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姐,大家巴不得多幾張卡呢,最好啊,每張都是十萬八萬的額度,這樣多有麵子啊,再說,不是有五十六天的還款日期嗎,算好日子,用這張卡,還那張卡,周而複始,不要利息,手裏總有這麽一兩萬的流動資金,多好啊,卡付卡,也是種樂趣。”方清楚賴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答道。

是的,卡付卡也是一種生活,於佩瑤當然不會對這種生活感到陌生,或許,這就是白領的悲哀吧,白天衣著光鮮的坐在寫字樓裏,優雅的用著Jeff,Lydia,Vivi這樣的名字互相稱呼對方,在午後的陽光中,捧著一杯咖啡,品嚐那來自巴西的味道,可是在這華麗的背後,又有多少不能說的辛酸和秘密呢。

這是充滿欲望的都市,每個人都在用著各種辦法讓自己比別人過的好一些,雖然很多時候,隻是看似如此,於佩瑤太清楚這一點了,她的錢包裏有七張信用卡,最高的一張,有三萬塊的額度,每個月她要去七次銀行,還要跑幾次刷卡套現的黑中介。

這就是尊嚴的代價,再遠也要打車,公交和地鐵,開什麽玩笑,一個白領,一個穿著Prada,拎著LV的白領,怎麽可能去擠公交,如果被人看到,那真是丟臉之極了,化妝品,時裝,手包,做為一個女人,需要考慮的問題,不隻隻是活著,要活的好,活的光鮮,每一項都是填不滿的黑洞,而卡付卡,是唯一可以依賴的朋友。

“說起來,真不知道下個月的賬單怎麽辦呢,得到這個工作一高興,就去買了個包包獎勵自己,二萬六啊,我真是敗家女王啊!”於佩瑤苦笑了一聲,對著方清楚說道。

“怕什麽,王老板這麽有錢,一個月給你一萬二,還還不起嗎?”方清楚不以為然的說道。

“喂喂,小丫頭,你還不知道我,典型的月光,過幾天就要收賬單了,做個分期,還不如殺了我,雖然不收利息,可那手續費比利息還貴,愁啊,愁啊!”於佩瑤伸了個懶腰,苦著臉拉長了聲音,叫苦連天的說道。

“於姐,我倒有個辦法,最近我一朋友發現的,特別好用,你沒改過賬單日吧?”說到信用卡的事情,方清楚突然來了精神,瞪著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問道。

“沒啊,怎麽,這個和賬單日有關係嗎?”於佩瑤滿臉的不解。

“我沒猜錯的話,你刷的是那張招行的吧,三萬的額度。”方清楚像個小精靈一般,眨眨眼睛,問道。

“對啊,其他的卡可沒這麽多錢。”於佩瑤點點頭,答道。

“那就好辦,趕緊打電話,改賬單日吧,一下子就能一百零一天,三個月,足夠你還清了,前提是你不要心血**,又到處敗東西。”方清楚得意的笑道。

方清楚的辦法,的確很簡單,而且很有效,於佩瑤的賬單是每月五號到期,而她隻需要在五號之前的幾天,打一個電話,將賬單日改成二十五日就可以了,這樣本來這個月的賬單,就可以順延到下個月了,總共會有七十一天的免息還款時間,而且錦上添花的是,隻要在下個月賬單出來之後,做個簡單的分期付款,又可以拖延一個月的時間,那麽就是一百零一天,成本僅僅是一個月的手續費而已,

“神奇!”於佩瑤歡快的放下了電話,對著擠眉弄眼的方清楚豎起了大拇指,一張臉早已經笑成了桃花。

“真是讓人心動的笑容,這次的事情,就請多多關照了。”黑琦今天的賣相不錯,一身筆挺的西裝,再配上他那巧舌如簧,綿綿不絕而又絕對不重樣的讚美之詞,的確是個讓人喜歡的銷售。

這是北京國貿CBD的一座寫字樓裏,黑琦麵前女人羞澀的笑了笑,接過了黑琦遞上的小盒子,轉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這怎麽好意思呢,多可愛的蒙奇奇啊。”女人捏著蒙奇奇的小尾巴,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喜。

“應該的,幫了我這麽大的忙,不然還不知道這個月的業績怎麽辦呢。”黑琦微笑著,收起了桌上的資料。

這是黑琦走訪的第四家公司,北京的這些公司裏,從來都不缺少這樣的拜訪者,有的是為了推銷便宜的辦公耗材,更多的是黑琦這樣的辦卡人員,銷售耗材的話,對不起,請留下資料,走人就可以了,但如果是辦卡人員的話,如果你肯送上一份小禮物,沒有人會介意多一張信用卡的。

黑琦就是這樣的一個辦卡人員,和別的辦卡人員不同的是,他的手中從來都不會出現飯盒,鑰匙鏈,假ZIPPO這種劣質的東西,那一個個可愛的小玩具,還有別致的剃須刀和專門送給人力資源主管和前台妹妹的蒙奇奇,這一切的一切,讓他與眾不同起來。

“黑琦!你能不能不要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那裏!一千多份資料,我這輩子都改不完!”這是金融街麗姿卡爾頓十七層的套房裏,一個長發過肩的女孩子,從書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裏探出頭來,對著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黑琦大聲吼道。

“現在的高中生,都是這樣的野蠻嗎,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了,拜托,當初可是你答應不管是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做的。”黑琦轉過身來,聳聳肩,一臉無辜的說道。

“那,那是說……”女孩的臉一紅,跺跺腳,狠狠的瞪了一眼黑琦,又坐了下來。

“小愛,你不明白的,每當我看到這晚霞的時候,就更珍惜剩下的日子,我這種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天賜的恩典了,我的生命,就像是京都的火花,需要一瞬間的綻放,然後便是永久的凋零,這是我存在的唯一方式,其他的,我不配,也不敢奢求,即便是你這樣的女孩。”

“真的沒有希望了嗎,你的身體?”女孩身子一晃,眼睛已經紅了,低著頭,小聲的問道。

“希望嗎?”黑琦玩味的笑了笑,扭過頭去,呐呐的對著窗外,像是感歎一樣,輕聲的說:“潘多拉盒子裏的最後一粒種子,那沒有來得及飛出來的東西,嗬嗬,我必須承受命中注定的痛苦,普羅米修斯如是說。”