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柏言望著我被淚泅得發紅的眼,千百個念頭在腦中盤旋紛雜,一絲絲的疼痛在胸口蔓延。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那似安慰又似道歉的舉動讓我心酸不已,蓄藏眼底的淚終是忍不住滴落。

見到那淚,斐柏言微微一怔,隨後如玉的手移到我臉頰,輕柔而帶著幾分疼惜地拭去淚痕,曲起食指刮了刮我的鼻梁:“真是、傻丫頭。”

他半是埋怨半是嗔怪的話讓我苦澀一笑:其實我,真是很傻,傻到為了一個陌生女子的一方絲帕而傷感心痛落淚……

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我轉眸望向那輪月,帶著幾許蒼白與牽強地低低解釋道:“我,隻是觸景生情想念娘親了,沒事的。”

許久,他才輕輕“嗯”了聲算是作答。

沉默片刻,斐柏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淺曲長得像娘親麽?”

“嗯,我與娘親有八分像,夜末哥哥與爹爹有九分像。”

“你和夜末,也是雙生子?”

“嗯。”

“亦夙沒告訴我之前,我還以為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呢!”

我扭頭望著他的眼,異常認真地說:“我爹爹就隻有我娘親一個妻子,從未另娶!”

訝然之色劃過他的雙眸,轉瞬卻又帶上了絲絲了然,若有所思說道:“想必你爹爹定是極愛你娘親。”

我重重地點點頭:“嗯!我娘親說,在她們那裏,男女之間都是自由戀愛,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與自己愛的人結婚,而且律法規定每個男子隻能娶一位妻子。”

“你娘親那裏?!藍羽國?!”斐柏言帶著幾分不解地脫口問道:“據我所知,藍羽國並沒有這樣的規定啊!不僅是藍羽,樰裳大陸的其它幾國似乎都沒有這樣的律法!隻是除了…...”他頓了頓,似自言自語地低低念叨:“除了那裏,應該沒有任何地方有這樣的規定了……”

斐柏言的疑問讓我沉默了,許久我才輕輕開口問道:“柏言,你相信除了這樰裳大陸外,還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嗎?”

見到他布滿震驚的雙眸,我微微一笑,緩緩說道:“說起來你或許不會相信,不要說是你,其實當初爹爹告訴我們之時,我和夜末也是無法置信呢……”

片刻的愣神後,斐柏言定定地望著我的眼,嗓音帶著幾絲異樣的顫抖,開口道:“你娘親她、她是……”

“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抬手撩起飛揚的發絲別到耳後,我輕輕一笑:“這、很難相信吧!”

斐柏言眼裏噙著我讀不懂的欣喜與激動,急切地追問道:“那你娘親她、她那個世界是怎麽樣的?”

“娘親的那個世界……”我眯起雙眼望向遙遠浩瀚的夜空盡頭,徐徐說道:“那裏有著許多我們這裏的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和無法想象的東西,那裏、算是娘親心底深處最後的一絲牽掛與不舍了吧!”

“我想,你娘親她定是很想念那裏的家!”

夜色中的那輪月不禁讓我想起老媽每每獨自凝望月亮時臉上的感傷。悵然一歎,我緩緩說道:“所幸這裏還有同樣的一輪月可讓她有個念想。”

熟悉的明月讓我情不自禁地輕聲哼唱起小時候老媽經常唱給我們聽的那支歌。

“Moonriver,widerthanamile

I'mcrossingyouinstylesomeday

Oh,dreammaker,youheartbreaker

Whereveryou'regoing,I'mgoingyourway

Twodrifters,offtoseetheworld

There'ssuchalotofworldtosee

We'reafterthesamerainbow'send,waitingroundthebend

Myhuckleberryfriend,MoonRiver,andme.”

靜靜地聽著我唱完歌,斐柏言才出聲問道:“淺曲,你唱的這支歌、也是你娘親那個地方的嗎?”

“嗯。在我們小的時候,經常聽娘親唱這支歌,那時不懂她唱歌的心情,後來長大了些才明白,每當她唱歌時,便是思念那裏了。”

看見我一臉的落寞與失意,斐柏言開口安慰道:“你娘親能來到這裏,是她的緣分。而且我相信,你娘親她定然不會後悔來到這裏,遇見你爹爹。”

“嗯!”

見我臉上明朗了不少,斐柏言嘴角也帶上了絲絲笑意。

“對了淺曲,你唱的那支歌,叫什麽名字?是什麽意思?我真是聽不懂呢!”

我吐了吐舌頭,帶著幾分驕傲地炫耀道:“這是一首英文歌,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的!”

我跳下岩石,一邊解釋著一邊撿起地上的樹枝,在腳前方的泥土上寫下MoonRiver。

“MoonRiver就是月亮河。”

“這個Moon就是月亮的意思,River是河的意思。”

扔掉手中的樹枝,我拍了拍手,得意地轉身望向他,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來到我身後,於是,我的轉身回眸正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

我和他,從未有過這般近的距離,近到可看清彼此眼睛的最深處,最深處那隻有彼此的倒影。

他瑰麗的雙眸,光華流溢,慢慢、慢慢地靠近我,隨後,一個輕盈的吻,疼惜卻帶著無限的壓抑克製,輕輕地落在我的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