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電影看的太多了一點。”

這是晚上十點鍾的廣州,絢麗的夜色如同多彩的海洋,霓虹閃爍,甚至讓漫天地星辰都失去了顏色,通天入雲巨龍一般的廣州塔燈火中若隱若現,井上歎了口氣,將身上的黑色風衣又裹的緊了一些,有些鬱悶的看了一眼坐在天台上沉默不語的賀旗,所謂高處不勝寒,那個人,難道不覺得這裏很冷嗎?

“那是種單純的生活,不需要去考慮什麽,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我很羨慕那些電影裏的人物,愛和恨都是這麽的簡單。”賀旗扭過頭來,那張總是快樂的臉上,突然帶上了一絲哀傷,在燈火的照耀下,是那樣的蒼白,那樣的無助,那樣的讓人黯然傷神。

“真不像你。”井上一愣,隨即苦笑一聲,說道:“當初你找到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真相總讓人如此措手不及,我當初並不知道是這樣的,欲望果然是可怕的東西,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人變的麵目全非。”

“總比做個什麽都不知道白癡好。”井上聳聳肩,不屑的說道,隨即,話鋒一轉,問道:“那段錄音,李撞會相信嗎?”

“李撞其人,才智與手段不在你我之下,更為難得的是,他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應該可以稱得上是個神童了,如果換做別人,聽到那段錄音之後,或許根本就不會當真,但李撞就不同,我記得櫻然曾經提起過一件事,千門上上下下千餘人,隻要和李撞見過麵,說過話的,李撞都記得清清楚楚,隔著電話都能叫出對方的名字,夏婷說,在李撞小時候,兩個人是見過幾次的,如果李撞真如傳言所說的那樣,有著這種本事的話,他應該會相信的。”說到這裏,賀旗的嘴角之間突然抹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將手中的酒杯微微的舉了起來,對著遠處的一名侍者眨了眨眼睛。

“原來你早就發現他了。”井上挑挑眉頭,笑了笑,從餐桌之下摸出一個紐扣大小的東西,扔在了桌上。

“你也不賴,這種東西,我可找不到。“賀旗有些驚訝的拿起那個小巧的竊聽器,微微一笑,對著那個侍者揮了揮手。

李撞沒好氣的拉過一張椅子,白了兩人一眼,坐了下來,毫不客氣的將桌上的半瓶紅酒灌倒了自己的喉嚨中,半晌,才長歎一聲,說:“我真是個白癡!”

“還不算太晚,至少還活著。”井上淡淡的說道。

“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李撞緩緩的說道,他的聲音極低,語調極慢,語氣也極為蒼涼,原本富有磁性的聲音,此刻卻變得嘶啞而刺耳,讓人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我不如你。”李撞突然抬起頭來,盯著賀旗的眼睛,說:“我要謝謝你,沒有你,我恐怕已經和周若海一樣被炸成肉末了。”

“你太客氣了,我們能走到一起,不過是因為利益而已,你有你的要求,我有我的考慮,這件事過去之後,不過是兩個陌生人罷了。”賀旗輕輕的搖著頭說道。

“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卻想不到,如今竟然要站在這裏,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世事無常,真是讓人啼笑皆非,不過你救了我,就不怕那個人為難你嗎?”李撞皺了皺眉頭,猶豫許久,方才問道。

“為難?”賀旗一笑,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炸彈,是我離開的時候埋下的嗎?”李撞眉頭一緊,神色也凝重起來,隨後小聲的問道。

“是在周若海的箱子裏,把你叫下去,是我自己的主意。”賀旗答道。

“箱子?”李撞臉色一變,驚道:“那箱子是我親手交給周若海的,裏麵的東西……”

賀旗笑著搖了搖頭,說:“雖然我不是行家,但也能猜得到那些粉末是什麽東西,三公斤的毒品足夠判個死刑了,你也不必在意,我們本來就是勢同水火,換做是我,也會將你置於死地的,隻是周若海這個人,太不成器,見到便宜,就把你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那箱子,前前後後,被掉包了兩次,第一次是在酒店門口,有個女人不小心丟了許多錢,周若海忙著搶錢的時候,被我們調了包,我們不知道你在箱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所以那一次換給周若海的是一箱子假幣,那個人的意思是要教訓教訓你,點到為止也就可以了,那時候警察都已經在路上了,隻等周若海走進你的房間,就會衝上樓去,抓你們一個現行。”

“我的房間?”李撞有些不解的問道,他明明記得,周若海要前往的正是賀旗居住的1207,但那爆炸,卻似乎離當時自己所在的1001不遠,如今看來,竟然是自己所在的1107。

“沒錯,我們在電梯上做了點手腳,周若海走的是貨梯,那裏麵的鍵盤已經被改過了,電梯上的12樓,其實是11樓,在你下樓之後,我們改過了房門的標識,而且找了個替死鬼在那裏等候周若海,周若海沒有發覺,所以進入了你的房間,炸彈是我的注意,第二次掉包,是在周若海走到貨梯的時候,一群工人將貨物散落了一地,順手把裝著炸彈的皮箱換給了周若海。”

“是你要殺我?”李撞霍然而起,怒道。

賀旗笑了笑,將暴怒的李撞按了下來,說道:“不是要殺你,是要救你,如果你真的拿到了那個箱子,又怎麽會休閑的坐在這裏和我們說話,你千方百計的想回到李開山的身邊,但是一個曝光的騙子,是沒有任何價值的,雖然是殺父仇人,但畢竟你是他的義子,他當年將你逐出門外,並不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隻不過是想埋下一步棋,希望有朝一日,你一統千門,整合南方的勢力而已,這件事,顯然你已經做到了,所謂的考量,隻是個台階罷了,就算你失敗了,他也不會說什麽的,這次爆炸,是個很好的台階,他不希望你死,你死了,他什麽都得不到,如果你能僥幸逃生,我相信,隻要你開口,他會答應你的。”

“我的確不如你。”李撞長長的歎了口氣,自嘲的笑道:“先是李開山,接著又是你,左右都逃不出棋子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