會讓他活下來。

斷了腿的羅大佐沒了野心,剛好新紀元找上他,他交出了勢力,帶著他的女人成為新紀元的士官,到這裏來守備補給基地,時間久了,一些守備兵也忘了他的身份,加上他這個人骨子裏還是比較隨和,也漸漸的打成一片,可是現在,羅大佐偶然一現的猙獰,讓另外兩人感到難以言狀的恐懼,這就是殺過人與沒殺人的區別。

“大……,大哥,我……。”

眼鏡男不知道說什麽好,結結巴巴的始終不能說句完整的話,羅大佐雙眼中的寒光收斂,不再像剛才那樣擇人欲噬。

“小徐子,有些東西你不了解,就不要亂說,說了大家麵子上都不好過,你明白了麽?”

羅大佐將腳邊的步槍提到懷中,不斷用中指撫摸著冰冷的槍管,被稱作小徐子的眼鏡男不斷點頭,吊白眼則轉動了兩隻眼珠子,帶著一絲詭異的神情打量兩人,也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麽。

“好了,出來這麽半天,消化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等到吃了晚飯,我們再出來遛彎兒吧……。”

羅大佐仿佛突然間變了一個人,提著步槍站起身,其他兩人也隨之站起,卻見羅大佐起身的姿勢隻做了一半,便盯著他們身後的半空,臉上閃動著複雜的神色。

兩人同時回頭,隻見在他們身後幾百米之外的天空,飛來一架全身烏黑的隱身直升機,直升機的螺旋槳飛快的轉動,帶著飛機無聲的飛來,飛機來的悄無聲息,隻有隱約地聲響傳過來,可不就是他們先前談論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