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撞快被氣瘋了吧。”賀旗舉起手中的酒杯,笑眯眯的一飲而盡,這是他們離開常州的第二天,廣州塔上燦爛的燈火依舊是那樣的美麗。
井上輕輕的歎了口氣,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抓住飄然而去的夜風,說道:“隻可惜李開山精心布局二十年,卻遇到了你這樣的人物,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這個生日,恐怕他會過的很不開心,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終於有機會一統江湖,卻落得個功敗垂成,李撞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這種人難道就不明白李開山當年將他逐出門外,隻不過是為了埋下一顆棋子嗎?”
賀旗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李開山隻有他這麽一個義子的話,他恐怕根本不需要去做這些事去證明自己,或許連李開山自己都沒有想到,當年一時心軟,養在身邊的小姑娘,竟然有這種天賦,李撞學藝二十年,謀略手段,不在你我之下,遇到了李依依卻也隻有吃癟認輸的下場,上次那件事,李開山將李撞晾到一邊,卻讓李依依出手,也是存在了敲打李撞,扶持李依依的心思,隻可惜李依依搞砸了,這才讓李撞有了這個機會。”
“哦?說起來,這件事也奇怪的很,我本來以為那個盒子裏的東西早就被李依依掉包了,可為什麽你卻能拿到真正的名單?”聽賀旗提起發生在大王村的那件事,井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的神情,探過頭去問道。
“其實那盒子裏,有兩份名單,一份是我父母留下的真跡,另外一份,是李依依留下的贗品,這小姑娘雖然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心腸卻毒辣的很,如果我們真的按照那份名單去複仇,我現在哪能站在這裏和你看風景。”說道這裏,賀旗棱角分明的臉上,突然蒙上了一層輕輕的薄霧,眼神也黯淡了下來,他蹲下身子,坐在廣州塔觀景的陽台上,將兩隻腿伸了出去,像個孩子一般,搖晃著,似乎這裏並不是五百米的高空,隻是他幼時玩耍過的小溪那樣,可以帶走一切的煩惱與憂愁。
“漂亮的東西,都很危險,如果有機會見到那個神秘的幕後之人,你應該謝謝他,把真正的名單留給了你。”井上淡然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常常在想,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麽?他潛伏在我們看不到的角落中,撥動著手中的輪盤,一次又一次的改變著宿命的走向,他,到底是什麽人,又是為什麽來到我們的世界,每當夜色降臨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那個人似乎就在我的身後,但轉身看去,卻是空無一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賀旗苦澀的笑了笑,說道。
“隻不過是另外一個瘋子而已,想掌控所有人的命運,真是癡心妄想,你不覺得他一直在暗示些什麽嗎,從高橋開始,到這一切的一切,你走出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我想,他也許想成為另外一個神吧。”井上將手中的酒杯微微的傾斜,琥珀色的酒水緩緩的流下,如同一條小小的瀑布一般,消散在無盡的夜色中,臉上冷冷的,是說不出的嘲諷。
“這樣說來,他的確已經達到他的目的了,事到如今,不僅僅是我們暗墨,連你們這些神徒,都已經卷了進來,無論我們做什麽,都改變不了被他操控的事實,我真不喜歡這種感覺。”賀旗有些頹然的說道。
見到賀旗這副表情,井上不由的笑了出來,道:“連賀旗都有笑不出來的時候嗎?我聽高橋說,你可是有著一副招牌般的陽光笑容呢。”說到這裏,井上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斂,眼中漸漸泛起針一般鋒利的寒光,冷冷的說:“在這世上,不應該有第二個神,凡冒充神的,必受到神的懲戒。”
“已經起了殺意了嗎?”賀旗終於笑了,說道:“其實有這麽一個家夥,倒是省了我們不少力氣,他既然這麽想讓我們和李開山兩敗俱傷,總要給點好處,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把你帶到廣州來嗎?”
“莫非是那個人?”井上臉色一變,驚道。
賀旗挑挑眉頭,歎了一聲,說:“我收到那個人的一條短信,說如果想見到他的真麵目,不妨來廣州做個局,他還說,我們的事情,李撞已經知道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們如果按兵不動,他也不介意幫李撞對付我們。”
井上一怔,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聳聳肩,說道:“這樣的人,真是讓人討厭啊,總在暗處盯著你,一個不小心,就撲上來,將人吞的屍骨無存,既然如此,索性再做一局就是了,我也很想見見,這個所謂的神。”
“目標很簡單,廣州有個周姓老板,人送外號周扒皮,早些年間靠著外貿狠狠的賺了一筆,最近幾年轉行開起了電子配件工廠,以盤剝工人出名,所以得了個周扒皮的外號,有人說他是現代的奴隸主,他聽到這個稱呼後,不僅不惱,反倒引以為榮,到處誇耀自己節約成本有方,他這人不光盤剝工人,對自己也小氣的很,一條內褲補了又補,穿了十幾年,這件事甚至被寫進了教材,所以廣州大學的學生們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周褲衩。”賀旗從身上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了井上,那是個幹瘦的男人,一張枯黃的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讓人一見就有種不喜歡的感覺。
“如果你不說,我真看不出他是個大老板,倒是很像越南那邊偷渡到日本的饑民,他這人不會小氣到連飯都不肯吃吧?”井上端詳了片刻,忍不住問道。
賀旗哈哈一笑,說道:“你還真說對了,他平時最喜歡吃方便麵,還是過期的那種,總是指望著有人請他吃飯的時候,大吃一頓,是個小氣到骨頭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